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尔来》东觉

24、酒宴

　　当楚枫再次回到宿舍时，言桐的床铺已经整理好，书桌上也摆上了简单的物品。言桐已经不在了。
　　楚枫疲惫的向自己床倒去，松软的床被缓解着心身疲惫。
　　一道开门声，让楚枫微微睁开眼，看到两个人影，心中的怒火又剧烈的烧起来，微张的眼睛又很快闭上，逃避着不想看到。不一会儿，言桐走了进来，开灯后才发现楚枫疲惫的躺在床上，言桐惊讶了一下，放慢脚步的走了过去，脸上也是一脸疲态，历尽沧桑似的。
　　言桐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坐在床头，安安静静的看着楚枫，以为楚枫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依然卷着迷人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嘴角睡觉时还是会不自觉的轻抿着，三年没见，他是更加高大帅气，也更加健硕，但有些细节却没变。入神的看着，言桐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这样一张精致的面容，从浓黑的眉毛到净白的面颊，既熟悉又陌生。
　　楚枫睁眼的瞬间让言桐慌乱得不知道将停留的手收回。楚枫当然知道言桐在摸他，只是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忍住没有马上睁眼而已。
　　“小枫，弄醒你了。”言语间是同往日一样的自然。
　　“这里没有小枫，只有楚枫。”楚枫满脸冷峻。
　　“对不起，小枫，对不起。”言桐说得好像又快哭了，这一声道歉他说了三年，对楚枫的歉意像刺青一样纹在他的身上，而如今楚枫的冷峻让这个刺青颜色更加深沉，明显。
　　而这声道歉三年前楚枫听言桐一遍一遍呜咽说着就觉得刺耳，现在依然如此。
　　楚枫伸手将停在自己脸颊上紧紧握住，将言桐拉近，在耳畔说道：“这声对不起又不是灵药，说几遍就能治好心上的伤。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了。”说完就放开言桐起身，留下言桐愣愣的坐在床上。
　　夜凉如水，言桐躺着床上，房间内死寂。已经到后半夜了，言桐还是没能睡着，即使吃了安眠药，不知道是产生抗性还是心情过度激烈了。他不知道楚枫是否睡着了，隐约中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对着自己。曾经有多少次魂牵梦绕的人现在就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可言桐高兴不起来，他感觉楚枫那么近却触不可及。
　　暗冷的夜，两双眸子都泛着微光，却没有对在一起。
　　来到第五天时，言桐一行人被请到了一家校外酒店包厢，原来是该大学的华夏之脉协会的人为他们准备的欢迎宴。这个协会会员全部都是中国留学生，旨在相互照顾相互帮助减少在外的失落感。而能来这里留学的人家境大都殷实，所以成员几天三五成群就会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感受说着国语自由交流的酣畅和熟悉感。言桐他们文学院的四个人和法学院的三个男生一个不落的全被请来了。接待他们的是会长沈逸，是个温润如水的男生，长得很俊逸，但让人觉得很成熟老练。还有其他几个老成员。其中一个女生言桐还没进去就听到她清朗的笑声，好像很豪放。所以言桐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生，令他吃惊的是她长得倒是很温婉漂亮，眉清目秀，肤色白皙，长长的头发有致的垂落，发尾泛着淡淡金黄色的光泽，还微微曲卷着。
　　后来在介绍中他知道这个女生叫萧禾，念法律的大四生。外表看似温柔，说话辩论起来气势让人自叹不如，即使平常说话也比较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还很无厘头，活脱一个开心果的角色，和大伙相处得很好。当然，特别注意到这个女生的人不止言桐，还有乐明。
　　而这个叫萧禾的女生也特别注意到言桐，有意的坐在他旁边，刨根问底的和言桐侃着。大多时候言桐只是友好的笑笑没回答，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何况现在心情又不好。但坐在萧禾隔壁的叶岚倒是很热情和她聊着，从国内最新大事聊到爱尔兰咖啡的爱情故事，再聊到几天前在街上看到的一条小狗欺负一只小猫这其中涉及的法律问题，最后提到古希腊神话中的半神子伯尔修斯的丰功伟绩。看着相见恨晚似的，很快就姐妹相称了，让人再次感慨女人这种伟大又奇特的动物不是男人轻易可以了解的。
