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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蔷薇夜,蝴蝶梦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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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多年,你依旧是少年。”
在顶楼铺着榻榻米的顶级和式套间里,宫本枫弥打开了一瓶98年的香槟。此时此刻,枫弥的语气中才有了真正的感慨意味,“而我早已经不年轻了,如果想在分家的虎视眈眈中生存,我就必须把生命浪费在无穷无尽的文件与对付那些早该被时代抛弃的老家伙里面,不像你,可以在全世界流浪,忽然消失在一个地方,又忽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每次相见都不会留下岁月的痕迹。”
卸下了面具的年轻男人露出了憔悴的神色,脸上弥漫着不满与烦躁:“锁月,我真羡慕你。”
少年站在画着水墨山水白纸屏风边,静静地看着枫弥亲自为他倒酒。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面容秀气眼神清冷,眼睛在灯光下仿佛流转着水银般的苍银色。
“我不喝酒。”他说。
“对啊,你不必喝酒!”枫弥英俊的脸忽然扭曲,哈哈大笑起来,“你永远都不需要喝酒!不需要逃避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年纪,你不会老,永远能够尽情去干你想干的事!”
“但还是有许多事我不能办到。”少年淡淡道,“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公平。”
“不不不,你至少不会被迫去干你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不必和不喜欢的人结婚生子,不必束缚于你不喜欢的枯燥工作,还有——”枫弥笑得喘不过起来,伸手扶住面无表情的少年的肩,一字一顿道,“不、需、要、杀、死、你、的、妹、妹。”
“后悔了吗?”
枫弥冷笑:“后悔?我才不会后悔,她根本就不是我真正的妹妹。真正的宫本美奏十二岁时就被上帝带走了,这六年来活着的,不过是个一点都不像的替代品而已。我真正的妹妹,会处处忤逆我的话吗?会对本家造成威胁吗?这样一个非人类的怪物被杀掉了,我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呢。我现在只想找到了她的蝴蝶之梦——这个幽灵不散的怪物!”
“其实你不必担心蝴蝶之梦,它不过是一个死人的残余意识而已。”
“不,它很重要,说不定美奏要通过它和分家说是我杀了她逼死了爷爷,甚至她直接抖出她是人偶,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在耍分家!愤怒的分家就找到瓜分本家的把柄,我绝对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枫弥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毁掉美奏的蝴蝶之梦!”
“如果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呢?”锁月说。
枫弥冷笑,反问中透出不可一世的得意:“什么名字代价我会付不起?”
锁月取下了那柄名为“满月”的长刀,在手心握住,道:“那就好。”
他微微脚下发力,悄无声息地冲到了门口,银色的刀光如闪电骤然闪过。看见锁月毫不犹豫地在他的房间里挥刀砍人,枫弥不由呆住。被砍中的偷听者疼得摔倒在地上却没流血,枫弥在看清楚他使用的是刀背后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以为这个杀胚真的会使用刀锋。
偷听的人居然顽强得没有被砸晕,捂着头就跌跌撞撞朝远处跑。让他跑下楼就没好办法解决了,然而狩猎者却在此刻收起了刀。
“锁月!”枫弥不禁急声道。
逃跑的人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到,朝前摔倒了。他吃惊地看着从实木地板上忽然抽出翠绿的藤条,紧紧束缚住他的脚踝,并不断地向上生长,哪里挣扎就朝哪里缠,最后他的胳膊上挂满了藤条,整个就像盗墓笔记里苏醒的古尸。
“我早就怀疑是你。”
枫弥走过来,居高俯下地看着骧黎:“实现了那个怪物愿望的人。”
“只是宫本家的内斗么,凶手是狩猎者锁月?”
骧黎不会料到自己后衣领被沾上了窃听器,宫本枫弥与锁月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陈白耳朵里。骧黎被打晕后那边就没有了声息,想必它已经损坏了。
“锁月,一击必杀的狩猎者,武器是一把名为满月的长刀。据说他在民国时期就已经是有名的狩猎者了,美奏在他手下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纸片大人喝完了一杯香槟,打了一个嗝后不顾形象地趴在椅子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白:“蝴蝶之梦,那又是什么东西?”
“特定情况下出现的思念体。”陈白道,“人形和人类是不同的,人类的行动主要依靠和动物一样的□□,而人形行动主要依靠和植物一样洁净的灵魂。人形的愿望如果在死前得到满足,那么那些没有随风消散的意识就会在死后化为蝴蝶之梦——所以,蝴蝶之梦又是代表死亡的幽冥之蝶。”
“这个就是蝴蝶之梦啊……”纸片忽然从椅子上滚起来,“那么那么,paper有留下蝴蝶之梦吗?”
陈白微微发愣,已经很久没有再听见过有人叫出这个名字了。因为除了自己,大概已经没有人再记得这个人了。
其实也不算是有“人”叫出这个名字,而是有“猫”叫出这个名字。陈白摸了摸小猫毛绒绒的脑袋,纸片其实和paper很像,有着金色的毛发和海洋般湛蓝的眼睛。
“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
“你觉得呢?”
大厅的另一头,有一个人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细语柔软,笑意盈盈,“你觉得我的未婚妻是一个怎样的人?”
每次都会被人追问未婚妻是谁,在哪里,为什么从来不露面。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厌烦了,而白绯痕却一直对好奇的人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在大厅里,除了宫本家的大少爷枫弥,这个身为贵族的翩翩男子是吸引女孩子目光的另一个焦点。
即使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男子,却依旧有不少攀谈的少女围了上来。在倾慕的对象前,没有人会服气输给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子。
“樱小姐当然是一个和绯痕很般配的女孩!”一个少女猜想道,“绯痕的未婚妻,高贵美丽是必须的,气质也一定与众不同……对吗?”
绯痕转着酒杯笑而不语。
另一个少女凑近问道:“樱小姐是英国人,还是亚洲人?”
绯痕转头望着那个少女,微笑着轻声道:“你的黑发和她一样明亮顺长,就像是夏夜里的星河。”
听到这句话的少女不由地红了脸,低下了头:“那,那她现在在哪里呢?真的好想看看绯痕的未婚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很想带她来,告诉别人她是我的未婚妻。”绯痕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但是她还在流浪当中,我没有办法把她找回来,因为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少女不由呆了一下:“流浪?是环球旅行吗?”
“唉,怎么又去流浪了!”第一个少女略显不满,凑近了绯痕,“上次绯痕就和我说樱小姐去流浪了,上上次也是和我说樱小姐去流浪了……旅行到现在还不愿意回来,难道她不思念绯痕吗?把恋人丢下,自己一个人去旅行,这对绯痕也太不公平了!”
“嗯,她总是幼稚又任性地想离开我,这点让我非常烦恼。”绯痕不动声色地稍稍拉开了他与少女的距离,“虽然知道她离开我我就没有了烦恼的根源,但是她真的离开后我却难以忍受。”
“宛如蝴蝶之梦般的感情……”他轻轻感慨了一句,“所以我愿意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