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吴国之危 ...
-
“吴国怕是有灭国之危了!”靖枢下定决心,缓缓说道。
靖泱一听转过身,死死的盯着靖枢,半晌才一字一顿的问道:“何处此言!”
“韩国已在谋划,等‘五年之约’一过,便来攻打我国!”靖枢略顿了顿。
“哼!”靖泱冷笑一声,“仅凭韩国就想灭我吴国,岂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靖泱听罢,不屑一顾的回道,“五年前,他姜泗攻不下我吴国,现在也一样!”
靖枢稍一沉思,鼓足勇气走到墙上挂的地图边,指着地图说道:“此次与以往不同!韩国已联合魏、田、陈四国,形成包围之势,来攻打我吴国,旨在报当年韩王被娄忠杀死在战场之仇!所谓哀兵必胜,何况……”
听到这些,靖泱倒吸一口凉气,韩、魏、田、陈四国都是吴国的边境国,若是四国联合攻打吴国,吴国当真危在旦夕,但是他强作镇定,一手扶住桌子,“你从哪儿来的消息!”
“此番韩国计划周密,事先连我们的探子都未曾得到半点风声。”靖枢皱着眉说道,“消息是一个韩国人冒死传给我的!若非如此,我们只怕现在还不知道。”
“韩国人?”靖泱显然是对消息的真实性感到怀疑。
靖枢听出靖泱的疑虑,解释道:“一年前,我刚到金鸡岭任职,无意间曾救过一个韩国人,没想到他是韩国士兵,他被派往联络田国,才知晓此事。他感念我救命之恩,这才冒生命危险通知我的。”
靖枢许是站久了,太累了,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自言自语道:“‘五年之约’一过,那就是三月二十三,今天是三月十四,还有九天。”
房中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书桌上的龙延香在静静地然烧着,“那你可有破解之法?”靖泱微微睁眼盯着那一缕冉冉升起的白烟问道。
靖枢只是死死盯着墙上的地图,背对着靖泱并没有回答。
“此是兵符能调动我吴国所有的军兵,”靖泱沉思片刻,从怀中取出半块虎形兵符继续说道,“今,我将此符交予你,将寡人之命和全吴国都托付于你。你速回金鸡岭,务必守好此关。凡边关之事,事无巨细,必火速来报!”
面对靖泱如此的信任和重托,靖枢显得很是慷慨激昂,他双手有些不自主的颤抖,毕恭毕敬地接过兵符,作揖道:“臣必定不负重托,关在人在,关失人亡。”
靖泱起身扶起靖枢,轻轻地拍了拍靖枢两下,有些哽咽:“必能度过此关,你先下去,速速准备,火速回关!“
“诺。”靖枢作揖后离去。
“速去传丞相阮浩、大夫陈谦、尚书朱楷、枢密白劲四人到元德殿议事!”靖泱走出来,对守在门口的熙子廷说道,声音显得极其疲乏。
“诺!”熙子廷感觉有大事将要发生,所以不敢多问,急忙去宣靖泱的旨意。
靖泱在元德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在这战争的关机时刻,他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娄陽的身影和那挥之不去的忧郁眼神,靖泱摸了摸怀中的玛瑙手链,想到娄陽头上佩戴的红色珊瑚珠,这些回忆画面就像梦魇一样不停地出现着、折磨着,他的脸色惨白,头也越发的痛了。正在这时,元德殿的门被打开了,四人依次出现在殿内,正要跪地请安,靖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四人相视一眼,微微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半跪在殿廊两旁的坐垫上。
靖泱并没有说话,依旧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只是速度更慢了。四人都半低着头,眼神游离在坐垫前的案几上,虽然熙子廷在宣召时,并未多说,但是看眼前这情景,可想事情的严重性,但是谁也不想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都只是在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轻轻地一声门响,宫殿的门又被打开了,宫女们轻手轻脚的端进刚沏好的雨前龙井,便又将殿门关上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茶叶淡淡的清香从杯中悄悄的散发出来。靖泱似乎也是走累了,走到殿前也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竟悠闲自得的品起了茶,“这是新茶,香味极佳,”靖泱抿了口,轻轻地盖上杯盖,将茶杯放回案几上,似是品味般说道,“这泡茶的水也是用的旧年的雨水,埋在梅树下五年了,一直舍不得喝,刚刚才命人取了出来,烹了这壶茶与众卿共享。”
四人被靖泱这反复无常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只是“五年”这个词显得格外的刺耳,不过一时谁也想不出其中的所以然,只是也效仿着靖泱慢慢的品着杯中茶。四人有模有样的细细品味着,其实心中却满是疑惑。
靖泱见朱楷将茶杯放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楷,手中转动着黄玉念珠,轻声问道:“朱爱卿,你觉得这茶如何?”
