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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隋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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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南方春色的婉约,北国的夜显得有点孤寂冷清,淡淡的月光照射在隋国的宫殿上,万物瞬间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淡纱,昭雪正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一身米色翠烟衫,散开水雾梅花百褶裙,长及曳地,腰间以云带束之,更显得盈盈一握,婀娜多姿,好似弱柳晚风中,披着的紫色轻纱不经意间滑至肩部,露出白皙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齐腰的秀发用一条水波蓝色的丝带系着,垂落双肩,一双翦水双瞳正出神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公主,”身穿蓝色服饰的宫女喜儿上前说道,“王子来了。”
昭雪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来回现实中,回过神儿来,扭过头,美目流转,见王子苏正出现在眼前,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微笑,如同流星般飘渺而无限灿烂,摄人心魄。
昭苏身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衫,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面若冠玉,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风度翩翩。
“哥哥来了,”如同银铃般清脆动听的声音从昭雪的嘴中传了出来,说着,边向贵妃榻的里恻挪了一点,空出外面的大块位置,示意昭苏坐下,然后又对宫人们说,“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传话,都不许进来。”
“诺。”知道这两兄妹的感情从来都是十分要好,在一起总有许多悄悄话要说,宫人们得到命令很识趣的都退下了。
偌大的雪穗宫瞬间就只剩下昭雪、昭苏两兄妹了。
“脚踝还疼不疼?”昭苏抬起昭雪的腿,掀开裙摆,白皙的脚踝露了出来,昭苏边轻轻吹着,边问到。
昭雪摇了摇头,头上系的蓝丝带也随着摇摆起来,“太医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昭苏躺在昭雪的身边,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
昭雪没有回答,只是婉儿一笑,突然想到了靖泱,一片红晕飞上脸颊。
见昭雪没有回道,昭苏凑上前来,紧贴在昭雪的脸上,贪婪的嗅着那若有似无的淡淡兰花香,“后天就是父王的寿宴了,各国王子皇孙都齐集我隋国。”
昭雪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轻轻点了点头,回了声“嗯。”
“我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你永远是我的。”昭苏猛地将昭雪拥入怀中说道。
昭雪紧贴着昭苏的胸膛,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没有答话。
昭苏突然一翻身将昭雪压在身下,一手将紫色轻纱掀开,露出半块雪白的□□,昭苏用炙热的眼神看着昭雪,狠狠的吻了下去。昭雪并未反抗,只是安静的配合着昭苏的举动,像是牵线木偶般。
“玩够了吗?”昭雪扭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任由昭苏亲吻着她白皙的颈部,说道,声音虽然依旧优美动听,可是却没有一点温度,像是隔着无数的时空,从被遗忘的角落传来,孤独而又悲哀。
这突入起来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静,昭苏抬起头,看着昭雪,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从眼前的温婉可人的昭雪嘴中说出,愣了半响,说道:“原来这一切你只是当作一场游戏,可是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昭雪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真正的笑意,显示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若是在平时定能让人神魂荡漾,可是在这种时刻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哥哥说笑了,我们是兄妹,又怎么能在一起!”
