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式》抉微

1、楔子

　　杨柳岸，晓风残月。

　　杨柳长堤，晓风残月，正是才子佳人依依惜别，互诉衷肠的绝好背景。

　　而此时的吴州烟雨湖畔，杨柳堤旁，恰有一对少年男女缓步而行。

　　少年面容清雅俊逸，眉宇之间英气勃发，一身白衣如雪，腰间所悬一枚青玉随着步伐摇曳，端的是玉树临风。身侧的少女尤是光亮。眉目婉约，娇颜如画，更兼得一袭绯色春衫使其丽色愈增。总之，这是两个看过一眼便绝不会忘却的人。即便是走在最繁华的闹市上，也丝毫难掩其半分风采。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百花，便到这里吧。”少年开口，便是清朗的嗓音。

　　少女足下一顿，斜睨着他：“怎么，连巴结的机会都不给啦，大明最年轻的棋圣？”

　　少年的眼角弯出浅笑：“岂敢。区区在下有何能耐，不过胜了某人两子罢了。故而从昨日起，那人便一直未给我好脸色看。”

　　“嘁。”少女轻哼一声，俏脸一扬，“我便不信你这个棋圣能当得长久！等着吧，下次不需棋鬼王，我便能将你打得落花流水！”

　　少年朗声笑开：“许多人在对弈之前都会这么说，然而最后能打败我的，却只那么几个。”

　　“臭小子，看不起我？”少女柳眉一挑，伸出一只修长纤细的柔荑，悬至少年腰际作势欲掐，笑骂道：“三年未曾收拾，想必这身皮肉又痒了吧。”

　　少年斜跨一步退至一侧：“我说百花，你如今大小也是个国手，要注意仪表姿容，对现任棋圣理应尊重。”

　　“哟，架子不小嘛。”少女撇嘴笑笑，收手负于身后。她迈出几步，忽而回首，眨着一双秋水明眸，笑道：“黑木他们已于前日启程归国，棋鬼王心血来潮，也不晓得钻到哪里练棋去了——臭小子，你当真还要回凌云寺？”

　　少年叹了一口气：“这话你已问了我不下十遍——凌云寺世外清静之地，最宜潜修。若留在吴州，万一棋鬼王又杀了回来，我岂不得被吵死？”

　　闻言，少女不由“扑哧”一笑，随即又很快将俏脸绷紧，数落起来：“你这人整日里除了下棋还是下棋，都快着了魔了，十六岁的人一身六十岁的暮气。喂，回去后记得写信，否则休怪我拆了凌云寺！”

　　少年倒抽一口冷气，惊悚地看着她：“哎呀，方大国手好厉害的手段！”

　　他一瞥少女，那目光几乎要杀人了，不禁失笑，只得小鸡啄米似地颔首：“好好好，我应下了。不就两年么，两年后我一定回来。”

　　少女只是幽幽地看着他，轻声道：“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少年心头一跳。丧父之后，按制子女不可远行，此言一出，已是极明显的暗示了。他顿了片刻，方干笑一声：“晓得了。我会不时让来福去给你解闷的。”

　　少女直气得柳眉倒竖，掌竖如刀，在少年脖子上作势一抹，眉宇之间净是萧然杀气，恨恨道：“死木头，杀了你！”

　　而后，他们便开始在重重柳幕之中笑闹追逐，清越的笑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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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