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新娘》夏镯

3、众友

　　“开着门会有野兽闯进来吗。”又是美好的新一天，无霜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流光水波一般，莹莹地献媚摆动。
　　“怎么会呢。”柳雾眯着眼睛，与她一起仰视屋顶的光线。
　　“那门外是什么……”
　　门缝里探出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又飞快缩回去：“我们只是蝙蝠而已!”
　　“喂你们够了！”柳雾黑线。
　　门外的几个人倒也不躲闪，嬉笑着就走进屋来。“嘻嘻嘻嘻，枉我们把你当朋友，自己有了美娇娘，却不知会一声。”
　　无霜脸上一红，索性用被子捂住头，瓮声瓮气地传音：“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里还有人住!”
　　柳雾：“我也没说这里没人住啊。有我一个还会有许许多多千千万万子子孙孙孙孙子子……”
　　无霜在被子里粗略估计了一下，三女两男。应该有两对鸳鸯。第一对像是寻常书生与小家碧玉。另一对……看不清看不清，头上的金碧步摇太晃眼了。要不要这么奢靡啊。
　　倒是那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透白的脸上带着些疏懒的浅笑，眼神是与弱小身躯不符的空灵。仿佛生死早已看透。可能是阳光刺眼，她的面目很不分明，像是临水照花，水波荡漾之时，倒影也破碎无状。鹿无霜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脉支离微弱的幽香。
　　——很像是同类的气息，不属于人类的好闻芬芳。
　　鹿无霜倒也毫不害怕，自己已经是妖精了，难道还怕另一只妖精吗。这深山老林的，怕是正常人也住不下来。
　　倒是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开口：“我们和柳雾一同住在山中，也可以算是邻居了。我尊姓张尊，听着很尊贵其实不是的。你就叫我张秀才。那边是我的娘子。再那边是疯狗郑奸商，那边是郑娘子。还有那个，那人自称王大仙，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做山中的守护妖精一类的东西，做得失败极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勾结在一起，但男女之事总归我们不好多问，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无霜点点头，心想这小张秀才枉为读书人，说话颠三倒四，十分好笑。一一与大家认过了。面对那自称王大仙的俊俏小妞的时候，二人都是微微颔首，显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无霜本是个冰雪聪明的妖精，谈话不消一个时辰，就大抵摸透了几人的底细。
　　叫张尊的秀才为人颇有些自负得可爱，不第后大感怀才不遇，带着娘子来到山中居住，平生一大自认风雅的爱好是吃花生。他的娘子是被众人唤作“阿伊”的一个姑娘，容貌虽不惊为天人，倒也楚楚动人，再加上端庄婉顺，自有一番风情。
　　郑妄曾经经商，但谈吐不凡，竟算得上是个十足的才子了。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动了隐居的念头，好在家底阔绰，几辈子也花不完，索性带着娘子隐居深山。郑家娘子被叫做阿竹，一头灼灼其华的步摇玉簪，笑起来天真无邪。
　　王大仙是山中的守护神，喜欢大家称自己为女神，多次提出增加贡品份量，并遭到众人委婉拒绝。
　　无霜不禁莞尔，原来山中竟别有洞天。一共七个人……阿不对五个人还有自己和王大仙不算人，现在看来也可以组成一个小小村落，将山中岁月寂寞慢慢分付，酿成蜜糖一样甜软的温柔乡。
　　“那么，你们平时的开销又从何而来呢？”鹿无霜小心翼翼试探。
　　“用郑奸商的！”众人眉开眼笑围住郑妄。
　　“……”无霜彻底放弃了，看来想弄钱买马找出路，摆脱老死山中做小媳妇的命运，连来钱的机会都没有啊。只有找机会向郑妄借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