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尔来》东觉

22、再遇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终于进入爱尔兰国境。
　　乐明眼角含着丝丝泪花，在言桐讲的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听着，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中水雾弥漫。他听得心中隐隐作痛，这就是言桐从未提起的过去，这样的伤与痛深深烙进那样一个干净的灵魂，留下那么不相衬的痕迹。而他也知道了那个叫楚枫的人为何如此让言桐在意，那是爱进骨髓的在意。但言桐同性恋的事让他多少有些惊讶了，不过也没多大的排斥。毕竟这基因决定的爱恋为何要刻意违反呢，他始终唯一看重的是爱情在乎的是感觉，无关乎其他，哪怕在别人看来是禁忌他也无所谓。现在终于知道言桐活得是多么累又是那么坚强，那样的创伤自己算是体验了分毫。
　　言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谁还可以伤害你，乐明哥会让你好好的，重新接受这个明媚的世界。纵使全世界都不要你，乐明哥也会陪着你的。乐明心疼的看着睡在身边的言桐，温柔的摸着他的软发，心中的声音坚若磐石。
　　言桐早些时候就流着泪睡过去了。讲到最后的时候，言桐早已泪流满面，但却依然平静的讲着。看着好像无关自己，只是被一个故事虐得眼泪不争气似的。而没人知道有些回忆想一次伤一次，何况是自己亲口一点一滴的将其讲述。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华裔教授，叫乔恩，中英文都讲得很好，看着有点像Mr.Lee，只是比较年轻，大概五十岁左右，容光焕发很有活力的样子，也很热情。一见面就和言桐他们嘘寒问暖，询问Mr.Lee的情况。他们才知道原来乔恩和Mr.Lee是多年故友，这样一来让他们感觉更加亲近了。而他也以老道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言桐极力掩饰的泪痕，会心对他笑了笑。而唯一比较被疏远的就是三个一起来的法学院男生。尴尬的站在一边，对他们的话题插不上话。乔恩老师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歉意的对他们笑了一下。
　　随后的安排宿舍，叶岚和林冰被一个淡黄色头发的白人女老师带走了，而乔恩亲自带着一群男生到宿舍楼分配宿舍。
　　说是宿舍楼，但看起来却是很有艺术气息的建筑，亮丽的红色砖瓦，恰到好处的高度，爬上红砖的绿藤蔓，一派园林气息。而最大的特点是宿舍楼是回型建筑，中间空出一块地，铺满绿油油的草地，几张看似无意的摆放的石桌椅，更添加一种舒适闲逸之感。让一行人不禁感慨国内外的差距。
　　这栋楼有很多都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所以不用感到陌生。乔恩一边在前边走着一边讲述着。言桐静静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不断飘忽看着周围，中央的一棵老树吸引了他。弯曲嶙峋的枝干指向四周和高处延伸，青绿繁茂的树叶，流露着一种厚重的岁月气息。空气很潮湿，氤氲着浓郁的水汽，很温和，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天空没有国内的明媚，云很多，大朵大朵的缓慢飘着，压得很低，快要将阳光掩没了。
　　最后一群人在一间宿舍前停留，“这间住的是和你们同年级的，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学年完他就能修完四年全部课程了，但他是管理学的，里面还有个空床位，你们得有人和他挤一间，不然床位不够。”乔恩老师笑眯眯的说着，眼角皱纹清晰显现，透着年岁的睿智。然后他轻扣了两下门。
　　当门被开启时，言桐两脚生根般定住了，一脸说不出的震惊和各种复杂情绪。而开门人是和言桐一样的表情。
　　站在言桐身后的乐明看到开门人也是觉得很熟悉，仔细一想，才想起这张熟悉的面孔原来在言桐钱包里照片上见过的楚枫。虽然现在更加俊毅英气，棱角更加分明，但还能看到那时的痕迹。乐明眸光一紧，收敛了所有情绪，左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言桐肩上，像是要给他一点支撑。而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深深扎进某人的眼里，看着很不爽，甚至让他双拳不受控制的紧握。
　　乔恩老师看到两人吃惊的模样，疑惑道：“楚枫，你们认识？”
　　“教授，这就是你跟我说要加入我宿舍的人吗？”楚枫很快笑着问道，但这个笑是如此陌生敷衍。
　　“我也不确定要让谁和你一起住，本来想让他们自己选择的，不过现在看来，就让他和你住一间吧。”说着拍了拍言桐的肩。
　　“教授，你都还没问当事人的意见就这样决定了。不怕我欺负新来的？”楚枫挑着眉，依旧笑着，目光直直落在言桐肩上。这个地方停留的那只手还没放下来。
　　言桐听到这句话僵直的身体又微微颤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楚枫。
　　乔恩教授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答话，因为他对楚枫的了解也仅限于是他负责的留学生其他也很少知道，毕竟楚枫很少参加他举行的家庭聚会。有时候心血来潮，这位乔恩教授都会在自家小花园开个小型的烧烤聚会，让他手下负责的这些留学生一起聚聚，聊聊家常。
　　“教授，我就住这间。”言桐坚决的语气缓解了短暂的尴尬。
　　“言桐……”乐明靠近了言桐一步，搭在言桐肩上的手轻轻加大了力度。
　　“乐明哥，你也快跟教授去选宿舍吧。”言桐回头对着乐明干净的笑道。
　　而那一声“乐明哥”和如清水般透澈的笑容却让楚枫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略带阴暗的表情，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却在酝酿一场风潮。
　　乐明关切的看了言桐一会才跟移开脚步，搭在言桐肩上的手向上抬了个高度，轻柔过言桐的头发，唇角扬起笑意说：“那乐明哥弄好后再来找你。”才和一行人离去。其间，目光跳过言桐，不冷不热的和楚枫对视了一眼。
　　楚枫依然不笑不语，只是心中的黑潮在那个摸头的动作中迅速袭卷了心湖，下起了像是没有结束的期限的冷雨，绵长而凄凉。而那心中的怒火像狂潮一样不断拍打着黑色礁石，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歇。
　　当其他人都走后，言桐依然怀着欢喜看着楚枫，而楚枫转身冷冷的进了宿舍，留给言桐一个狭长的背影。
　　言桐表情僵了一瞬，心中的欢喜冷却了大半，像未开的花骨朵蒙上了寒霜，强烈地想要绽放却开不出来。弯腰提起了行李箱，也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