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笑谈》忆卿笑

4、柳五小姐

　　一路上我也明白了成阳邈为何要和三娘签署那份协议，无非就是他需要一个可以配合他演戏的人，本来也并非是一定是我，谁叫我不早不晚的撞中他，撞中他就算了偏偏还就是他要找的人，所以古人说，出门还是要看一下黄历的好。到达成阳府的时候，仇谷打开车门，成阳邈先一步走了下去，然后回身将我从马车上扶下来。柳府的马车去而复返，柳素霜从马车窗子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驶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你算是个什么身份，能担得我邈哥哥扶你下车！”我远远瞧见一女子往这边走来，俏虞从身旁护着我，原本成阳邈要放开的手，紧了紧复而竟然搂紧我的腰，冲着到了跟前的少女不阴不阳地说着“瞧着柳五小姐说的，邈不扶着自个的未婚妻，难不成还去扶着什么不相干的人？”说罢转过头来看着我“真要那样，怕是她要踢翻那醋坛子了”可是我分明瞧见那双凤眸里的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我的成阳大爷，你这是把我当金刚不坏之身吧，明显的周围人都看得出来柳五姑娘那小眼神都快把我千刀万剐了。原来这就是柳五小姐，一张小脸俏生生的，柳叶眉下一双眸子也是水润润的，小巧鼻子樱桃嘴，纤腰细腿，一阵风就能吹倒似得。一看就是天下男子梦中佳人，不过这成阳邈怎的就不动心，可见，是个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倒是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身后的成阳府门前传来“这都是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话进来说不成，白白让人看笑话。”成阳邈带着我转过身，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我明显的从他眼里看到震惊。从他的衣着来看，应当就是成阳府的现任家主成阳枫吧，阿姐的……许是感觉到了我的低落，成阳邈放在腰际的手安抚似的握了握，冲着成阳枫说到“兄长说的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后面半句显然是对着柳五姑娘说的，可怜了一个姑娘家。他们并未注意到的是，在成阳枫出现的时候俏虞的脸色变得很奇怪，甚至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我眼里飘过一丝疑惑。成阳枫此时才看到成阳邈身后去而复返的柳素霜，眉头微皱“素霜，这是……”“我在回去的路上看见邈哥哥的马车，就……”成阳枫叹了口气，说到“都进去说吧”待到大厅里，我这才有机会看清成阳府到底是什么样子，在心里暗暗的想着临下山前师父交代的事情，头一件就是不要和成阳府的人有任何纠葛，没想到才刚下山就……只顾着低头思虑，没顾着在上座的成阳枫的问话，直至成阳邈在一旁清咳，这才看向成阳邈，不出意料的看见他眸中的无奈。回过神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柳五姑娘就开了尊口替我回答“邈哥哥，你这都是什么眼光，怎么选了怎么个丫头做你的未婚妻”果不其然，柳五姑娘的一句话我又成了在座人的焦点，就连在一旁伺候着的俏虞也一脸震惊的望着我。话音落下却不见成阳邈发话，依着马车上的些许对话对他的理解，来不及阻止果就只见他眉头一挑“哦？那么，柳五小姐，你认为，邈应当娶何人才最合适？”我在心里祈祷，那傻姑娘千万不要一个不小心又触犯到成阳邈得逆鳞。好在人柳五姑娘还是个会看脸色的主，适当的停了下来，这段空荡，也够成阳枫整理思绪，只见他开口道“好了，素霜，趁着天色尚早，还是快些回去吧”逐客令都已经下了，再不走就真是脸皮厚了，柳素霜生气的一跺脚，跑开了。柳素霜走了之后大厅里的紧张氛围明显降了下来，成阳枫开口说到“阿邈，素霜这也是因为喜欢你”“喜欢就一定要接受？那，这么些年，表姐……”“够了，莫要让人笑话”我在一旁自是没有漏过他们的谈话，只是有的时候还是应该装糊涂的好，感觉成阳邈的目光看向我时，才愣愣的抬起头一脸茫然。成阳邈自是连表情都不变，直接用手中的折扇轻敲着我的头“真怀疑你这脑袋是吃什么长的，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都可以给我神游太虚”我无言与对，只有笑着不说话。孰知这一切都被成阳枫看在眼里，半晌提到“不知道能否请姑娘到书房谈话？”我看到了成阳邈的目光，点头起身跟着成阳枫来到了他的书房。进到书房很大，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他书桌上的一个砚台，火红色的像是沁了血，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桌上的砚台，眼神温柔“那是你阿姐最喜爱的砚台，如今却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我依旧沉默着，他也不管我只自顾的说着“她的性子很执拗，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是说她优点还是缺点。”他低着头思虑着，蓦然说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阿邈一起出现，但是无论你要怎样只要是我能给的，你都可以向我索取。毕竟……我答应过她，如若…”沉默依旧蔓延在周围，良久他幽幽的说道“你和她，长的真的很像。她时常和我说起你，能在我离世之前见到你，我也没什么遗憾得了”看着他明明应该才过了而立之年，两鬓却早生华发，竟然替他有些不忍。“你的病也不是没得治愈，毕竟阿姐若是还在的话…更何况你还有幼子幼女需要照顾”他忽然抬头看着我，笑着说到“我并没有子嗣，更何况下一任家主，早已经定下。”话风一转“你这丫头看着呆傻，其实是机灵的很”“不装装傻，怎么能在吃人的江湖里混迹？”“说的是，唔，江湖并不是那么好的”“这很重要么？”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都在书房里面，没人知道那个下午成阳家主会像一个孩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讲着心中最心爱的东西。由于今日拜柳五小姐所赐，整个成阳府上下皆知，成阳府的二公子前几日出门是为了接回他的未婚妻。原本成阳府还以为二公子的妻子会是柳五小姐，现下来了这么一位祁姑娘，人长的好看不说，医术好人又好说话，都只差没有敲锣打鼓，鸣放鞭炮了。听到这些天的传言时，我正和成阳邈下着棋，每每输了棋子，成阳邈总是一副怪调子说着“祁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这下棋吧，总是输”说罢，一枚黑子将我所有的退路封杀。我负气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瞧见外间走来走去忙碌着的俏虞，我突然想起那日初见成阳枫时，俏虞那一脸的怪异。我靠近成阳邈低声问到“哎，我现在是在配合着你演戏对吧。那么，我能提一下我的报酬？”他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眼说到“说吧，或许可以”我大致的与他说了我的计划，不过具体的用意并没有说明，在还没有确认下来之前，都还只是未知数。所以当俏虞进到内室的时候，发现一向面不改色的成阳二公子，望着祁柒染的眼神里充满无奈和挫败。到了晚膳的点，说是为了欢迎我而办得家宴，在前院的花厅举行，到那里还有些路程。但是见我一路上都是沉默，惹得成阳邈一把折扇开开合合，突然说到“你不用那么在意，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宴会，不过是个家宴罢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闷的说到“我可不敢丢了你成阳二公子的脸面，指不定什么时候柳五小姐又从哪里冒出来刁难我不是？”听着我有些赌气的话语，成阳邈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比起之前的要笑不笑的，明显是开怀的笑着，反倒拉着我大步的朝着花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