朱楷轻轻瞟了一眼靖泱,心中一颤,忙将目光转向案几上的茶杯,似是慢慢品味般的回道:“这茶味道极好,口感清香醇厚!”
“这么好的茶,众卿家应该慢慢细细品味才是。”靖泱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又轻抿一口,目光将四人扫视了一通,最后落在陈谦身上。
“陈爱卿,你觉得这茶味道如何?”
陈谦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微微作揖道:“禀王上,臣觉得品茶如吟诗,不同情境下味道也自不同。”
靖泱也放下了茶杯,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杀机,慢声而有力地说道:“那国之将亡时呢?这茶味道如何?”
四人都被靖泱这番话震住了,一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吴国四海升平,边关也都相安无事,哪来的亡国之灾?
靖泱突然一改往常的沉着冷静温文尔雅,猛地站起来,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将茶杯从中切开,茶杯却顺着刀锋滑开,只是磕破了角,落在地板上,一声脆响摔得粉碎,茶水也散落一点。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地立马起身跪下作揖,齐声道“王上息怒,吾等不才,愿为王上分忧!”
靖泱觉察到刚刚的失态,将四人一一扶起,又重重叹了口气,说道:“韩国已联合魏、田、陈四国,形成包围之势,只等时机一到来灭我吴国。”
四人听后,竟都一时反应不过来,呆若木鸡。半响阮浩才鼓起勇气问道:“何时?”
“‘五年’之约一过,也就是九天后。”靖泱平静的回道。
殿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你们先退下,商量对策!”靖泱似乎是厌倦了这沉闷的氛围,踱着脚步走出宫殿,留下四人四目相视,宛若木雕。
月亮被云朵遮去了大半,只留下一小半若隐若现的悬挂在天空中,一阵微风吹过,夹杂着丝丝寒意,让人清醒。靖泱独自一人在宫中慢慢地游走着,这宫殿虽大,这吴国的江山虽好,如诗如画,但是靖泱的心中却总是空落落的,仿佛用尽整个天下也都填不满,他不停的转动着念珠,这串黄色的念珠仿佛成了他的精神寄托,寄托着他的不安、愤怒和那无影随行的无奈……不知不觉中,他又走到了冰菱殿,曾经多少次,每当他内心不安时,总会不自觉的走到这,可是面对那紧闭的院门,却没有一次进去,想到这些,靖泱无奈的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去时,发现今天不同往日,院门竟是开着的,靖泱犹豫片刻,还是慢步走了进去。一进院中,便看到云曦正独自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明月,一身薄纱浅粉翠烟衫在微风中轻轻的摆动着,显得十分单薄,靖泱走到云曦身旁,取下自己披风披在云曦身上,爱怜地看着云曦,轻声说道:“初春夜寒,你自小身体边不好,更要多穿些衣物!”
云曦并没有回头,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夜空中的月亮,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月亮虽美,却总有圆缺!”
“自古便是如此,习惯就好。”靖泱知道云曦话中有话,只是一时也揣摩不透。
“是呀!所以,凡事莫强求。于人于己都无利!”云曦捋了捋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云淡风轻的说道。
靖泱听出了云曦话中所指是自己,心中掠过无限的悲哀,却只能苦笑一声,也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并未回答。
“哥哥,国事虽大,也要保重身体。”云曦取下披风递还给靖泱,转身缓缓离去。
靖泱看着云曦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暖,一句久违了五年的“哥哥”,让靖泱的心中暂时回归了平静,有些漂漂浮浮地走出了冰菱殿。
一天的劳累,靖泱一回到寝宫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将军,吴国不能再战了!若是再战,吴国必亡!寡人死不要紧,可是吴国这千千万万的百姓是无辜的,”靖泱语气十分悲壮的说道,接着深深地鞠了一拱,“还请将军救吴国一命!”
