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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绻缱之情,可绝不安静[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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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娜匆匆进了卧房换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她看看钟,八点半钟,她准备一会儿去602房间看看,不过现在大概有一号人在那屋里忙活。
      “宝拉!”她摇铃,“去给我端份晚餐来。”
      “不用啦,”宝拉说,“小姐已经给您带回来了。”说着丽蓓卡就从房间里钻出来:“您绝对想不到今天的神秘大餐是什么。”
      “你没有去跳舞?”昆娜问。
      “我只是回来换双鞋。那双鞋给洒了汤。”丽蓓卡说罢推出一辆餐车,“今天的大餐就是海胆!那黏黏糊糊的东西吓得我不敢吃,但我还是给您端了一份来。”
      “海胆!你真是不懂美味啊!海胆是海中最美味的东西之一,我住弗罗里达时每周都要到海边的一家餐馆去专吃海胆。”昆娜拿起一片焦面包就往上涂海胆。
      “那我先走了,查理还在等我。”丽蓓卡转身走出了房间。
      等昆娜享用完美味,已经是八点五十了。他们差不多已经都妥当了,昆娜站起来,叫宝拉准备外套,她是要去看看他的,海难的经历!她好久没有听到这样刺激的故事了。
      昆娜坐电梯上了六楼,碰到了正准备下楼的医生:“您好,那个海难者还好吗?”医生摇摇头:“难得您这样好心!我看他多半撑不了,最多三天就得推下海去。呼吸微弱得很,身子怎样搓怎样烤火都暖不过来。”
      “那太遗憾了!”昆娜叫道。“是呀!不过您还真是好心啊!肯问问一个可怜的遇难者。要知道有些老爷太太是巴不得走远些的。”医生挥挥手,“他就在那房间里,您可以去看看他。再见。”
      昆娜推开602的门,屋子里点了一盏小灯,那个海难者就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褥,衣服也被换了身干净的。他们竟然火都不肯生,他怎么暖和的起来!昆娜微微有些震怒,他们怎么敢对一个勇士这样?
      她亲自到炉子去生了火,然后搬了一把椅子到床边,细细地端详那个遇难者。他长相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是粗犷,眉毛浓密,睫毛虽不长却十分粗,鼻子高挺,像是个西班牙人的鼻子,嘴唇被他姜黄色的胡须给掩盖住了,他的皮肤是棕色的,脸上和脖子上有几处刀印,想必一定是个猛士。昆娜把耳朵凑到他的鼻子旁,听见了他急促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他连呼吸声都那么野性。昆娜笑了。他约莫二十六上下,不过也说不定,男人留了胡子总是很难辨认年龄的。
      老天,他身上真脏。昆娜掀开他的被褥,看着他的手臂皱了皱眉。她抓住那只手,手指在他粗糙的、冰凉的手掌中游走。
      她突然就想起了她这些天一直在脑海中塑造的完美情人,她愣了愣,盯住这个遇难者,恐惧而不是欢喜忽然席卷她的心,“天哪!天哪!”她惊叫着站起身,几乎踢倒了椅子。昆娜跪下来,发着抖,口中念念有词:“上帝啊!我不是存心的,我忘了您是无所不知的!我是该和我的丈夫好好过日子的……我不该想东想西的……可是,您给我一个和脑中情人一模一样的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抖得厉害,甚至不敢向床上看一眼,那个遇难的男人就像是她内心的罪恶,昭示着她内心见不得人的幻想,而她的这种幻想竟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恐惧优先占上了风。
      侯爵要是知道了该怎么想呢!昆娜痛苦地想。她脑海里浮现出挺着肚皮的白头的法瑞尔侯爵,她本应充满罪恶感地祈祷,然而她却感到一阵恶心,就像是,出轨的妻子会觉得丈夫恶心一般。她抬头望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心底像被击了一击。
      他们大概是不会给他洗澡了。昆娜看了看钟,九点一刻,舞会差不多结束了。她爬起来,匆忙地离开了。
      屋子里被炉子里的火光照的通亮。

      9
      第二天一早,昆娜不等两个女儿起床就到602房间去了,屋子仍是原样,只是炉子里的火已经熄了,那遇难者依旧微弱地呼吸。
      昆娜摸了摸他的手,依旧是冷的。我该叫人们多搬些煤炭进来,这屋子太冷了。她离去时看了他一眼,可别死了。
      她到餐厅去,正好看见宾船长和她的女儿们坐在一起。
      “嘿!你去哪了?竟然不等我们起床就走了。”蜜尔娜责怪道,“还好碰见了宾船长,不然我们就只有干巴巴地等你回来了,宾船长说你也许去看那个什么遇难者了。”
      “我是去看他了。”昆娜冲宾船长一笑,“那个屋子里的炭火烧完了,应该再叫人搬些进去。”宾船长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他定是要死的了。医生都说他没救了。我们棺材都准备好了,只等他一断气呢。”
      “那可不一定!”昆娜转过头,切起面包来。
      “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蜜尔娜问。
      “当然可以。不过就那个样子,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一样,不过差不多也是一具尸体了。”宾船长说。
