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查案 ...
-
小岛亚由怨毒的目光像蛇一样缠着凉子，使她无法心安。更可怕的是，她好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看见过这种目光。…或许是明日香，她揣测着。但是不对，虽然明日香酷肖她的母亲，但明日香快乐时会微笑，生气时会冷笑，好像那个弧度天生镌刻在她唇角。哦，凉子恼怒的揪住了几缕乱翘的发丝，脑子完全乱套了。
直觉告诉凉子，小岛亚由与她女儿的死亡绝对有某种说不清的联系。母女失和？什么样的原因才会导致一个母亲去谋杀自己的亲骨肉呢？遗产？诚然小岛亚由视财如命到无法想象的程度，但明日香待她不错，应该不会谋财害命。就像一道条件不完整的应用题，总感觉某一环缺失了。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毫无效率的沉思。是松田英树。他？她接通了电话。“八神，八神！新发现！”松田聒噪的没有任何日本人的美德，“我发现了几个嫌疑犯！”凉子不禁起了疑心，也难得这个乌鸦能有心工作。不过既然受害人是小岛明日香，一切就又另当别论了。
松田的确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不过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讽刺道：“松田巡查部长啊，也难得您能如此上心。您发现谁是嫌犯了？”
手机那头的松田尴尬地干咳两声，然后道：“八神刑事，请不要用我的职位称呼我。”八神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憋了很久才没有说他惯常滑稽的尾音，毕竟在警局供职四年还处于不上不下的地位，该说他迟钝呢，还是不认真？
“总之，有不少的嫌犯。我已经约了一位出来，她很配合，不过我还是需要你的协助，呃，八神桑。”他的语调难为情的一转。凉子看了看时间，六点左右。可以吧。她回答道：“没问题，松田刑事。地点呢？”
国分町，东西通。这个回答令她皱皱眉，对于那种过于热情的地方…她不是很适应。她挂了手机，对楼下的母亲喊道：“母亲大人，我有刑事侦察的任务要完成，晚饭请不要等我了。”裕子只是温柔的回道：“那就努力吧！”
在雷厉风行地乘坐南北线赶到酒吧的凉子对事实失望透顶。这位“嫌犯”只不过是明日香在《名利场》剧组的化妆助手而已。相原礼奈，不惊扰与她打得火热的松田，凉子不动声色地在酒吧靠门的座位前坐下。每一次有人光临，便带着一股清新的冷风。凉子如饥似渴地深吸一口，将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这能使她头脑清晰。不过彼时，她的眼睛已经如扫描仪一般地将相原看了个透彻，然后径直走向几乎快忘了北的松田。
相原礼奈，她想到，很重视这个约会，从她精心描绘的眉线和价值不菲的项链便看的出来。毕竟松田还是有一副好皮囊。但来的匆忙，右手指腹和腕部还有粉底的痕迹。是散粉，再三检查，她才确定。怀疑地审视一番相原毫无瑕疵的面孔，——她应该有可见的雀斑，因此不难推断她用了粉饼。散粉则是她新老板的需求，一位有着完美皮肤的女星。从她裙角的线头可以看出主人近期过的比较拮据，而剥落的指甲油和仿真的皮包更佐证了这点。还有她染好的卷发，发根较长一段是黑色的，而发梢是栗色，饱满的颜色。可见她已有一段时间或没空闲或没钱维持昂贵的造型了。凉子倾向于后者。
凉子坐在松田旁，笑出了声。松田吓了一跳，看到是才凉子松了一口气。相原看着两人不解的问道：“松田桑，这位是？”
凉子不客气的抢白道：“八神凉子，请多指教。”然后看着相原的不解又帮助性地加道：“我在搜查部供职，是松田先生的同事。我们正在调查小岛明日香小姐的死因。”说着她摆出了一个假笑，看着相原清秀的脸瞬间煞白。那条项链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凉子错了，不是不菲，简直是卖了相原都不能对等它的价值。
年轻化妆师怎么能买的起这件稀世珍宝？答案自不必提。
相原瞄向松田，眼角有控诉的意味。她知道松田的身份，当然，但却不知道这是个调查，而当成了一个私人约会。松田这骗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借着这个名义，相原怎么会被钓出来？抑或松田只是挑了一个相对漂亮的女嫌犯。
不等松田开口，凉子便直接地坐了下来，说道：“相原小姐，您最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她沉吟一刻，狡黠地笑道：“我就披露你这条项链的小小秘密。”相原看似下巴已经掉到吧台上，而松田则惊诧又迷惑。凉子便接着说道：“你的薪水只是略高于平均值，然而却能支付的起名取川畔的生活。——哦，不要太惊讶，在你被正式排除为嫌犯之前，我彻底的调查过你。”她看向松田，笑道：“只不过松田刑事太粗心大意了。”
