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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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两更，这是第二更，希望大家坚持到底，结尾有小惊喜）
韦珪眼神一闪，目光在周围几个抬着灯笼的侍女身上扫视了一圈，恭恭敬敬的给婆母请安，而后走上前去，换下了跟随李家太太一辈子的心腹，小心搀扶伺候着婆母:“太太、安，怎么太太还不曾睡下？莫不是也是挂心不下郎君，为他来送行的？”
李家太太一愣，旋而慈爱的拍着韦珪的手：“走吧！让珉儿赶紧离开，男儿都是做大事业的，珉儿出去闯荡一番，也好为你挣得功名来。这府里咱们娘俩作伴，万事不会有的。”
“是。”韦珪低眉顺眼的应下，“有太太在，媳妇自是安心。”
李家太太握着韦珪的手：“珪娘，你要相信，李家男人不是一般的人！”
韦珪冷笑，温顺的应着。
李家太太松了口气，赶紧朝着李珉使眼色，让他赶紧走人。
李珉深深看了眼阿娘，扭头转开了锁。
当门大开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外头站满了官兵，顷刻间，高举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天空。
“经京兆尹截获右侯武大将军与反贼杨玄感密谋造反书信，官兵已经包围李府上下，等待圣人旨意。尔等若是反抗，格杀勿论！”站在最前头的那人，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李珉认出了他，这人便是下午同他在酒肆中收了他十余块金铤的守门将领。
逃走已成奢望，李家的一众人等只好怏怏的回了李珉的屋子，谁也没有说话，同这府里一样，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沉沉死气之中。
杨玄感的起义只短短持续了两个月，从六月初起，八月——不敌朝廷大军，一日三败。
与十几随从逃至葭芦戍，自知在劫难逃，命其弟杨积善杀死他。
从最初断皇帝军粮，假称来护儿造反，以讨伐其为名义，令附近州郡发兵，而一众‘有志之士’如李子雄，李密，赵怀义响应号召，为其谋划，供其驱使，当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只是未采取李密的上策——北据幽州，断炀帝后路，而将李密所谓的下策奉为上上之策，选择进攻洛阳。期初，刑部尚书卫玄领兵援救洛阳，几次交战，卫玄大败，仓皇逃离。
杨军士气大震，愈战愈勇，之后炀帝一面派陈棱在黎阳进攻元务本（被杨玄感奉为黎阳刺史），意在直捣杨玄感老巢；同时派屈突通，宇文述，来护儿夹击应对杨玄感主力，杨玄感频频败北，只好放弃洛阳。转道西取关中，历三日而不能攻下弘农宫。
追兵至，再败，仓皇而逃。
结果真如李密所言，此乃下下之策。
不知在杨玄感落魄而死时，可曾有过后悔，未曾采纳李密所说的上策。
长安城里，被官兵重重包围的右侯武大将军府上，所有人的心都随着杨玄感军队的成败而变化着。在得知杨玄感率军要攻下洛阳时候，李珉与杨姣喜极而泣，以为胜利在望。而随着杨家一败再败，府里连个说话的声音都没，只闻得幼儿零星的啼哭声。
被厌弃的杨姣躲在屋中，抱着李家大郎，为了不让郎君更加心烦，只能日日给孩子喂以凝神散。
说来也巧，在瓷瓶中只剩下最后一粒凝神散时，杨玄感起义失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而已在行宫的皇帝，也给这次参与造反的人与他们的家族下达了处置他们的圣旨。
籍没全家。
李子雄一家也没能逃开。
最后一夜，早已没了泪水的杨姣神情呆滞的摸到了韦珪的院子里，甫一见在榻上品茗下棋的韦珪，抱着孩子的她一路从门口跪着到了韦氏的跟前。
“姐姐，我自知无法逃脱，可是大郎还小，还望姐姐救他一命。”说着，就把睡着的孩子往韦珪的怀里放。
韦珪侧开身子，盯着在短短两月内就衰老消瘦的不成样子的杨氏：“你娘家造反，却连累我和我的女儿，你怎还有脸面在我面前提及此事？更何况，我又何德何能？我不过是一个自幼丧父失母，靠着几位叔婶赏赐吃口饭的人，怎还有本事救下你的儿子？”
把孩子放在地上，杨氏拼命的给韦珪磕头：“求求你了，只要能救我儿一命，就是让我下一世做牛做马，我都毫无怨言的报答你的恩情。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还望姐姐看在这是郎君唯一的子嗣，府里唯一血脉传承的份上，救救大郎。”
“杨氏说的不错。”苍老了许多，面上仍旧满脸坚毅之色的李家太太走进屋来，“我们一家已是如此，大郎是我们这一支唯一的传承，日后若是......也好有个扫墓之人。”
想起在傍晚时分，拷上枷锁，戴着撩环被官兵压走的儿子，李家太太和蔼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珉儿已然无救，只要家里留下一个血脉，二十年后我们李家仍旧东山再起，为他阿耶和祖父报仇雪恨。”
说着，李家太太亲自把孩子抱起递给韦珪，神色偏执的她冲着韦珪道：“珪娘，我知你是个明大义，知大理的好娘子。我们虽有罪，但皇帝并不会要我们这些女眷的性命，不论被流放或是压入掖庭之中，只要忍上二十载，那时便是我们风光的日子。你只消把孩子送出去，李家的男儿不是一般人，二十年后他定然感念你这个嫡母的救命之恩。”
“婆母又何须担忧？律法有规定，即便家中有人犯罪，也不会要女人的性命，也不会把年岁十六载之下的孩童送上断头台！所以，大郎不会有事的.....”韦珪没有接过孩子，反而后退了几步，隔开了于李家太太的距离。