      “真恶心。”蜜尔娜皱起眉头。
      “我可以带查理去看吗?”丽蓓卡看着昆娜问。
      “不行,宝贝。我可不想那儿成为一个博物馆,人人都去看。你最好也不去,丽蓓卡,你还没有结婚呢,见多了这些场面你的丈夫们可不喜欢。”昆娜说。
      吃完早餐后,昆娜请一位船员帮她多领了一些煤炭,“夜里真冷。”她这样说。“是呀,夫人,您该多点火,可别冻着了。船上着凉可是很麻烦的事。”那位小眼睛的船员说。
      之后昆娜叫车夫把那些煤炭全部运到602房间去生火,车夫因此得了一先令。
      今天是周六,晚上虽没有舞会但有一个小型的读书会,在渥兹华斯夫人的客厅里举行,蜜尔娜和丽蓓卡都会去,因为她们的男伴都会去。
      “我就不去了,”昆娜说,“我今天头疼得厉害。”“我们会替您道歉的。不过,您不去真可惜,您那样喜爱读书。”蜜尔娜遗憾地说。
      她可不想女儿们知道她要到602房间去,事实上,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因为,那个遇难者,可是她心中的邪恶啊。
      七点钟的铃声一响过,昆娜就坐电梯上了六楼,直直地向那房间走去,她手中提着一个开水瓶和一块雪白的毛巾。
      昆娜一闪就进了602,并死死将门插好。
      她看着床上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掀开他的被褥。她坐在床边,一颗一颗地解着他的扣子,露出他铜色的健壮的身体。她将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腿上,她为这样的行为感到小小的不安,但是当她确认门已经锁好之后,不安就演变成了窃喜。
      昆娜将毛巾用热水淋湿,轻轻擦拭他的身体,她摸摸他的手,不像昨日那样冰凉。他正在恢复哪。昆娜高兴地想,擦拭地也更加用力。
      擦完了上身,昆娜想要擦拭他的腿部,可是她不敢脱下他的裤子。
      我的天,我在干些什么?我居然想要脱掉一个陌生男人的裤子。昆娜正要放弃,可她突然瞥见了他浮肿的小腿。
      噢,可怜的人,她心一软,闭上眼睛,解开了遇难者的睡裤。
      我只需要专心擦拭。昆娜告诫自己,认真地擦拭他的浮肿的腿部。它们都给海水泡烂了。
      “你好。”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昆娜惊地一下站起来,手中的毛巾也掉在地上。
      “何塞.奥斯本。”床上的男人微睁着眼睛,轻轻用西班牙语说出那个名字。
      “我……的天!你活过来了!”昆娜欣喜地叫着。
      “请给我一些水。”他用蹩脚的英文说。“给你。”昆娜无法掩饰激动的心情,“需要我去请医生吗?”“不,我从不信任医生。我只是太累了而已。”他大口饮着水,完全不像个刚刚从死亡界上回来的人。
      “我的天,真不可思议!”昆娜看着他说,“他们都认为你没救了!棺材都准备好了!”奥斯本脸上一丝讥笑:“我说过的,我从不相信医生。”他又饮一口水,一脸挑衅地看着昆娜:“既然棺材都备好了,为什么你还在这儿?”
      昆娜一愣,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样问她,不过,这的确很奇怪,一个女人,在他的卧室,还把他脱得干干净净,却高兴他复苏了?
      “我……和你一样,不太相信医生。”她撒谎道。
      奥斯本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他浅灰色的眼睛盯着昆娜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法瑞尔侯爵夫人。”啊,愚蠢之极。她咒骂自己,为什么要说夫家的姓?
      “你是贵族?”他眯着眼睛看她。“……不完全是,我是个美国人,丈夫是英国人。”
      “啊,我明白了。金钱婚姻。”他冲她一笑,暗含讥讽。这表明他看不起我。昆娜绝望地想,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好意思,你介意帮我穿上衣服吗?我感到四肢无力。”他说。
      “啊,对不起。”昆娜连忙给他系好衣服裤子,她看了看钟,“我想我得离开了。”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奥斯本粗糙的手抓住她的胳膊:“请别这么着急着走。”“可你应该歇息了。”昆娜有些害怕。
      “请别走。”他可不像是在求人的样子,像是在命令一番。
      “……不,我还是走了好。”昆娜往后一缩,挣脱掉他有力的手掌,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逃避面前这个男人,因为她隐隐地感觉到这个海上遇难的男人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友好温和,反而是一股危险的粗野之气。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神,像是会杀人。昆娜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如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番幼齿,然而她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浅灰色的眼珠紧紧地逼近她,让她窒息。
      她翻身夺门而出,听见奥斯本在她身后低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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