　　大家熟络之后，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几瓶酒也应声而开。每个人都被斟满了一杯爱尔兰威士忌后，会长率先发话了：“大家都是来自同一片国土，异国他乡大家就是兄弟姐妹，这个协会就是大家的家，有什么困难大家要相互帮助相互照顾，同意的咱干一杯。”
　　一时间全部人都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酒杯，一个法学男生已经很是感动的泛泪花了，漂泊在外的委屈好像一下子得到安慰似的。
　　言桐不喜欢归不喜欢，但也适应着气氛拿起酒杯站起来。
　　乐明有点担忧：“你不会喝酒，意思一下就好了，这是威士忌，很烈的。”
　　“没事，不想扫了气氛，醉了你再背我回去。”言桐不带任何情绪回答。
　　一阵碰杯声和豪迈笑声，言桐手中的玻璃杯重新回到白色透明状态，只剩杯底残留着一些酒液。火辣的酒精持续在口中发酵，灼烧得厉害。言桐从未喝过威士忌，何况是一口气喝一杯。那种直奔大脑神经的冲撞感让他觉得心中的苦涩减淡很多，暂时忘却了很多。所以，虽然整个人感觉像在烈火中燃烧，但也还好，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借酒浇愁，一醉解千愁，古代那些文人墨客对酒的情怀他算是体验了些许。苦笑了一下，重新落回座位，却想起了楚枫，心中更添了份酸楚。乐明担忧的看着他：“没事吧。”言桐没有回答他，反而苦涩的笑了一下。
　　乐明眉宇皱了皱，无奈的将威士忌换成葡萄酒。
　　坐在旁边的萧禾豪爽的又帮言桐倒满，暗红色的液体又填满了空杯，混着残余的威士忌，好像一杯美丽的毒药。
　　“来，小学弟，别老板着脸嘛，这里应该没人欠你钱吧。姐敬你一杯。”萧禾笑颜如花，即使喝下一杯威士忌也只是泛起丝毫酒红。
　　“萧禾学姐，言桐酒量很差的，我替他喝可以吗？”乐明眼角含笑，一脸温柔，绅士的端起酒杯。
　　萧禾晃了一瞬，回笑道：“可以，不过，得两杯。”一副挑逗的模样，带着点清纯的抚媚。
　　乐明依然温柔笑着，只是笑意更深了一层，正想一饮而尽时。言桐却说：“学姐，我喝。”说完就狠狠把酒往嘴里送，像是在折磨自己一样。乐明笑容怔了一瞬，黑色的眼瞳中闪过大片疼惜，高脚杯被他捏得快要断裂。而萧禾也惊讶了刹那，一样干了手中的酒。
　　言桐放下酒杯，不带任何温度的对萧禾笑了笑，但喉咙又是一片灼烧，伴着苦涩的味道，好像喝进去的不是酒而是自己没流出的泪。
　　“那乐明同学，我再一杯，你两杯，如何？”萧禾晃着手中已再斟满的酒杯，歪着头水润的小嘴唇含着笑意。
　　乐明回过神依然笑靥而对：“当然可以，不过萧禾学姐今晚已经喝得不少了，还能喝？”言语中混带着关心和玩笑。然后乐明连干了两杯。
　　而这样的一幕一个细节都没遗落的被叶岚看在眼里，直觉告诉她乐明对萧禾的细微不同。伴着不安和烦闷的情绪，将对面一个个来敬酒的全部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不知道喝了多少，头脑已经有点迷蒙。心中的委屈和不甘渐渐涌出，带出点点泪光，拿起一杯酒晃悠悠的走到乐明面前。
　　“乐明，我喜欢你喜欢了五年了，你到底怎么样才会接受我？”说完，一口将手中的酒喝完，泛着酒红的脸上一脸委屈酸楚。
　　旁边听得人一下子就炸开了，起哄着这场不知道第几次的表白。
　　而乐明则尴尬的站着，收敛了笑意，说道：“叶岚，你醉了。”
　　“呵呵，你还是拒绝我了，我是醉了，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醉，至今还没醒来。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绝情，连试试的机会你都不愿给我。”叶岚说着眼泪哗啦就下来了，呜咽声让整个场合瞬间就安静了。
　　乐明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多说一句也是多余，这样一个痴情女子确实五年来没对自己放弃过。无疑，她是了解自己最多事情的人，也是与自己相处时间最多的女生。曾经自己也想给她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但心中始终没有那种感觉，也就没有那个勇气和心思去尝试这样一个机会。所以他一再拒绝了叶岚，心中有渐渐有了些许歉意，但有些他是给不了的，只能不断包容她的一些错误，没有追究，毕竟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追求他。
　　会长和萧禾走过来安抚了叶岚，聚会又重新开始，只是没有了刚才的氛围。
　　而言桐又喝了几杯就醉倒了，乐明就找了个借口带着他先离开了。萧禾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夹杂着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