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十九章 ...
-
乔蕾西亚还记得,当她醒来的时候,世界全然不同。
白色,满眼的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被,还有身上白色的裙子,与那天一样的白裙子。身旁白色的、冰冷的铁疙瘩时不时发出“滴——”的声音,空气中还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刺鼻的味道。
乔蕾西亚还记得,当她心底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想匆忙地逃走时,却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被深深的无力感所缠绕。
乔蕾西亚还记得,当她询问赶来的人这是哪里的时候,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医生解释说,她从刚出生就陷入深度昏迷,而现在醒来还应该保持0岁婴儿的心智才对。而她不能动弹,是因为她十七年都躺在床上。
她曾重重地捏自己的大腿,传来的是真实的疼痛感。
可是再真实,也没有关于杰尔夫的记忆真实。
他手的温度,唇的温度。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就连最后他落在自己脸上滚烫的泪水,乔蕾西亚摸起来,还有残余的热度。
她与杰尔夫的记忆,就像潮水般涌来。在她脑海中反复的循环播放。但是等她想仔细地品味时,却发现无从下手。细数数,不到两年而已,一年一个月零十九天而已。
让乔蕾西亚撕心裂肺的痛,痛得让她想哭。
而距现在,又是一年,过去了。
经过一年的恢复,乔蕾西亚差不多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也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方法。用一年的时间恶补了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和一点点高中知识——这是她自己提出的。
她所处的世界,并非玛丽的世界,——而是未来。杰尔夫它们的未来世界。
因为时代越来越进步,人们也越来越不相信魔法,已经没有人可以再使用魔法了。所以她将目光放在网络和历史文献上。
生卒年不详。亲人不详。配偶不详。关于杰尔夫的资料可谓是少之又少。
而历史文献上只是大概的记载了他平生动静较大的活动,略略流露憎恶与恐惧。
而关于乔蕾西亚,更是没有这个人。
梦。一场梦。一场长达十七年的梦。一场长达十七年的真实的梦。
她有时常常会陷入沉思。到底谁才是真实的?谁才是虚幻?还是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她有时会换上那一袭长裙,躲在白色的、舞动的窗帘后,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蓝天。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天没塌,地没裂。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就当她同往常一样发呆之际,一颗金灿灿的脑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真是的,你又在发呆啊。”
说话的男孩叫做矢吹光。一脸白痴的笑容,十分温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自带吐槽属性,并且全身都是槽点。
“光!你都将乔蕾西亚吓到了!还不道歉!”金发女生一个手刀劈到光头上,显得十分强悍。
女生叫矢吹莹,是光的姐姐。十分粗神经,常常使周围的人无奈,并且自己毫无知觉。
他们身后站着一排人。深蓝发的御姐是水无沼子,一脸无聊的冰山眼镜帅哥是冰室碓,戴着耳机抱着臂的红发萝莉是绀野里黛。都是乔蕾西亚父母好友的子女。
“不,没有关系。谢谢你们又来探望我。”乔蕾西亚谨慎地笑笑。
“都说啦不用这样拘束,大家都是朋友啊!”莹拍了一下乔蕾西亚的后背,露出一口白牙。
“姐你轻点,乔蕾西亚身体还很虚弱,承受不了你这一熊掌。”光一脸悲壮。
“光你皮又痒了是不是!”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啊。”
她向光的腹部出拳,却被光躲开了。
“笨蛋,没打到~”他对莹吐了吐舌头,一脸欠扁。
“一群白痴。”碓推了推眼镜。
“不要这样说啦,碓哥,热热闹闹的不是很好嘛。”萝莉微笑道。
病房一如既往地吵闹,也一如既往地招惹来了护士长,里黛带有歉意的微笑着抱歉,光和莹低着头认错。而乔蕾西亚仍旧在发呆。
仔细看看五人的相貌着实与分别于纳兹、露西、朱比亚、格雷和艾露莎相似,十分有亲切感,十分热闹。可是,乔蕾西亚总是觉得不自在。
——相对于热闹,其实她更喜欢安静一些的吧?就像与杰尔夫在一起一样,并没有吵吵闹闹的生活,而是恬静温暖。
可以看到杰尔夫那双温柔的黑眸,淡淡的微笑,碎发随风飘拂,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空隙打照在他的身上,形成一个个小光斑。幽静的森林里偶尔会跑出几只动物,鱼儿浮到水面上吐个泡泡。
乔蕾西亚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汽车尾气、工业废水,混凝土钢筋、冰冷的铁皮还有先进的科技所取代的未来。
可是,在这没有魔法的世界,她该怎样回去呢?在这种情况下,她是该向前迈进,忘记杰尔夫,还是徘徊在远点,不再向前呢?乔蕾西亚想,前者是不可能的。但她又能真的止步吗?
碓察觉到她又在发呆,便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乔蕾西亚的思绪又被拉回,“哦,对不起。我又在发呆了。”她充满歉意的笑笑。
碓摇头,顺势推了下眼镜:“你为是么总是在发呆?”
乔蕾西亚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刚要开口时,被碓打断了——
“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但是大家很担心你。”他示意乔蕾西亚看向光他们那边,“他们正是担心你,才会常来看望你,变得吵吵闹闹,被护士长教训——嘛,排除他们的白痴罢了。”
“谢谢,我知道。”乔蕾西亚低着头,“谢谢。”
碓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还有两件事。一是你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再是我们已经给你办了入学手续,你就可以与我们一起上学,并且一周后有一个联谊。”
“联谊,是什么?”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碓推了推眼镜,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