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花未眠（上）》西米落

14、爱和归属

　　老房子，莫瓷家。
　　当莫瓷睁开眼睛看到白方格子的塑料棚顶时，好几秒钟她都没反应过来，她又看了看窝在床角熟睡的江尚，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江尚的额头肿了起来，老房子的门框有点矮，总有高个人撞在上面，昨晚他一定没有找到纱布和创伤药。或者他根本就没时间找，她一定是吐了他一身，从丢在外面的外套可以看出。而且他找不到水清洗自己，昨晚他一定懊恼死了。
　　夏末秋初的阳光隔着玻璃看很温暖，但其实是清凉凉的。
　　莫瓷起身去院子里打水，院子里停了一辆保时捷，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陆子皓的车。
　　莫瓷清洗完自己以后，又给江尚打了一盆水。一回头却发现他早已站在门口。从这么一栋老房子里走出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老房子都熠熠生辉了呢。
　　但，江尚这厮就是有这么一个本事，能把一切美好都撕碎。他说：“师傅，你家怎么住在这么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啊。”
　　莫瓷白了他一眼，将干净的毛巾递给他，又进屋子里取出了纱布和药。
　　“衣服，衣服，还有衣服！我一刻也受不了这味道了。”江尚疯了一样的喊道。
　　但是没办法，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这么早商店不开张。
　　莫瓷把父亲的旧衣服拿出来让他换上了，初见那一刻，她大笑，他没好气地瞪她，但不一会儿，她就蹲下来哭了。
　　江尚愣愣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莫瓷问：“陆子皓的车怎么会在这儿。”
　　“昨晚遇见了，借的。”
　　回去的路上，他开他的车，她看她的风景，一路无言。她没有问他，怎么会知道她家。他也没问她，到底受过怎样的伤害，她的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昨晚，她轻轻呢喃，说想要回家。他向陆子皓借了车连夜把她带回来。没想到，家里没人，更没想到，反而触碰了她内心的伤口。这么多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到了莫瓷住处，莫瓷刚要下车，江南拉住了她，犹豫了一下，他说，昨晚遇见的除了陆子皓还有——月儿。
　　“什么？”莫瓷恍惚记得她记忆里那两个靠近的人影，希望事情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莫瓷飞一样冲上楼。
　　打开门，月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身旁放着一个行李箱。
　　“月儿。”莫瓷走过去。
　　月儿起身给了莫瓷一个响亮的耳光。
　　“莫瓷，我江浸月绝对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我无法接受闺蜜背后捅了我一刀。”
　　月儿起身下楼。莫瓷追了出去。在楼门口看到了江尚。
　　“月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江尚面有愧色。
　　“别费劲了，江尚，越抹越黑而已。”
　　莫瓷从没见过月儿如此愤恨的眼神。她的心里感到很害怕。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忘记了昨晚的一切，但她偏偏什么都记得。

　　多年不见的父亲终于浮出水面了。
　　下午，莫瓷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莫耀威因为诈骗被警方羁押。
　　江尚陪莫瓷返回小镇派出所了解情况。
　　莫耀威涉嫌诈骗金额三十万。江尚出面沟通，如果莫瓷将这三十万赔偿，被害人就同意撤销诉讼。
　　三十万，莫瓷瘫坐在地上。
　　江尚扶她起来：“莫瓷，不要怕，我可以帮你。”
　　莫瓷抬头看了看江尚，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的谈吐，他的能力，那掩饰不住的光辉，早已说明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借的钱不用还吗？
　　“不要管他，”小姨气愤的说，“就是要让他受到教训。”
　　这次莫耀威的罪名大了，数额巨大，而且还是累犯。这次要被判十年以上吧。
　　“走，”小姨拉着莫瓷，“这么多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他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吗？他活该。”

　　老房子，莫瓷家。
　　江尚扶莫瓷休息。随后来到了院子里，帮小姨打扫院子的落叶。
　　小姨说：“莫瓷最宝贝的就是这栋妈妈留给她的老房子了。自莫瓷上大学以后，就坚持回来住。每一次都要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她的父亲每次回来，差不多都要卖点家里的东西。东西卖的差不多了，就打起了老房子的注意。但莫瓷说什么也不让卖。她父亲扬言不让他卖他就一把火烧了。还把汽油倒在了房子的周围。你猜那个时候莫瓷做了什么？”小姨顿了顿，“她拿起汽油桶咕咚咕咚浇到自己身上说，‘你要烧就把我一起烧了’。”
　　她父亲也被震撼了。扔下莫瓷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江尚的眼圈红了：“谢谢你小姨，这十年里幸好有你。”
　　“不，我做的并不好，小姨抱歉的说，因为徐楠，你小姨夫一直容不下莫瓷。她在我那并没有找到归属感。”小姨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尚，“爱和归属是莫瓷最渴望的两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