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急光

3、第三章

　　醒来时，总悟发现昨晚依靠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被子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自己身上盖着暖和的毛毯。
　　[那个混蛋，把这种虚弱的猫咪丢在这里，回来看到的没准会是腐烂的尸体啊。]

　　“山崎，我有事要出去，我房里的家伙就麻烦你照顾了。”虽然用了“麻烦”这种词，但男子的声音完全是命令。
　　“是……是！副长！”答话的人对此异常的习惯，“不过那是什么……”

　　男子丝毫没有理会，脚步声越来越远。

　　“虽然这样说，不过到底是谁啊，会在副长房里的……”
　　[……这个人一定在想什么多余的事，一定是。]

　　总悟拖着动弹不得的腿爬到床尾，正看到一脸猥琐的山崎推门进来。
　　“我进来啰~”
　　[还是滚出去比较好。]

　　疼痛比昨天有所缓和，总悟眯着眼趴下望着门外。
　　不出所料，下一秒就看到山崎捂着双眼走进来。
　　“什么嘛~是只猫啊~”
　　[啊。啊。让你失望了。]

　　“不过……”山崎坐到床边，抱起小猫使劲用脸蹭着，“真是只可爱的猫！”

　　[……]

　　“噌”

　　小猫慵懒地趴在床上，山崎立在一边，脸上的抓伤渗出一滴滴血。
　　“还真是奇怪呢……副长竟然会收留这种小东西。”
　　[山崎你会死的。]

　　“不过，栗毛红眸，和冲田队长很像呢。”山崎托着下巴，血流满面不自知，“副长几乎每天都会借着巡街的借口去看队长呢……”
　　[话题扯到别的地方了。]

　　“冲田队长出事的时候，副长的样子还真是从没见过……”
　　[忽然变成独白了。]

　　“在雨中抱着浑身是血的冲田队长沉默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雨还是泪从脸上不停地滑落。”
　　[我说山崎你是在写作文吗。]

　　“据说冲田队长是听说了副长的死讯才拼了命的呢。”
　　[啊。啊。这点我比你知道。]

　　“小宇宙爆发的副长立斩了所有在场的攘夷志士，回来以后被惩罚得很惨。”
　　[所以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医生说冲田队长可能会就这么沉睡一生。”
　　[是吗那真是可惜啊山崎你的队长就在你面前啊看清楚。]

　　“那两个人还真是别扭。如果有一方早一点表白也不会变成今天这种抱憾的局面。”
　　[……]

　　不愧是连固定人格都没有的无存在感角色！温顺的外表下隐匿好一颗腹黑的心！

　　开始轻松的总悟忽然被说得怔住不动，莫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不稳地摇摆着踱回枕头，一头扎下懒得起来。
　　枕头上是主人的味道，一种安心的香味。
　　[好累啊……比昨天还累……]

　　不顾耳边大吼大叫的山崎，小小的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醒来，不过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叼着烟的男子坐在屋外的办公桌前奋笔疾书。
　　午后的阳光撒到屋里，给伏案人俊美的身材勾上一层金色光晕。

　　察觉到沙发上的动静，土方抬起头瞥了一眼：“竟然还没死。”
　　[土方先生，这种台词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土方回来看到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小家伙时，花了很久才确认它一息尚存。
　　做了自己能做的，土方决定换过药之后就把它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命再次爬起来。

　　而此时，刚刚还气若游丝的生物显然没有自觉。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沙发另一边叼起遥控器拖过来。小小的爪子笨拙地敲在上面，电视瞬间吵闹起来，打破了午后还算美好的宁静。

　　伤病这种东西呢，如果不去想它，自己就会消失的。

　　男子抬头惊愕了一下，又换上了不耐烦的表情：“本来觉得你死了就可以把你丢出去少个麻烦，看来你是赖上我了。”
　　毛茸茸的小脑袋抬起来，眯着双眼点了点头。
　　[如果现在死在荒郊野岭了就没办法回来杀掉土方先生了。]

　　男子饶有兴致地撑着头：“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敷衍地点了点头，沙发上的栗色生物转回头看起电视。
　　这只猫已经颠覆了土方不少的认识，在它身上发生什么土方都不会质疑。

