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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吴州故人 ...

  •   当方百花迈入前厅时,棋馆里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的脸上却毫无半分骄矜之色,从容踱至武尚咏三人面前,躬身一拜:“今日取巧,幸而得胜。然则三位伯父棋力雄浑,百花自愧弗如,今后尚望指教。”

      郭逢春的目光充满赞赏之意:“胜了便是胜了,你又何必谦虚。我们已经老去,大明棋坛迟早都是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武尚咏在一旁欣慰地笑道:“虎父无犬女,看来百花贤侄女已尽得令尊真传。”

      李幕清却对方百花挤了挤眼睛,颇有深意地说道:“与某人相比,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哪有资格指教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这棋痴败于方百花之手,摆明了是想用江流儿来小小地戏弄对方一下。

      三人望着方百花霎时晕红的脸颊,不由会心一笑。当今棋坛,方百花女中第一,江流儿更是世之奇才,二人若能走到一起,定可成就一段佳话。

      他们自是乐见其成。

      “百花儿,百花儿!”

      就在这时,二楼上忽有一人扬声大呼方百花之名不止。数声之后不光方百花讶异,就连那些纨绔亦是惊怒不已:

      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如此大呼佳人闺名?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大家都让一让!”楼上依稀传来争执推搡之声,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不过很快,声音的主人便从拥挤的人群里杀出了一条血路,跌跌撞撞地下了二楼,跑至方百花面前,喜道:“百花儿,几年不见,你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啦!”

      方百花早已开始注视这人,衣着朴素,相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是颇有神采。看他悄悄用手做了个自己熟悉的动作,不禁顿悟:原来是他。

      他既来了,那么……他来没来呢?不知可曾看到我方才之战?

      李幕清见方百花凝眸不语,便上前一步,对那混子模样的人斥道:“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对我的乖徒弟放肆?”

      混子闻言全无半点愠色,反倒是笑嘻嘻地说道:“你认不得我?哦,没关系,我却是认得你的,而且一清二楚。当年你见才心喜,欲收江流儿与方百花为徒,惨遭拒绝之后只能过些嘴瘾。不知如今败在百花儿手下,你这个便宜师父是羞也不羞?”

      被戳中霉头的李幕清登时恼羞成怒,也顾不得细思此人来人,跳脚道:“好,好,好!你有本事,你厉害,怎么不见你来赢我!”

      混子笑得脸上皱成了一朵花儿:“这法子比试起来多没意思呀。不如这样,你有一个便宜徒弟,我也有一个便宜徒弟,让他们代师出战,以定胜负,你看怎样?”

      李幕清只觉此人说话极是无礼,转首却见方百花面上隐露笑意,不禁又对这混子的来历暗生警惕——当今大明棋坛,可稳胜方百花的不过江流儿、棋鬼王与武尚咏父子寥寥数人,他的徒弟又是何方神圣,竟敢这般口出狂言?

      二人对话时,方百花的目光却一直驻留在楼上一角,若有灵犀地捕捉到了一抹素淡的白影,眉梢眼底尽皆染上一分温柔。她越过仍在争执不休的混子与李幕清,走至人前,轻声微笑道:

      “固所愿,安敢辞?”

      此言一出,棋馆里登时炸开了锅,那近乎于暧昧般的允诺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对混子的徒弟也有了诸多猜测。然而最使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向进退有据,恪节守礼的方大小姐为何竟会如此爽快地应战。

      某些纨绔们甚至打定主意,要教训教训那个能让方大美人青睐有加的混账。

      *******************************************************************************

      楼上的少年也感受到了那两道目光,只不过一道脉脉含情,一道杀气凛凛。他环顾四周,尽是充满敌意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暗暗诅咒起某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他饮尽最后一滴茶水,正待离开这是非之地,肩膀却突然被人一拍。少年回首,见是一个年届而立的汉子。他的身量不高,衣着也是平平,面容粗犷,双目有神,但细察之下,却似乎并非中土人士。

      好在少年的记性并非如李幕清那般不济,略加迟疑后便猜出了此人身份。他也不点破,只是问道:“足下有事?”

      那人开口,言语稍显滞涩:“敢请公子高姓大名?”

      他这两年来容貌气质都变化极大,就连身材也更形修长,故而此人一时竟未认出少年的身份来。

      “我叫刘江。”

      男子点了点头,继而道:“我有一位好友,闻得你方才判论,极是佩服,欲当面请教,不知刘公子意下如何?”