“可是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兄妹,我们……”昭苏会错了意,以为昭雪是担心这个才不和自己在一起,才会说这种话,急忙说道。
“我们是不是不重要,”昭雪打断昭苏的话,双手轻轻地垂下,一字一顿的讲到,“重要的是当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那我们就是,父王认为我们是,那我们就只能是。”
“那我明天就去和父王说清楚,解释清楚,”昭苏躺在昭雪的怀中说道。
昭雪的语调恢复到开始的云淡风轻,没有了那种令人压抑的窒息感,她轻轻抚摸着昭苏的额头,接着说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所以也就注定了只能以悲剧收场。”
“我不要,”昭苏紧握住昭雪的手,用力的说道,“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昭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眼中充满了悲伤,“哥哥,别傻了,难道你去和父王说,母后为争宠假怀孕,我不过是母后从外面抱进宫的野孩子吗?你有想过后果吗?就算你不为已逝去的母后着想,难道你就不为自己打算吗?你已贵为王子,父王一旦仙去,这隋国的大好江山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到时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若是没有了你,就算得到全天下,也没有任何意义,”昭苏有些激动的说道,“我愿用天下换取你一人。”
对于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意,昭雪虽在开始就有所预料,但是当昭苏说出这种话时,仍旧备受感动,可是内疚和不安也随即涌来,毕竟一切不过都是自己设计好的游戏而已,若是昭苏知道了这些,不知会如何的恨自己。其实,从一开始知道自己不是王后亲生,而自己的亲身父母被王后残忍杀害,自己只不过是王后为了重获恩宠的工具时,这场游戏就开始,王后夺走了自己最心爱的家人,她也要将王后全部的希望昭苏夺走,她要毁掉昭苏。可是许是王后的病故让她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又或者是昭苏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爱早已融化了她冰封的内心,现在她突然不忍再伤害眼前这全心全意爱他的人了。
“哥哥,你有自己的大好前程,千万不要做傻事,忘了我吧!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昭雪有些忧伤的说道。
“你知道孤独是什么吗?”昭苏突然说道,“就是在这人来人往的王宫中,所有的喧嚣都与你无关,就是在这满是亲人的宫殿中,所有的拥抱都与你无关。在这争权夺势的王宫中,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每天的日出没有带来希望,每天的日落也没有给我失望,一个人在孤独的角落中绝望的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下去了,直到有一天你过来牵着我的手,对我说,‘哥哥,母后在找你’,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我终于不再孤单了。”
昭雪不知道游戏会以这种方式进行下去,突然不知道怎么来结束这场游戏了。
“不要放开我的手让我一个人在这孤独的时间河流中游荡,好吗?”昭苏贴近昭雪的耳边说道,暖暖的热气顺着她线条优美的耳颈散开。
昭雪突然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她不想承认,可是却又掩盖不了这种心痛的感觉,她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眼前的这悲伤孤独的男子,是真正的爱上了。
“哥哥,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这种美好的回忆,会值得我们用一生回味。当你孤单悲伤的时候,就想想我们以前开心的时光,抬头看看天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云彩,我们都仰望着同一片天空。”昭雪看着窗外,被微风吹动的绿柳正无忧无虑的摇摆着。
“哥哥,时候不早了,你若再不回去,怕是会有闲话了。”昭雪起身,披上轻纱说道。
确实人言可畏,昭苏轻叹了一口气,“雪儿,我们逃走吧!逃离这个剥夺我们自由的王宫,从此自由自在的永远在一起。”
昭雪瞪大眼睛看着昭苏,半响才回到:“你是认真的?你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舍得你尊贵的王子身份?”
昭苏微笑着,温柔的看着昭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只有有你的地方,才是人间天堂。”
昭雪震惊的看着昭苏,这种发自内心的真爱宣言,让她感受到了昭苏内心的炙热,可是也就是一瞬间,她又想到了死去的王后和最后她递上去的掺着毒药的汤药,内心的挣扎和痛苦让她无法呼吸,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苏,她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惶恐,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现在她只希望苏一切安好,不想再给苏带来任何伤害了。
昭雪决定向苏坦白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她觉得只要能不让苏做傻事,不让他毁了自己,就算是让苏恨自己也罢,也许这就是真正刻骨铭心的爱吧!于是昭雪鼓起勇气,看了苏一眼,猛地转身,看着窗外,只见窗外,月光如雪,满天的繁星一眨一眨,柳枝依旧在风中无拘无束的舞动着,就连那池中的鱼儿,也如旧时般沉在水底,仿佛房中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昭雪的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一样,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有些模糊,“哥哥,母后其实是被我毒死的!”昭雪突然说道,声音中充满悲伤,“现在你还爱我吗?现在你还要和我私奔吗?”
苏从背后轻轻的抱住昭雪,凑在她的耳边平静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显然这个回答很是出乎昭雪的预料,她设想过无数种情景,可是唯独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昭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苏的手上。
“为什么?“昭雪呜咽的问道,“你不恨我吗?”
