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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返家 ...

  •   行至了长安城外,念儿和方里都是长舒一口气,千难万险,终于平安返家!二人这次先遇歹徒又遇钦犯,居然还干了私藏通缉犯出城的事。念儿和方里向来奉公守法,从未越矩,初犯就犯了滔天的大事。到现在想一想还在后怕。
      由于皇帝有命,长安城内不得行乞,也就是乞丐都不能进城。大批乞丐以及一些衣着破烂与乞丐无异的流民,聚居在城门外的树林里。念儿仰望着绵延数十里的城墙,如此高大巍峨,坚不可摧,犹如怒目而立的战神,守卫着城中的百姓,若是有强敌来犯,定会挥刀斩下他的头颅。城楼上士兵列队整齐,严峻肃穆坚守岗位。她既庆幸自己居住在这样固若金汤的城池中,却也可怜那些聚居于城外树林的流民乞丐,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因为战争才沦落为乞。念儿向来不问政事,平时别人谈论起,她也无兴趣去听,此刻“战争”一词,头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如今天子金戈铁马几十年,征战南北,立威八方,外敌再不敢来欺!可同时,连年征战,也让全国到处都流民无数,这一次赵国之行,途中见到许多的战争遗孤、遗孀,他们无家可归,无田可种,四处流浪,无以为生。
      罢了!军国大事,自有居庙堂之高者谋之,自己一介平民,多思何用?
      越是往城门行进,周围汇聚的人越多,都是些衣衫破烂的乞丐,一个个对着他们鞠躬磕头,盼着能得些吃喝或是银钱。念儿平时最是抠门吝啬,若是生意,必是一个钱一个钱的钻营算计,可对这些弱势之人,反而常常仗义疏财,甚至自己坊子里面的伙计绣娘,也都是些曾经沦落的孤儿弱妇。毕竟念儿是从小吃苦过来的,最能理解这些人的难处。
      一对衣衫褴褛、发髻散乱的母女走到了念儿马前,低声请求着念儿,给她们一些吃的。念儿看了看,母亲不过二十出头岁的样子,旁边的小女孩差不多四岁或者五岁。念儿也是这般大小的时候,跟着母亲流落街头。
      方里从兜里拿了一串钱给母女,母亲接了钱,跪在草地上给他们磕头,小女孩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一下一下的磕头。

      不远处传来了几个孩子的声音,念儿和方里顺着声音行了几步。才听清所言,“谢谢阿泰大哥!”“阿泰大哥真是我们的救命神仙!”
      只见五六个小乞丐正围绕着两个男子,看起来那二人颇受小乞丐的尊敬。
      其中一个青衣男子柔声问道,“可还记得我的嘱托?”
      “记得!记得!大哥给我们钱的事,不能跟外人说!就算别人问起来,也不能承认我们认识阿泰大哥!”一个稍高一些但很瘦弱的小女孩抢着答道。
      “大妞乖。”青衣男子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道,“大哥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了。大妞照看好弟妹,大哥过几日再来看你们!”
      念儿一眼看出,这个青衣男子必是大富大贵之人。他身上所穿衣袍,看似低调简约,却是冰蚕丝缎所成,夏日穿着十分凉爽清透。可冰蚕丝产量极少,向来只是进贡天家,就算民间还零星流落一些,也是价格不菲,往常的锦缎按尺计算,可冰蚕丝却要按寸计算。可见其珍贵程度。这样一件衣袍恐怕要价值百金。若是普通富贵的人得了此缎,必定要浮夸装饰一番,唯恐他人看不出这是好料子,可此人这件却制得极是朴素,似不愿借此彰显身份。念儿估摸,此人若是商贾必定富甲一方,若是为官,想必也是极高的官职。再结合年纪来说,应该是哪个豪门的公子。
      “为善不为人知,真君子也。”方里赞叹。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人似乎不只是不想留名,好像还生怕别人知道。”念儿边看着青衣男子边疑惑地说。
      “既然他自己都有意隐瞒,那咱们就当没看到吧。”说罢,二人赶马进城。

      还未进依桃坊的门,瑟瑟已闻声迎了出来。
      “你们可担心死我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什么事情?”瑟瑟清丽的脸上尽是关切之情。
      念儿一时都不知何言相对,想了会才说:“也算有惊无险,坊子里可好?我和方里这几日不在,可有人闹事?”
      “坊子一切都好,只是四季坊的掌事一听说了你不在,四处散播谣言,说你和方里携了钱款逃出了长安。之前咱们预收了衣款的几家都遣人来问过。我已经拖了几日,你如今回来了就好,要是再不回来,恐怕主顾们就要退了定钱,转投给四季坊了。”
      念儿不屑地哼了一声,“这老女人的手段真是越发愚蠢!”

