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盛夏光年》五月病症中

2、第 2 章

　　那一日之后，我总是忍不住的回想起从前。仿佛流川的出现在我密封的记忆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使得那些过往都如决堤的潮水般不停的涌上我的心头。

　　我想起了高中时期的每一场比赛，想起了每一个在赛场上为陵南拼搏过的学长们的身影。连同每一个比赛过的对手，自己曾亲手写下的那些调查数据都历历在目。甚至于一年级时，在街头的电话亭为湘北大喊加油的这档子糗事都一个不漏的想起。

　　所以，我怎能不记起仙道学长，那个我最为崇敬和憧憬过的学长。

　　当我得知他拒绝掉了两家以篮球闻名的大学邀请，只是选择了位于青森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后，连续好几个夜晚我都把自己蒙在被子中啜泣。我也曾不止一次的问他关于将来的打算，而他只是笑笑的说要去那个绿化覆盖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地方享受生活。

　　我私心的希望他能将我身上所不曾有过的光辉一直延续下去，但我知道，仙道学长一直都是很“任性”的，并且，谁也没有必要活在他人的“期望”中。在理性上我能说服自己，却在感性上无法再面对仙道学长。

　　每次见到他悠然自得的那副模样，我就会没来由得开始惆怅。这种情绪在每一个那时的陵南队员的眼中都可以捕获，甚至在田冈教练的叹息声中也可以闻悉——那小子，我把他带来神奈川，究竟是对是错——教练是认为，也许让仙道学长去到别的环境，可能更有利于他在篮球上的成长，而不是懒散上的成长……

　　总之我被这些翻覆的思绪压迫到了几近窒息的境地，即使回到了大阪的本家，我的灵魂依旧像是被遗落在了神奈川。

　　想起那日海边的流川，仍旧是凛冽如前。听闻他在高二下的时候便去了纽约，而在那之前一年中我曾目睹了他与仙道学长无数次的一对一。我并不知道最初的时候，是谁先找得谁，只是在时光的流逝中，他们的这一“单独特训”仿佛成为了日常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作为信息采集的最佳场景，那时的我总是想尽各种办法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而现在想来，多少觉得当下自己的出现有些违和。

　　但不管怎么说，这股记忆的洪流把我心底里深深蕴藏着的一股冲动给一同冲泻出来——我，想要再见一见仙道学长。

　　或许是一时的脑充血也说不定，但当我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从大阪始发开往青森的特急寝台列车。整整历时十四小时多的车程，我却在反复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去找仙道学长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去告诉他，流川回来了？

　　我带着这种疑问苦着脸踏出了目的地的站台，看见因接到姐姐的通知而前来接我的仙道学长。久别重刻的当下，说是感动或者喜悦，更多的是内心的一种负疚和自责——曾经最为喜欢的学长，而如今我却连告知他自己的探访都要由姐姐代劳，这样的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啊。

　　“青森的风景不错吧？彦一。”

　　恍惚中听见被唤了名字，抬起头对上镜片后像新月一般眯起的眼眸，几分熟悉，却又几分陌生。趁势仔细打量了下他，依旧是俊挺的相貌，颀长的身姿，慵懒闲适的气质之下又应着鼻梁上不知何时架起的眼镜平添了几分儒雅。学长依旧是那个迷人的学长，而这份迷人却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种韵味。

　　“怎么了彦一？你该不会太久没见认不出我了吧。”像是见我望着他出神，仙道学长打趣地问道。

　　略窘，我用力的摇了摇头，努力地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却不料，瞥见阳光落在他如昔日一般朝天竖立着的发尖上，像那日神奈川的海面一样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不知怎的，我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楚，鬼迷心窍般的脱口而出道：“学长对篮球倒是还好，反倒是对发型的执着还是一如既往啊。”

　　我从没想过我会对着自己最为敬爱的学长说出这种近似“挖苦”话语，话音刚落我便开始懊恼，战战兢兢地不敢去望他此时脸上的神情。而良久之后，当我以为他将用沉默来回避我方才的言语而懦懦的抬起头时，却看见仙道学长微微仰着头眺望着远方的天际，视点像是落在了云层的另一端，怔怔出神。

　　“正是因为没在打球了，更怕改变太多而被忽视了吧。”他摸了摸鼻尖，像是自言自语着的说，“彦一，你说，此刻和我们一同踏在这道纬度线上的人，会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