站在靖泱面前的中年男子娄忠,吴国大将军,世代忠良,面貌极其威严,眉宇间散发出一丝冷峻,见状急忙扶起靖泱,说道:“都是臣下无能,王上万万不可,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王上有何吩咐,还请直示,臣定当万死不辞。”
靖泱听罢,依旧做作揖状,头沉的更低了,并不言语。
娄忠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再扶,而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王上有何良策,可退韩军,保我吴国安宁,请讲,即便是要我娄忠这颗项上人头,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姜泗派人来密谈,说……”靖泱似乎是下定决心,只是微微一顿,便又接着说道,“说若要息战,必要用娄家满门的血来祭奠姜武(姜泗之父,在两方交战中死于娄忠之手),否则就是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也要奋战到底!”
娄忠听罢身体往后一倾,撞到了书桌上,书桌上的笔架掉在了地上,不过现在谁也没有心思来理会这些。
娄忠苦笑一声:“那王上作何决定呢?”
靖泱语锋一转:“是寡人糊涂了,将军一门忠烈,为我吴国世代效忠,我吴国人都是硬骨头,不怕打,明日我再发征兵令,定能和姜泗一决高低!”
“一决高低?!”娄忠一字一顿的说道,“国破家亡,名不聊生!决了高低又如何,百姓才是最无辜的!若是如此,我将如何面对先王面对列祖列宗,面对那些即将无辜战死杀场的百姓呢?”
靖泱听罢并没有接话,只是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
“我娄忠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娄氏子孙也绝不是偷生之人!”娄忠说吧,微顿了顿,冷笑一声问道,“只是不知道王上打算怎么处死我娄氏满门!”
靖泱心中一惊,竟跪了下来,却不能言语。
娄忠并没有扶他,只是向后退了两步,已经完全领会了靖泱心中所想有些无奈而又凄凉的说道:“想我娄氏先祖自从跟随高祖守护吴国已有七世,七世为将,七世忠良,不想今日竟要背上这卖国叛国的千古骂名!”
“将军的大忠大义必将永垂千古,将军放心,三年之后,待我吴国休养生息后,寡人必定将实事公诸于世,为将军平凡,还将军一世英名,还娄氏一族清白。”靖泱慷慨激昂地说道,“我代吴国百姓谢谢将军的大仁大义!”说罢给娄忠作了三次揖。
娄忠扶起靖泱,淡淡地说道:“何时?”
“后日!”靖泱有些不忍,低声说道。
“那臣先告退了。”娄忠作揖后转身离去,在出门的那一瞬间,他稍微顿了一下,似乎是有话要说,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关上了门,静静地离去。
靖泱似乎也是太累了,半躺在座椅上,眼睛微闭着,“咚咚咚……”珠子滑落在地上的声音,一颗红色的珊瑚珠从书桌南侧窗边的云母屏风后滚落出来,滑到靖泱的脚下,靖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抽出佩剑,走到屏风旁,猛地拉开屏风,却只见幼小的云曦,睁着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看到云曦的瞬间,靖泱手中的佩剑滑落在地,他伸手想要抱起云曦,却被云曦一把推开,云曦捡起地上的珊瑚珠,跑出了书房,只留下靖泱那凄凉而又孤独的身影。
正在这时,那个充满幽怨的眼神又出来了,娄陽不知从哪里出来了,对着靖泱笑着,那笑十分诡异,突然他捡起地上的佩剑向靖泱刺了过来……
靖泱猛地被惊醒了,额头上密密的全是汗,他一睁眼就看到宫女在床前轻轻的叫着他,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到熙子廷也在,示意宫女退下,坐起来转身对熙子廷问道:“有什么事?”
熙子廷回到:“八百里加急军报。”
靖泱一听,心中一沉,接过奏章看,脸色十分难看,“速召文武百官到朝堂议会!”
“诺。”熙子廷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出去传旨。
一个时辰之后,朝堂上文武百官全都到齐了,丞相将事情叙述了一边,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各抒己见,由于韩国察觉到了消息走漏,战争就这样提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