      少年向男子身后的房间望去,一个纤秀的人影隐约可见,看来竟是个女子。他犹疑片刻,方颔首道:“不敢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少年随着那人推门而入,见房内有一个年轻公子作儒生打扮,正凝神注视着案上残局。此人的面容极美,线条流畅,五官俊秀,虽是男装,然而一双眸子秋水含情,流光四溢,分明便是个女人了。

      “这位是刘江公子。”男子让至一侧,露出身后的少年来。

      “刘江?”闻言,女子缓缓转过头来,精致的容颜雌雄莫辨。她将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启唇笑道:“在下生平未见棋力如此高深之人,想来公子绝非无名之辈。”

      男子皱眉,望向少年:“你诓我?”

      “山崎,休得无礼。”女子却是浅笑嫣然,“既然公子不愿明说,那我倒不妨一猜。是与不是,便全凭在下眼力了。”

      “年轻一辈中,武云飞乃是翘楚,但早已束冠。”她盯着少年并未加冠的乌黑束发,缓缓道:“棋鬼王天生白发,异于常人,便也不会是公子了。”

      少年笑笑:“我自然不是。”

      “然若我所料不差,公子声名必远在此二人之上。”女子只是微笑,复道:“未及弱冠便有此等造诣,这般奇才可谓寥若晨星。此二人皆是飞扬跳脱,公子却如玉韫珠藏,恕我孤陋,当今大明棋坛恐怕只余一人了,那么公子便应是——”

      “江棋圣?”

      她这一语本是试探,却带着说不出的笃定。山崎听了目光不由一亮。

      “承蒙盛誉。”少年淡淡笑开,显然是在意料之中,“易钗而牟,陈姑娘的芳名,江流亦是久仰。”

      女子起身拜道:“岂敢与江棋圣并论。”

      江流儿摆手:“何须客套,直呼我名姓便是。”

      陈鸿影当年既做得出女扮男装,代兄对弈之事,自然便不是一个拘泥礼数的人,故而推脱几番也就应下了。

      三人寻位各自坐下,陈鸿影双手奉茶,笑道:“传言你整日藏在凌云寺中下棋,如今为何……哦,是听说了方小姐的事吗?”

      “呃,算是吧。”江流儿将茶盏接过,神情略显尴尬,“我此来是想知会百花,出海东瀛。”

      “东瀛?”陈鸿影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你与黒\木的五年之约将近?”

      “是。”

      “可我听说……”她瞥了闷坐在一旁的山崎一眼,道:“自两年前黒\木归国后,便不知被幕府将军软禁何处了。”

      “所以只能是我去找他。”

      “人生地不熟的,你该怎么找。”陈鸿影沉吟片刻,转首望向山崎,“山崎,你两年未归,不如便趁此机会回国看看,顺便帮忙探听消息?”

      山崎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却盯住她不放,一闪一闪的。陈鸿影见状微红了脸,少见的嗫嚅片刻,方轻声说道:“总听你说东瀛樱花胜景,我……我也是心仪已久。”

      闻言,山崎眼中这才露出明朗的笑意,与陈鸿影四目相对,尽是柔情。

      江流儿本想起身道谢,一见二人眼神,又只好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坐下了。

      “徒儿,徒儿!臭小子你跑哪儿去了?!”

      房内氛围正是旖旎,却被一声大喊惊破,山崎与陈鸿影的目光立刻错开。紧接着,楼下又传来一个柔婉的女声:

      “江流儿,我看你这胆小鬼还想躲到哪里去?”

      然后便是一个稍显泼辣的声音开口:“百花,你放心,就这么点儿地方,他逃不掉的!”

      陈鸿影了然一笑:“看来江棋圣的人缘果然不错。”

      “见笑了。”江流儿叹了一声,起身将房门拉开:“我在这儿。”

      来福最先踏入门来,照着江流儿的胸口就是一拳,佯怒道:“好你个江流儿,乱跑什么,是想让我去吴州府衙报案说丢了大明棋圣吗?”

      江流儿闪身避过,哂笑道:“我若是坐在那里不动,还不得被人生撕了!倒是你来福,跑下楼去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我哪句话是胡……”来福的一双小眼睛忽然发现房内尚有二人,话音便立即顿住。山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他自动过滤,可是目光一瞄见风姿绰约的陈鸿影便收不回来了:

      看这个小白脸儿眸若秋水面似桃花,不是个绝色丽人才怪。不是吧?他才离开多久,这家伙就勾搭上了一个女的?现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呢……

      “陈姐姐?”岂料方百花竟是半分醋意也无,径直走向陈鸿影,看那样子竟似是颇为熟稔,“陈姐姐何时到了吴州,小芸,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小芸拿着个鸡毛掸子,正百无聊赖地数着房梁上精致的雕花,闻得百花一语,方笑道:“陈姐姐昨日亥时方才入住,今日我又一直在忙你的事情,一时顾不得说而已。”

      来福听了却是小声嘀咕:“说得轻巧,八成是掉钱眼儿里去了吧。”

      他的声音极小,众人都未听见。方百花回眸,柳眉微扬,揶揄道:“久别重逢,不知小女子哪里得罪了江大棋圣,一见面就要给我个下马威?”