“我想恨,可是却又恨不起来,”苏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母后生我育我,你杀死了她,我怎能不恨?可是母后死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你又让我如何恨你。”
“对不起,对不起,”昭雪呢喃到。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我们明天酉时柒刻在南门碰面,到时我们就远走高飞,好吗?”苏嗅着昭雪发梢的香气说道。
“嗯,”昭雪握住苏的手,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昭雪,看着苏远去的背影,身后的冠带在微微的春风中左右摇晃着,突然觉得美好的明天就要开始了,也许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窗外的月亮似乎也更圆更亮了,就连柳树似乎也变的婀娜多姿了。
靖泱正坐在行宫后院的柳树下与孔青下着棋,娄陽坐在一边静静的观棋,因为服过了解药,靖泱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过来了,早已不再咳嗽,孔青刚举起棋子要落下,见徐医官端着药走了过来,边对靖泱眨了眨眼睛,靖泱见状便又拿出手帕捂住嘴巴假装咳嗽起来。
“公子,您的伤寒还未好,还是回房中休息吧,再受凉就不好了。”徐医官见靖泱咳嗽,说道。
“昨天在房中关了一天,觉得有些头闷,所以今天想出来透透气,”靖泱接过徐医官手中的药,放在桌上笑着回道。
徐医官见靖泱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有些诧异说道,“公子今日面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伤寒恢复的真快!”
靖泱微微一愣,孔青的脸色有稍微变化,只有娄陽还若无其事的坐在一旁,“那多亏医官艺术精湛!”说完又假装咳嗽了两声。
“徐叔叔,你的医术真是了不得,我的手也不疼了,完全好了,赶明回去了,我一定要和爹爹说,让我跟着您学一学。”娄陽扬起昨天受伤的小手,天真无邪的笑着说道。
“多谢公子夸奖!”徐医官被这稚嫩的童声夸奖,显得十分高兴,轻轻地捏了捏娄陽的小脸,呵呵笑了两声。
靖泱吹了吹药汤,猛地一口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嘴巴,但是靖泱却并没有皱一下眉头,喝完后将碗递回给徐医官,笑着说道:“有劳了!等这局棋好了后,我就回房休息。”
“那公子,多注意休息!”徐医官说完后就离开了。
孔青轻轻吐了口气,而靖泱用眼角看着娄陽,而娄陽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
“你会下棋吗?”靖泱问道。
娄陽摇了摇头,说道:“只见过父亲下过。”
“哦,”靖泱若有所思的笑着回到。
孔青不知道为什么靖泱总是对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孩如此上心,虽说娄陽有时确实在无意间会帮他们解围,可是应该都是巧合吧!毕竟他才这么小,若是在这个年龄就有这种思虑,那也太可怕了。
正在这时,一只信鸽飞了过来,落在桌子上,孔青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靖泱,见靖泱淡然的样子,知道这信鸽是靖泱的,于是捉住信鸽,抽出鸽子脚上拴的小卷信件后,将鸽子放走了,把信件递给靖泱。
“公子,若无别的事,我先告退了。”娄陽见靖泱接过信件,就有礼貌的起身作揖道。
靖泱轻轻点头,说道:“嗯,那你下去吧!”
“诺。”娄陽转身离开时,用眼角扫了眼孔青,刚好与孔青四目相对,娄陽迅速移开目光。
在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孔青突然觉得娄陽像是一个饱经世事的老人装在一个小孩的身体里。
“在想什么呢?”靖泱见孔青失神,问道。
孔青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说道:“公子,刚刚的信件是?”
“是我安排在隋国的眼线,刚刚来报消息!”靖泱一反常态,直言道。
“眼线?”孔青第一次听闻靖泱在隋国还安排了眼线,有些诧异。
靖泱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雪花状玉佩,笑着回答:“玉佩的主人有动静了,我要去好好会会她!”
不等孔青发问,靖泱便整理衣襟拿出折扇,边说道:“你去安排一下,不可让徐医官察觉,我先出去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