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用(上上之选前传)》飞壶

17、第十六章

　　萧初水已被关进了一层“地狱”里。

　　地狱里很黑，黑得就像她昏迷时乘坐的轿子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当她第一次醒来时，有两个戴着黑面具的鬼仆给她送去了粥菜，还为她点了一盏小油灯，可是等她勉强喝下一碗粥后，他们就把小油灯又吹灭了。四周重新堕入到了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后来小油灯又亮起过几次，鬼仆们为她送来饭菜和汤，他们待她还算温和，只不过对于光亮和声响都太吝啬。他们既不肯让她多见到一丝光，也不肯开口说话，两个看来都像哑巴。

　　这不由让萧初水想起了万花谷里的光景，那里的仆从也全是哑巴，但谷里阳光充沛，花香馥郁，又岂是这种鬼地方能够比拟？

　　终于当小油灯第七次亮起的时候，有个“鬼”来同她说话了。幽冥王。

　　他勒令阎罗地府的手下戴上黑色的鬼仆面具，自己却不喜欢戴，宁愿以那张马脸示人。

　　萧初水见到他时，被那张马脸吓了一跳。

　　幽冥王的脸上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忽然道：“你是福王封偃最心爱的女人，本座把你掳进幽冥地狱，他和你阴阳两隔，这几天夜里一定都睡不好觉。他一定很担心你。”

　　萧初水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道：“你就是幽冥王？你和他有杀子之仇？”

　　“不错！七年前他曾派人杀了本座唯一的独子，本座为了复仇，一直在苦苦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时机。以本座的武功，就算福王孤身一人，也没有把握一举击杀他，何况他喜欢长年待在洛阳的福王府，王府内除了十二铁卫还有许多杀手，所以本座只有等。”幽冥王居然在她面前坦承。

　　萧初水不禁怔了怔。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本来用不着在江湖上涉险的。

　　一想到福王，她的心就乱了……

　　幽冥王冷眼看她所流露的痛苦表情，又道：“把你关在这里，他派再多的人也找不到，因为这样的阎罗地府，本座不止拥有一个。”他的笑意变阴冷，“狡兔三窟的道理，聪明人都懂。”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又折返回来。

　　手中已多了一碗药。

　　萧初水又是一怔！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福王用温存软语哄她喝下安胎药。

　　但眼前这个马脸鬼王当然不会安好心！

　　她盯着他手里的药碗，冷冷地道：“你要让我喝什么？”

　　“报仇的药。”幽冥王压抑着低声笑起来，狰狞的笑容让他的一张马脸在小油灯下显得更可怖，“你只要喝下它，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毁了……福王的骨肉就会堕入地狱里，做个真正的小鬼。”

　　他的狞笑、他口口声声说的“骨肉”陡然让萧初水心痛如绞。

　　她就算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由不得外人来决定她腹中孩子的生存！

　　“就算我的孩子死了，难道你的仇就算报了么？”

　　幽冥王敛下笑意，一本正经地道：“七年前本座死了儿子，七年后本座让福王也死掉一个孩子，这难道不算报仇？”

　　萧初水忍下心中的疼痛，咬牙冷笑道：“这当然不算！你丧失的是你的独子，但我腹中这个难道也会是福王的独子吗？你莫忘了，他可以拥有很多女人，他甚至还没有娶妃，”她轻轻喘息，明知自己说的是违心话，“就算我腹中这个死了，对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故意拿这些话去激幽冥王，但不起作用，他根本没有在意。

　　他已经蹲下来，把药碗递到她嘴边，“喝下它！”

　　腾腾的热烟快迷了萧初水的眼，她突然猛的一推，将药碗打翻在地，然后飞快地拔下了头上的一根发簪，抵在自己美丽无瑕的脖颈上，“你若再逼我喝堕胎药，我宁愿先刺死自己！”

　　她知道幽冥王不敢的。

　　他敌不过福王，绝不敢就这样让她死去。她若死了，福王没有顾忌，他会死得比她更惨！

　　果然，一盏茶功夫的僵持后，幽冥王一甩那件终年不改的黑袍，恨恨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