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心魔（说太岁x天罗子）》采采云卿

14、心魔（十四）

　　天罗子猛然怔住。
　　他不敢回头，静静地半蹲在原地，澎狮狮已经挣脱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天罗子。”
　　天罗子摸了摸鼻尖，慢慢站起来：“……”他极快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师父。”
　　太岁沉默地看着他，幸好，那双一贯冷淡的眼睛还是从前的模样。天罗子顺着他不动声色的目光看下去，仿佛能从他眼睫的颤抖，眼角的纹路上看到一种奇妙的情绪。他学的是刑侦，其中有一科专门研究表情。在美国的课业很繁重，术语艰涩，卷帙浩繁，刚开始他因为焦虑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瘦得脱形。在不咬牙拼命就不能过下去的生活间隙，他总会想到太岁。
　　对着空气，想象太岁脸上的表情，成了他日常生活中唯一的安慰。
　　他闭上眼睛，躺在狭窄的卧室里，能看到男人的一颦一笑，从记忆的河底浮上来。
　　原来那时候他开心过……
　　原来那时候他忧愁过……
　　现在明白是不是太晚，每天晚上他都这么质问自己。
　　还不算晚，每天清早他都这么告诉自己。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又不敢看了。
　　“好久不见。”天罗子笑了一下。
　　太岁低声道：“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多久。”天罗子道：“师父还是没变，这些年过得好吗？”
　　太岁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色托盘：“还好，你呢？”
　　“我……”天罗子刚想说话，就听见后面有人推门进来。他急忙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次前进，让他变得离太岁极近。两人的呼吸一刹那间冲撞在一起，他有点尴尬。
　　“大叔！”右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少年嗓音，太岁愣了一下，转头道：“来了。”
　　他对天罗子道：“过来坐。”
　　“呜哇。”澎狮狮跟在天罗子旁边，吐了吐舌头：“他是你师父？这么严肃。”
　　天罗子一把逮住他：“快，就说你约我吃饭，现在要走。”
　　“什么？”澎狮狮奇怪道。
　　“我请你吃饭。”天罗子的手很凉。
　　澎狮狮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有点纳闷。就算他再迟钝，也能感觉到现在的气氛不对。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天罗子这家伙一看见他就要跑，一坐下就要走。
　　他怪笑了一下，道：“叔叔好，我是天罗子的朋友，澎狮狮。”
　　太岁朝他点了点头：“你好。”
　　“……”天罗子嘴角抽搐，澎狮狮，这么要命的时候你居然……
　　太岁将鸡块用餐巾纸包好，递给身边的小男孩：“别弄脏了。”
　　“好。”淡白头发的小男孩很乖巧似的点了点头。为什么说似的，天罗子对这种类型的孩子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聪明得很。从他坐下开始，小男孩就在举止间隙间不知道打量了他多少眼了。
　　天罗子抿着嘴，抱臂坐在一边，神态很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
　　“中午到家里来吃饭吧。”太岁没有抬头，手上一直握着那张雪白的餐巾纸。
　　天罗子从前很少听见他用这种商量的口气问人，他愣了一下，道：“中午咳，我和澎狮狮约好了。”
　　太岁低低嗯了一声：“那晚上？”
　　天罗子盯着桌上的可乐，因为空调的关系，可乐纸杯上水珠涟涟：“晚上……做一顿饭挺麻烦的。”
　　“不麻烦。”太岁答道。
　　天罗子觉得喉咙干燥，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末了才发觉这是太岁的份。他尴尬地将纸杯拨到自己面前：“我再给你买一杯。”
　　太岁没说话，只是看他，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真的不用。”天罗子沉默了片刻，开口。就这么一瞬间，他好想看到太岁脸上稍纵即逝的一丝黯然。
　　“哎呀。”坐在一旁的澎狮狮忽然站起来，大声道：“我忘了，中午我哥说找我。”
　　“什……你！”天罗子差点没被他呛死。
　　“急事，急事。”澎狮狮煞介有事地看了一眼手表：“去去就来，再联系啊。”
　　“喂！！”天罗子一把捞过去，没想到这小子跑得这么快，连袖子都没给他捞到。
　　太岁若无其事地坐在原地，将可乐杯拿到自己面前：“那就中午吃饭吧。”
　　“……”天罗子干笑了两声，默默坐下。

　　澎狮狮，枉费我和你关系这么好，给你寄了那么多礼物，你就这么对我。
　　天罗子跟在太岁身后，走在熟悉的人行道上。唯一不一样的，是太岁现在手里牵着的，是另一个人。这居然是玄嚣的儿子，天罗子走在他们的右侧，心想他以前竟然一直不知道玄嚣是儿子的，还这么大了。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大……
　　天罗子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了太岁一眼。师父一定很喜欢他吧，太岁虽然一直板着脸，但是对小孩子的抵抗力特别低。这点天罗子至少还是知道的，所以才格外觉得恼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将这点火苗吹熄。
　　“师父一直住在这里？”他开口问。
　　“嗯。”太岁望着眼前的楼房：“住习惯了。”
　　“一个人吗？”天罗子随便找了点话说说。
　　“嗯。”太岁道：“你呢？”
　　“我住的离这有段距离。”天罗子笑道：“我这么邋遢，没人愿意跟我住了。”
　　太岁道：“这些年，过得好吗？”
　　天罗子吸了吸鼻子，觉得阳光还是有点刺眼：“好啊，在外面挺好的。”
　　“嗯。”太岁点点头，再无下文。
　　天罗子忽然觉得冲动，他在裤兜里握紧拳头，道：“当然有时候还是想家。”
　　太岁静静听他说完，又走了一会儿，慢慢开口：“你长高了。”
　　天罗子觉得有一双冰凉的手在自己心口上轻轻一握：“是吗……”
　　太岁低了低头：“高了。”
　　天罗子看着太岁鬓边稍稍显出褐色来的发根，觉得心酸。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它一直向着太岁，从始至终，从未改变过方向。
　　“中午吃什么？”他转开话题，道。
　　“吃鱼吧。”太岁道。
　　“大叔，我不喜欢吃鱼。”随遇轻轻摇了摇太岁的手，抗议道。
　　“哥哥喜欢。”天罗子听见太岁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