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雪瓷》晨欲曙

5、第 5 章

　　邮差道：“赵倾城是吧，找你好苦，信封上写着你可能在海州，却不知具体地址，问了码头主管船班次的舵手，才查到你的离船去地，说你去了冯邸，冯邸的人又说你走了，左打听，右问询才知道你在东市卖牡蛎。”

　　倾城接过，打开信见是父亲笔迹，却很是潦草。

　　信上写：吾儿倾城，宰相任翰是我政敌，为清异己，害我全家。你若安好，定报家仇”

　　倾城问邮差：“请问京都最近有什么新闻？”

　　信差道：“有个赵姓的御史，一家人无论主仆皆被灭口，之后着了一场大火，不知是何原因。”

　　她用怀疑的口气问：“不会是消息有误吧？”

　　信差道:“怎么可能，这事儿满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倾城听到这儿，人都麻木了，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温暖的窝，就像失根的兰花，飘零的浮萍，没有遮风挡雨的屏障，倾城看见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羡慕极了。

　　倾城也不顾摊位了，疾步跑回了草屋，整个人都懵了。隔壁唐好婆听见她的哭声和大叫急忙奔来。

　　见她眼泪都流干，是难以想象的悲伤，便问道：“孩子，你怎么了？”

　　倾城道：“故乡父亲被人杀害。”

　　好婆搂着她道：“怎会有这种事？你报官吧!”

　　倾城道：“不可，否则仇家若知道我还活着说不定连我也有危险。”

　　唐好婆道：“好孩子，玉不琢，不成器。若人的一生是那玉，雕琢它的便是磨难，节哀顺变吧！你还要活下去，不然谁为他报仇呢？”

　　第二日浩博来看她，见她脸上糊着泥巴，坐在院中发傻便道：“怎么了？”

　　倾城见浩博来紧紧抱住他，也不说话。

　　浩博再三问倾城才道出凄凉，浩博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要坚强，你看那梅，有诗曰：一树独先天下春，勇敢些我会陪着你的。”

　　倾城觉突然间所有的事都要自己拿主意，声音颤抖道：“我要报仇！”

　　浩博道：“此去必定危险重重，能否平安都不知，只是你现在这样恐怕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如想好计划，我跟你一起去，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倾城咬牙切齿道：“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掀过这一页，犯了错误就该付出代价，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要和仇人同归于尽！看着自己恨的人被推入地狱。”

　　七天以来倾城依旧只吃几口饭菜，总忍不住淌泪。

　　浩博拉着她来海边散心道：“你看那荒凉岩石缝中除了貌不惊人的草，便是顽强的粉红色野花，默默无闻静静绽放，为单调添了一抹亮色，没有上天的眷顾，但她依然美丽的活着，令人震撼。”倾城听浩博的话觉得有理。

　　浩博语重心长地道：“慈禧若真是如传闻那般，自幼无父无母，做丫鬟还被转卖三次，身世当真坎坷，饱受生活磨砺，难怪如此心狠手辣，后来被惠征以顶替自己女儿选秀的缺德目的收养，惠征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这小蹄子竟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国母，这便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他又道：“明日我们去看神话戏，放松一下心情，伟大的劳动人民，想象力丰富，若没有民间的基础又怎能有如此精彩的传说或神话故事。融入其中能助你忘掉些烦恼。”

　　浩博父听说浩博最近与一个市井丫头过从甚密，火冒三丈，见浩博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浩博父道：“谢如梦身家是海州最高，你竟然宁要个讨饭丫头也不要这一个屁抵千万条命的女人。”

　　浩博道：“我不想说假话。我对谢如梦没感觉！”

　　浩博父道：“独立思考是从政的大忌，别看现在的领导都是太学学成，那都是假的。有的人太学结业就去应招父母官，走向仕途，那是他从读书那天起就没想研究学问。肯定不学无术。你为什么那么不听话，我们都是为你好啊。”浩博父一脸哭丧的表情，操碎了心似的。

　　浩博道：“我不认同您那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那套理论。”

　　浩博父道：“你如今非要隐瞒大少爷身份去亲自做珍珠生意，那工人住的地方道路泥泞，雪中依然要下海采珍珠，冬日的风冷得像冰吹得皮肤皲裂，成袋的珍珠压得人步履艰难。”

　　浩博父接着道：“出海更不用说，千步无人烟，万里无飞鸟，只有风中摇动的一望无际的海波，朝廷呢，为了得到更大的珍珠，甚至驱使工人们下海更深，工人经常潜水憋死的也不在少数。”

　　浩博道：“您又想说做官利益自然无限是不是？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还是因为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说谁工作能力强，一点都不是说他做事能力强，而是指关系能力强？”

　　浩博父谆谆告诫道：“真的很简单的，不管你说我目光如豆也好，注重眼前利益也罢，但是短期效益最出成绩。”

　　浩博母声泪俱下，加拍手一副摆道理的样子，也附和道：“所有的法律法规政策制度的制定者从没想到要用这些来约束自己，而是想约束他人。什么时候遵守什么时候偷偷违反，要审视而定。再说海州可不是皇城根儿底下，天高皇帝远的谁想管也管不到。”

　　浩博母亲又道：“如今我家连失几笔大买卖，财产损失大半，就要家徒四壁，少粮断炊，都快饿死了还顾什么道德。”

　　浩博母道：“你当了那么久的珍珠贸易监督总管，还没升任海州地区总管，是因为未拍好上级的马屁，你以后就知道了，上级的赏识是升官的唯一途径，别的都是形式。咱别走自己努力这条铺满荆棘的路好不好？眼前就有阳关大道。”

　　浩博父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既不与谢如梦结秦晋之好，又不做官，难道你非要看着我们家山穷水尽，从今天起，不许支出家里一分钱，你的所有开销冻结，我倒要看看你你嘴上满口所谓的原则能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