　　猫咪不再理他，土方自己也不知道该跟猫继续什么话题，于是低下头继续忙碌。

　　夕阳西斜时方才起身，看到沙发上的那只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嘁，除了睡觉还会干什么。”踱到沙发边，轻轻坐下，尽量不让柔软的沙发有过多起伏，“这家伙，睡着了还真是没有戒备啊。”
　　抱起它，走到内室放到床上。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看似悠闲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了几天。
　　如果不算上其间被母性爆发的猩猩骚扰的时间，这样的生活真是前所未有的闲适。
　　差不多已经适应了这只猫的身体，一直反复的伤痛也好了大半。

　　望着晴朗的天空，心情却沉重得无所依靠。

　　[基本可以活动自如了。]
　　庭院里的总悟跳上木阶，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纱布的腿。

　　[坐以待毙可不行……]
　　信步走在走廊里，爪子敲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及其轻微的响动。
　　确认了体力足够支撑自己远行，是时候找回本该属于自己的躯体了。

　　在屯所门口遇到打算出门的黑发男子，下了下决心跑到他身边转起圈来。

　　“喂喂，你要干什么。”之前从未走出屯所的猫咪睁着渴望的大眼睛蹭着他的裤腿，发出“喵呜，喵呜。”的撒娇声。
　　[为了身体，只是为了找回身体……]总悟为自己恶心的行为找到了解释。一边在心里默念[土方先生去死吧去死吧。]

　　“要跟我去巡街吗？”
　　脚下的猫拼命地点着头。

　　“可是你的身体？……”
　　[现在不去，我的身体会更麻烦。]
　　上蹿下跳地证明着自己，男子低头看着不禁觉得好笑，发现它嶙峋的身子已经强壮许多。

　　“好啦，带你去。”土方笑得收敛。
　　[土方先生马上被车撞死吧。]

　　男人带着栗色波斯猫走在江户的街道上，让总悟有种回到了二人并肩巡逻时的感觉。
　　可惜它现在和那个男人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很近，也很远。

　　“呐，陪我去个地方吧。”走过了很多条街道，男子开口说。
　　[我等这句话很久了。]

　　男人没有像往常一样低下头等待它的回复，只是径自向前走去。
　　小猫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后。

　　不知不觉中走到的这条街道，已经离医院很近。
　　所以没过几条马路，男子便抱起猫走进那座每日光临的白色建筑物。

　　像往常一样，不顾旁人地走进那间病房。
　　怀里的猫咪出奇地安静。

　　“咔嚓。”

　　金属门锁打开的声音，映入眼底的是一片干净的纯白。陈设在自然的光线里反着光，仿佛夜间的白炽灯一样刺眼。
　　敏感的猫眼适应了几秒才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干净的病房与一般无异，只是苍白的病床上躺着那个少年。

　　修长的身形略显削瘦，白皙纤细的手指无力地垂在身侧，不同于睡着的虚弱，唯有一旁冰冷机器上的波动证明他生命的存在。
　　栗色的短发服帖地垂在耳边，往日明亮的双眸紧紧闭着，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毫无血色的惨白。
　　一副姣好的面容，安静得仿佛天使一般。

　　[好久不见呐，我。]

　　男子把猫放在地上，很自然地踱到床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少年清秀的脸庞。

　　没有泡沫剧里的哭喊独白，亦没有浪漫主义每日献上的鲜花。
　　只是随意地坐下，默默的注视。
　　不过是一种陪伴。

　　门口的猫咪驻足了一会儿，扭头走到病床的另一边，顺着矮柜跳到了床上。
　　走到枕边，伸出前爪划过少年的脸颊。
　　从来没用这个视角看到过自己。

　　虽然很虚弱，不过看起来还没死，自己暂时不用腐烂在这只猫里了。
　　[果然对自己也这么冷漠啊。]自嘲地一笑，在沉睡的少年身边踱来踱去，费力地钻进薄薄的被子，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是否完好。

　　土方看着对总悟莫名“亲昵”的猫咪。

　　“你也喜欢他吗。”

　　[啊，啊。我很自恋呢土方先生。]
　　白了一眼男人，猫咪也确认了自己身上除了胸口的刀伤，其他地方的伤都不算太深。

　　折腾许久的总悟趴在“自己”旁边，无聊地抬头看着土方。发现那人的视线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

　　[好恶心，被土方先生这么盯着。]

　　不过，这种视线在以前还是人类的时候，从未感到过呢。

　　几乎下意识地舔着前爪，眯起双眼看着床上安详的睡脸。
　　[下一步，就是怎么回到这个身体了。]
　　忽然一个激灵，意识到刚刚自己动作的猫咪触电般地跳了起来。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