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盛夏光年》五月病症中

3、第 3 章

　　青森县东临太平洋，北隔津轻海峡与北海道相望，西靠日本海，若是身在青森想要去看一看海的话，大抵也并非是什么难事。而仙道学长所居住的地方却被层层的绿荫遮蔽，一眼从三层的窗口望去，是漫无边际的树海，看不到头。我趴在窗台上，对着这样甚至有些腻味的风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脚边放置着已经整顿好的行李——今日将是我在青森的最后一天。

　　“彦一，看来这几天确实把你给闷坏了呢。”我转过头，看到倚靠在沙发上的学长放下了手中的读物，顺势坐起保持着惯有的笑意对我说道。

　　我动了动嘴角，却愣是接不上话来。又或者说，自从来到青森之后，我的大脑思维像被此处特有的寒凉型天气给冻结一般，使得千言万语生生堆堵在心口，却无法诉之以言语，包括那句“流川回来了”。

　　诚然，我并不知道流川是为了什么回来，也并不了解仙道学长是否会在意。而潜意识里，在那段青葱岁月的记忆中，总是会自然而然的在无形之下将他们俩人联系在一块。甚至，有的时候，我会莫名其妙的认为，是流川的离开，带走了仙道学长对于篮球的热忱。

　　“学长……真的不再打篮球了吗？”

　　对上我的问题，仙道学长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而片刻之后，唇边再次挂起那抹上扬的弧度，起身绕过沙发从角落处拨出一个篮球，对我笑笑着说：“我可以陪你打一场，偶尔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会运动一下的。”

　　学长的笑容有些俏皮，那模样仿佛是在对我解释自己并没有彻底抛弃篮球。不得不承认，我有一瞬间的振奋，甚至，我能想象当下自己眼中闪烁着怎样憧憬的光。而很快，随着我的目光在眼前的人身上移转，一种违和感从我的视觉神经一路蔓延至心灵的深处，我明白，学长所说的，与我所渴求的，并不是一回事。

　　“仙道学长，我说的不是那种闲暇时候的余兴。为什么，没有继续你的篮球之路了？”终于，我问出了心中长期以来的迷思。

　　而他，在那一刹那，只是淡淡的笑了，仿佛对于我的提问早已了然于心。最终，他回应于我的，也只是那一抹浅笑而已……直至我站上了前往机场的电车月台。

　　“彦一，你的眼神一直在告诉我，你很惋惜是吗？”他突如其来的开口让我不免惊了一跳，我愕然的抬起一直耷拉着的脑袋木讷木讷的望着他，转而，开始努力的摇头，努力的否认。

　　“呵……”他淡淡的一笑，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我看见镜片之下，他那逐渐沉淀下来的眸色，“彦一，我是喜欢篮球的，即使是现在也是。”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仙道学长一直都是喜欢篮球的。”像是密闭的空间终于有了宣泄的缝隙，我的嗓音抑制不住的提亮。

　　“但是喜欢并不代表就非得成为我人生的全部。于我而言，篮球能带给我快乐，而当我在某一日，在篮球的领域上体验到了超乎想象程度的快乐之后，便无法再仅仅满足于之前的那种状态，这样的心情，也许未必能被了解吧……”

　　我没有想到学长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原本就已陷入短路的大脑机能一时进入完全蔽塞的状态，努力的想要消化掉他这一番话的深意，而却总在一个拐点上陷进僵局。这个时候，电车已经驶到站台，学长轻拍着我的肩，继续着说：

　　“好了彦一，别苦着一张脸，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没在打球的自己很糟糕一般啊。”语气半是调侃的意味，却仍旧叫我的心里不是滋味。

　　学长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稍稍的施了一把力，便将我“送”入了车厢，同一时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喃了一句：“……我并不想与……人的关系是建立在单一的篮球之上……”

　　而这一句我并没有听清的话语却像混沌之中突显的明灯一般，须臾之间让我若有所悟的意识到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事，我急急地开口问他：“学长！你觉得打篮球最为快乐的日子是何时？！”

　　“……彦一，我想你是知道的。因为，那时，你一直都在看着啊。”车门关上的刹那，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