      依桃坊是个二层小楼,虽然不比百年老店四季坊和翠红坊,但门面还算气派。一层大厅里整齐摆放了四组长杆衣架,每个将近一丈长,衣裙按颜色尺寸挂放于衣架上。衣架皆是红木所成,边角还雕了花样儿,以牡丹花、兰花为主。内室的大铜镜有一人高,镜边镶嵌了些宝石,阳光下分外闪亮。二层的凉台正对着街面,摆放着各色花草,居中的是一把红木双人椅,小桌上摆放着瓜果点心。客人可在此休息、聊天。
      坊子里侧的内堂却十分狭小,好似一座宽敞的厅堂硬生生的隔出十来间小房,惟独一间阳面上稍大的,是绣娘们平日做活儿的屋室。其余十几间多是女子闺房。方里和宝乐两个男子挤在最外侧一间小屋内,里面仅放两张小榻,一个两橱衣柜,就已显拥挤。念儿和瑟瑟住同一间,虽然一个是坊主、一个是冠绝长安的绣娘,她们两的房间也比方里和宝乐的大不了多少。
      按道理来说,念儿少年成事,依桃坊平日进账并不算少,生活大可不必如此素简。可念儿心软,依桃坊里几乎每年都要收养几个孤儿做学徒工,人口越来越多,自然要从个人吃穿用度上节省一些。因此,坊子门面虽壮大,内里却极尽朴实,甚至可算得上是有些简陋。
      用过饭后,念儿、瑟瑟、方里在屋里说话。坊子里的寝室由于太小都只能放床榻,而没有桌椅,但是大伙儿都已习惯。瑟瑟半躺在自己榻上,方里坐在念儿的塌边上。
      三人向来一体,彼此都不曾隐瞒过什么。念儿把这次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瑟瑟听。先是李三儿出卖,把他们带至了死地,后来如何得了江齐所救,又是如何帮江齐脱身……
      瑟瑟好似身临其境,时而担心,时而惊奇,表情变化了数次。
      方里抱着双臂,望着地面,眼神流转,似在思索着什么,少顷,方里问念儿,“你可有察觉?”
      此话没头没尾,但念儿却完全理解方里的没说出的部分,“我也觉得奇怪,怎会如此巧合?”
      瑟瑟一头雾水,非常不满地说:“你们两一同走了一遭,可是一条心了!竟说些我不懂的话来!”
      念儿边笑边打趣,“好了好了,瑟瑟妹妹可莫要吃醋!我岂能抢了你的良人去!”
      方里木讷的看着两个女子,丝毫未觉此番对话还与自己有关联。
      念儿知方里向来如此,反而肆无忌惮地嬉笑一番。
      随后才缓缓对瑟瑟解释道:“此次我和方里行至赵国,那车马行主人李三儿先是以低价诱惑我雇他的车马,后又许下重金买通了匪寇,要至我俩于死地,可我与那李三儿无冤无仇,去赵国以前,从未谋面。他何至于此?你方才说四季坊的季春香自我走后就散播谣言,说我俩携款潜逃,好似早就料到我和方里肯定回不来一样,如此说来,季春香很是可疑!”
      瑟瑟惊恐地看着念儿,“四季坊和咱们虽是势不两立,但……但是那季春香真有此胆量要买xiong杀人?”
      念儿伸展了下身子,方里就坐在她的榻上,她顺势踢了踢方里的屁股,“季春香到底干没干过,只能劳烦方大爷去查个明白!”

      得知念儿方里都受了伤,瑟瑟万分心疼,又是备饭备菜又是请大夫煎药,忙得不可开交。
      在连续喝了五日的乌鸡红枣汤之后,念儿开始抗议,“可惜我辛苦赚来的钱全变作了这些黑鸡!”
      “你这人惯会哭穷,只可惜哭了几年,也不见你发达!”瑟瑟本欲再火上浇油一番,想到念儿毕竟有伤在身,还是饶了她,又补充道,“你若是舍不得了,大不了从我的工钱里扣!”
      “扣就扣!我早就不满!凭什么我的汤里不是鸡头就是鸡屁股?方里的汤里每日都是鸡腿?哪有这样偏心的道理?!”
      瑟瑟一下子脸绯红,“你、你胡说!我、我不理你了!”说完,一溜烟躲进了自己房里。
      方里这几日只管喝汤,从未注意碗里有什么。仔细一看,果真是根乌黑的鸡腿。
      念儿如同得意的小狐狸,笑得一脸无害。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光,也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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