      江流儿立马指向来福:“不敢不敢,明显是这家伙自作主张!”

      来福一听气得跳了起来,在他小臂上狠狠一拧,骂道:“你这个不讲义气的臭小子!”

      江流儿苦着一张脸望向方百花。方百花见此不禁掩唇一笑,上前拉住了来福,薄嗔道:“总这么不正经。来福,不知你们此番回来下榻何处?”

      来福眼珠一转,道:“百花儿,不知你府上还有没有房间呀?”

      “啊?”方百花愕然,俏脸不由悄然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她飞快地瞟了江流儿一眼,声音细若蚊蝇:“还……还有的。”

      “太好了!”来福一拍巴掌,推了推身旁的江流儿,“乖徒儿,我们的盘缠本就不多,不如便住在百花儿府上如何?”

      方百花的脸更红了,借着刘海儿的掩饰,略有期盼,略带羞涩地望着江流儿。

      江流儿干笑道:“这个……不太方便吧……”

      “你……”闻言,方百花的脸愈发红了,不过这次却是气的。她霍然抬首,冲上前来一把揪住江流儿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已同意了,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告诉你,我这方府,你爱来不来,住你的棋圣院去罢!”

      说完,她从玲珑的瑶鼻里小小地“哼”了一声,松开手直接推门而去,空留下房内众人面面相觑。

      来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徒儿,我看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江流儿抚平了被扯皱的衣领,脸上却显出笑意,方才那由外人看来极为粗俗无礼的一抓,他却恍若回到了六年前的初见。

      相较于端庄娴静的方大小姐,江流儿显然还是更喜欢当年那个张扬自在的小要饭的。

      此时小芸却在一旁插嘴:“江流儿,不如便住在我这里吧,棋馆里还有不少的空房间。”

      江流儿尚未答话,来福已是冷笑:“我还以为你们天轩棋馆只有柴房和马棚能住人呢!”

      他看也不看气得脸色铁青的小芸,一把拉住江流儿扭头便走:“徒儿,我们走!”

      两年前江流儿归来,虽对某些事情只字未提,但来福何许人也,八面玲珑的他稍加打听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平日里虽对江流儿冷嘲热讽,其实实在是把江流儿当成了自己血肉相连的兄弟,得知有一个名叫小芸的八婆逼得江流儿凄凄惨惨戚戚地去睡马棚,方胜之事也数这女人骂得最凶,若非圆德令那几个小和尚拦着,当时他就想飚到吴州砸场子了。

      “我见她就来气,才不要住她的棋馆!”

      出来后的来福犹自愤愤不平。

      江流儿知晓这家伙有时就是一根筋,不过小芸爱憎分明,爽直可爱,待日后相处多了,来福定会对其有所改观,因而也懒得解释,只是苦笑道:“来福,你这么风风火火地拽我出来,可曾想好我们要到哪里去住?”

      “……棋圣院?”

      “你我只在这里停留几日,便这么奢侈?”

      “那你就去给百花儿道个歉。”

      “……”

      “哎,别扭什么嘛,难道还得陪你睡马棚?”

      *******************************************************************************

      春郊。新绿。晚凉。烟雨。

      时隔两年故地重游,吴州的烟柳长堤一如旧时。午后下起了濛濛的小雨,使得宁静的湖面,邈远的楼阁显得愈□□缈。春雨潇潇,吴头楚尾诗情画意,朦胧绰约。

      有风拂过湖面,波心微漾,待要散开时复又被细密的雨丝儿惊破。雨滴打在飞檐上,斗笠上,竹伞上,青石板上,汇聚成潺潺的流水。粉墙黛瓦,又有牵牛与紫藤从缝隙间蜿蜒而上,无不衬出这吴州烟雨之下的丽色。

      一个撑着红色黄油纸伞的少女从长亭那里翩然踱入了柳堤,后边有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跟着,也转入了这里。

      少女俏笑着向前跑了几步,随即又在原地停住,待后面的人走近了,方抬高手臂举着雨伞为他遮雨。白衣少年只是笑笑,伸手将伞接过,于是二人的脸颊在这红伞的映衬下都变得红红的。

      方百花此时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裙,外面再套上一层黑色的披风。一头乌亮的青丝也只是松散地挽了个髻。二人衣着一黑一白,犹如一幅淡墨山水,相得益彰。

      江流儿撑着伞,笑望着红伞之下方百花丽色愈增的俏脸:“再这么疯疯癫癫,若染了风寒我可吃罪不起。”

      方百花用手轻轻将发丝拨至脑后,薄嗔道:“你这家伙,咒我得风寒哪?喂,我昨日和三位伯父下的棋你可曾看见?”

