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卷》祁生

5、往事如梦

　　秋夜微凉，月飘摇却并不觉冷。

　　只是心口微疼，秋高月圆之夜，总会让她想起那个人。

　　娘死的那晚，一如今晚的满月，年仅八岁的小飘摇，从未见过美到如此的月儿，和同样美得眩目的娘。

　　那晚，一直病重在床的娘忽然回光返照，寻出封尘已久的月白舞衣，月下花田，月娘如蝶般飞舞，仿佛又回到了成为花魁娘子那天，翩翩公子，浊世佳人，照月一舞，祸乱一生。

　　只是将要美到及致时，蝴蝶翩然飘落。

　　“飘摇，娘美吗？”

　　“飘摇，娘当年可是红遍皇都的花魁哦！”

　　“飘摇，你真美，将来一定比娘更美，美人不好，美人多劫啊！”

　　“飘摇，找到你姐姐，娘对不起她……找到她，替娘好好照顾她。”

　　“飘摇，好好随着真人练武，要学会保护自己。娘这一辈子，只是希望天下太平，早日结束这乱世，真人说过，你天生凤命！”

　　那夜月色如斯。

　　月飘摇灵活地在房梁上翻来覆去，往事措不及防地涌入脑海中，扰得她心烦。

　　琴音想起，声声敲入月飘摇心底。

　　翻身而起，飞窗而出，忽然很想见见那个她，急于确定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肤色白皙，面色红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宓妃一曲罢，便听见身后女子轻吟。

　　“洛神宓妃，果是人间绝色啊！”

　　宓妃起身，恭敬地施了礼，勾栏里十几年的调教果然是不俗的。

　　“洛神纵然绝色，也比不上月仙风华，更别说能博那后羿欢心。”言辞之中带些酸味，月飘摇听了“扑哧”笑出了声。

　　“你那后羿呀……仗着自己是病人，楞是占了床，害我睡一宿房梁，还说什么‘你这人可真是有意思，这洞房花烛夜，不好好做那红裳娇娘，倒有兴致当起这梁上君子’，你说可气不可气？亏你还拿他当个宝……你的伤势如何，余毒可清了？”

　　那宓妃听此一席言，原本对月飘摇的敌意蓦然全清，倒觉得这女孩可爱得紧。

　　“宓儿身子已无大碍，多谢夫人关心。”宓妃望着月飘摇，好感油然而升，“夫人可真美，宓儿原以为自己这貌算是脱俗，未想夫人却更是出尘。”

　　“嘻嘻，飘摇就一粗人，美不美的倒不在乎……听闻姑娘入庄前也曾做过花魁娘子，可有人说过姑娘很像十七年前的舞仙月娘？”不是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舞仙月娘宓儿无福得见，也不知像与不像，倒觉着夫人与宓儿眉宇相似呢！”宓妃只觉这月飘摇很是亲近，也不顾了忌讳，放开了胆儿。

　　无心者言，有意者听。

　　月飘摇闻此言，这觉心里一阵触动。

　　“宓姑娘先飘摇入庄，又年长飘摇一岁，不如与飘摇姐妹相称，可好？”

　　“姐姐”，不容许她拒绝，月飘摇便如八爪鱼般扑入宓妃怀中，耍都耍不掉。

　　宓妃看着怀中的人儿，刹那间仿佛觉得世间真有这么个妹妹。

　　“老天，让我多享受一刻这亲情的滋味吧！”月飘摇对月暗道，心中已好多年没有如此的感动了。

　　上一刻的相逢，下一刻的别离，人生短短数十载，便在这相逢与别离的交错中，恍然而逝。

　　天刚蒙蒙亮，送走了疲惫不堪的宓妃，姐妹俩聊了一宿，月飘摇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身份的秘密，只是不想给她带来困扰。

　　一模一样的容颜，八年前离她而去，如今的失而复的，怎叫她能不好好保护呢？

　　那样温情的夜，一晚就够。

　　牵了马，一人出了山庄，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月飘摇独来独往，一世如此。

　　只是这次，有了让她牵挂的人。

　　收起心，后面还有一场大战，轩辕、叶封尘、翦颜、萧子陵，真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呢！

　　“越来越好玩了呢！”

　　笑颜绽放，宛若世间最美的风景。

　　多年以后，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有月飘摇的的地方，永远如花般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