她又兀自解释道：“你一直在盗窃小岛小姐的珠宝，并用某种渠道贩卖…可现在她被谋害了，你这好暂时按压住这件珍宝，希望风声过后再纂取巨额利益，不是吗？告诉我，小岛小姐近期有什么异样？她有什么潜在的仇人？”
相原捂住脸啜泣起来。就在凉子逐渐不耐时，她才抽搭着道：“小岛…小姐在最近得到了一块，一块红宝石。很，很珍贵的样子。”说着她又惭愧地将头埋入双臂之中。凉子讽刺的想到：你当然注意到了，你这宝石窃贼。松田看到她的表情，无奈似的摇摇头。相原拿着手绢擦了擦眼泪，粉扑扑地往下掉。“还有，小岛小姐最近好像在和某个人交往…宫本晴彦。好像是这个名字。”
凉子迅速地与松田交换了一个眼神。松田率先站了起来，扯着凉子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相原抬起头，眼神迷蒙的问道：“八神刑事，关于，关于…”八神回望她不耐烦的说道：“你最好拿着靠贩卖赃物得来的钱离开仙台市，你去名取或是角田我不管，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你。”
出了酒吧，松田不赞许地道：“你太苛刻了。”而对此凉子回应：“按她盗窃的数目，已经足够在监狱里待两三年了。”
没想到松田竟然难得正经一回。他表情异常严肃地道：“八神刑事，既然决定了这个职业，就一定要有荣誉心和使命感。如果相原桑的行为的确构成刑事犯罪，你就应该逮捕她。而你没有逮捕她，就不应该因个人感情而私下里惩罚她。”
凉子低着头，并不回答。就这样两人并肩走了良久，然后她才突然道：“但你没有阻止我放过她。我说过不会揭发她的，你记得吗？”“当然。”松田回答道，同时将一块小石子踢开，“有时候为了真相我们也必须掩盖一部分的事实。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实。”
他的语调真凄苦。有一会儿，凉子只是怔怔地盯着松田的侧脸。但过了一会，她又被松田轻松的调子唤了回来。“不过你的推理还真是厉害呀。再过几年就能升为警部了吧。”她被松田难得的赞美感动了，应付着说：“没有啦，三山前辈不是整理了资料吗？我不过是察觉了一些，一些异常的情况。”她干咳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听她说了吗？宫本晴彦。绝对是晴彦错不了。”
“所以呢？”松田反问道，拿出一个黑色的记事本，指着一张照片道：“我本来还计划要调查她，看吧，现在全泡汤了。”接着街灯昏黄的灯光凉子勉强认清了一个女人的侧脸照，然后她无法抑制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她？——咳咳，对不起，但是，她？别开玩笑了。”
松田别过脸。草间直子，前几年将每日映画奖和蓝丝带电影奖连续囊括在内的人气女星。本来有机会冲刺学院奖，但因明日香的突然出道而断绝了机会。后来便突然退隐，据说去洛杉矶了，也不知真假。
“她真的回日本了。说不定因为妒忌明日香的才能而狠下杀手都说不定啊…或者是这个人，”他指着一个粗壮男人的照片道，“黑山武野。”凉子反复看也没有辨认出这个人，于是随意地还给松田，问：“谁啊？”“哦，”松田的眼里有喜悦的光芒，“经纪人。《紫罗兰芳香》还记得吗？就是他帮明日香接的。不过后来在她拍《向阳天》的时候违反了契约，走了。”凉子说：“也难得你能认真的调查一番。哼哼，我明天就向警部申请搜查令。”当然了，这是个玩笑。
说着说着，他们已沿着广赖川河畔走了一段路。凉子急忙停下，看了看时间。快八点了。她咯咯笑道：“再走下去就到关山峡了。我要回家了。”
松田貌作不屑的道：“你这么大了，还不能自己做主吗？”他们便在河畔快棕色的草坪上坐了下来。今天的天很明朗，一条银河像钻石嵌在深蓝色的丝绒上，分外明亮，分外动人。
在温柔夜色的影响下，她不禁吟道：“仙台下见五城楼，风物凄凄宿雨收。山色遥连秦树晚，砧声近报汉宫秋。疏松影落空坛静，细草香闲小洞幽。何用别寻方外去，人间亦自有丹丘。”别过头看到松田的脸，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中国的七言律诗啦。仙台市的得名，怎么，上学没有认真听讲吧？”
“是啊，”松田嘟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谁让你是八神凉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查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