      江流儿笑笑:“自然。我在凌云寺时便听说大明第一女国手独创两大定式,一名‘焚琴煮鹤’,一名‘辣手摧花式’。昨日观棋,果然厉害。”

      “你这个臭小子!”江流儿的调笑之语不出所料地换来了方大美人一阵娇嗔的小拳头。方百花恼道:“几时说到下棋也没个正经了?谁跟你开玩笑啦!”

      “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雨势渐大,江流儿持伞的手不着痕迹地向方百花那里偏了偏,“是‘缚鹤式’与‘折梅式’——其实与方才那两个在本质上无甚不同嘛。”

      看到方百花的柳叶双眉慢慢竖起,他这才转入正题:

      “昨日你用不同的定式去分别迎战三位伯父。以你父亲的开局布局之法抢占先机,使郭逢春收官优势尽失,又用‘缚鹤式’与‘折梅式’来对付李幕清和武尚咏。你能根据彼此的长短来布置应对之法,连胜两局,已是很不错了。”

      方百花自小受其父方胜影响,对围棋的热爱决不在江流儿之下。听到大明棋圣的称赞,一双晶亮的眸子不由弯成了两道秀美的月牙儿。

      江流儿凝神沉思片刻,一边回忆当日对局,一边缓缓道:“你这缚鹤式大体上甚好,落子意图确实极难察觉,但你的对手不可能总是李幕清。缚鹤式内至少有三处较大漏洞,若非李幕清自认胜券在握,大意不少,我料此局也定会拖到收官。”

      “百花,你要知道,你最终的对手是远在日本的中川百合。你努力,她也不会懈怠。我观她布局虽未必是尽善尽美,但处处可圈可点,‘天下第一女棋手’的归属尚是未知。”

      方百花哼了一声,笑道:“我才不怕她哩!倒是你,黑木可比她厉害多了,也不替你自己操心。”
      她笑容一敛,眉宇之间笼上一缕愁云:“我知中川百合厉害。她布局飘忽不定,徒然出手往往出乎我的意料,极难对付。我与五伯父对弈用的‘折梅式’便是模仿她的布局,用起来却是力不从心——江流儿,你帮帮我好不好?”

      江流儿失笑道:“我就说那种布局绝非你长处,你怎么会一口气把它用到底?你也太胡闹了,跟武伯父下棋还不认真,我看你自己的定式便不错,模仿小百合的做什么,那可是小百合的看家本领,哪有么容易就被你用得得心应手。”

      方百花幽幽叹道:“我哪里知道她的定式那么厉害,竟如此难以掌握。”

      “你的‘折梅式’待我回到北武棋院后再替你看看,顺便请教一下武伯父。”江流儿笑道:“你自己也有别人难以模仿的长处。方伯父号称‘开局百步无敌手’,你这个做女儿的,至少也当是五十步之内横扫棋坛才是。”

      方百花想到这里也不禁粲然一笑:“哪里做得到横扫棋坛,最起码你我就算计不住。”

      她忽然“咦”了一声,转首问道:“你今日不是要去寻妖刀王么,为何还有空陪我?”

      风大了些,雨丝儿斜斜地扑入人面,略有冷意。江流儿将油纸伞向下压了压,道:“噢,是我跟妖刀王约好在这里见面了。”

      方百花提起裙裾绕过一处浅浅的水坑,闻言微笑道:“我说今夜将你拉至柳堤散步,你这臭小子为何如此爽快就答应了我,原来是早跟别人约好了。”

      江流儿干咳了几声,好在方百花对此并不在意,莞尔道:“玩笑而已,紧张什么,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跟妖刀王关系好。五年了,我也很想见见他呢。”

      复行数十步后,忽闻身后传来轻快的马蹄之声。二人倏然回首,见一人一骑正沿着柳堤飞驰而来,拂开纷乱的柳丝,马蹄踏开一朵朵晶莹的水花,须臾之间已从数十丈之外飞驰至面前,只见那马上的骑士猛拉缰绳,骏马便“希聿聿”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尚未落下,那人已飞身跃下马来。

      来人三十余岁,一身仍着战时所穿亮银锁子甲,身形矫健。眉眼皆生得十分大气,面容未因颊上那一道浅浅的疤痕而显得粗犷,却更添数分英逸。目光利如闪电,却在触到江流儿后瞬间化为无尽的欣悦。

      “妖刀王,”江流儿微笑着望向来人,与方百花一同走上前去,“我的好大哥今日似乎是第一次迟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吴州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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