“你明知皇帝为表仁慈，是不会把孩童送上断头台，可他却会赐下毒酒与三尺白绫，让我们自己了却孩子的性命！”李家太太不悦的看着这个素来温顺的儿媳反抗她的命令。
“倒是不知婆母想出了什么法子来，让我把孩子送出去？”韦珪冷笑着问道。
“把孩子放在食盒里面，这个食盒有夹层，把大郎放在食盒下面，姐姐同外面的官差说，你为娘家做了几道膳食，便可把孩子运出去。膳食我已经在厨房备下了。我还有一颗安神散，给大郎服下，他定然不会有一点声响。”以为韦珪同意的杨姣抱着她的腿，眼睛出奇的发亮，急切的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把大郎运出去！你们可有想过府里还有这个孩子呢！”说罢，韦珪解开披风上的扣子，露出了足有五月凸起的肚子，大而浑圆。
李家太太和杨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到了，李家太太指着韦氏的肚子，半晌没了言语，而已是绝望的杨氏抱起孩子，浑浑噩噩的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在途经她平日里最爱的那处荷花塘时，八月的荷花正是最艳的时候，恍惚间，杨姣抱着孩子朝着池塘走去。
“大郎乖，阿娘给你摘荷花。”
噗通一声，水波荡漾，引起荷花阵阵摇曳，不消多时，水面恢复了平静。
又是夜深人静时。
韦珪打开帕子，把已成碎片的翡翠倒进了火炉里，不一会儿，翡翠就消失在熊熊火焰之中。
“这是李家嫡长媳妇才有的家传手镯，日后你要将它传给子孙。”这是拜公婆时，婆母对她说的话。
从怀里拿出那只荷包来，打开荷包，那包早已备下的药粉掉了出来，空了的荷包被随手扔进火堆里。
缓缓打开来，不曾有半点犹豫的仰头将粉末倒入嘴里。苦，至极的苦，泪水从眼角不断的溢出，端起桌上的热水，仰头一饮而尽。
双手抚在肚子上，没有多久，腹中剧痛难忍，下身流血不止。
几乎是历经了一个多时辰的痛楚，未成形的孩子流出体外，看样子是个男胎。
清早，官兵前来压解女眷。打扮得宜的韦氏从容的走出府门，牵着女儿，脸上惨白的吓人。
在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因路被阻而无法前行的李家二郎，经过他身前时，强撑着身子掩面快步行过。
却不知她背后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迹，甚是吓人。
只听得后面响起熟悉又陌生至极的声音：”这位官爷，这位夫人好像病的厉害，还是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吧..…..”
韦珪一愣，热泪盈眶。
而在路一侧的李二郎护着马车，掀起帘子，不悦却又无奈的瞪了眼马车里的人：“不是说别看吗？你怎么还偷偷掀开帘子？”
“二哥…..”阿妩拽着李二郎的袖子，面上却无半点悔意。
人潮渐渐散去，李二郎始终挡着阿妩的视线，没让她看到一星半点的血迹，不愿停留的他吩咐小厮解开缰绳，把马牵回府中，车厢寻一处无人之地烧了。
从另一侧把阿妩抱下，一个转手，阿妩已经稳稳的趴在了他的背上，舍弃原先回府的路，直接进入一侧的小巷之中。
“适才，你为何要我出言帮她？”李二郎不解又郁闷的问道。
“我不过是见她面色惨白，又摇摇欲坠的，心有不忍罢了。”阿妩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条路。
昔日的恩情已报，今生不再相欠。
“你啊….她是罪犯家属，日后莫要同她接触。”想了想，李二郎又自言自语的说道：“罢了，李家女眷悉数贬入掖庭，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的。”
阿妩看着李二郎的头顶浓密的头发，手里把玩着亲自为他编好辫子，有过片刻的失神。
此生再无交集吗？
摇了摇头，失笑不语。
杨玄感的弟弟杨积善带着杨玄感的首级呈于皇帝，皇帝下令将杨玄感分尸曝晒三日，之后放火焚烧。杨家兄弟悉数被斩，杨积善曾以亲手弑兄为名义向皇帝求情，希望免于一死。
炀帝道：“你是一只枭鸟。”
枭鸟，乃恶人或是逆子之意。
杨积善被刑以车裂，尸骨曝晒于东市三日。
自此，曾盛极一时，深受帝王宠爱的杨家，不仅灭族，甚至在皇帝的一句命令下，改姓为‘枭’。
而跟随着杨玄感一同起义的下属，例如李子雄父子，亦被处斩于午时。
那日午时左右，在掖庭中用刺骨冷水洗着衣裳的韦珪，听着外面隐隐传进来的声响，还有那一声声的惨烈叫喊声….
“阿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一身单薄衣裳的李襄笨拙的做着手里的活，含泪问着她的阿娘，还是懵懂的她不知为何一夜醒来，家就不在了，“阿耶为什么不来接我们啊？”
“襄娘，你没有阿耶，记着了吗？”韦珪认真的对女儿说着，见大娘不懂，怜惜的把她抱在怀里，目光落在高耸的宫墙上，喃喃自语着：“我们会出去的，总有一日......”
杨玄感的下场，在皇帝的有心安排下，震慑了不少蠢蠢欲动的人。而同时，也有人从中获得了好处，例如平定杨玄感有功的王世充，在淮南获得极大声望，招募新兵，日后这成了他发家的资本。
在长安城里，另一户李家——唐国公李渊之长子李建成在这夜向阿耶李渊提出要反皇帝，夺天下，却遭其二弟李世民极力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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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临终之时，握着挚友兼大舅子的手，颤抖了好久。
朝着长孙无忌勾了勾手指，无忌以为圣人是有什么要事吩咐，顾不得哀伤的他连忙低头凑近，态度甚是郑重。
只见，李世民抬手抓着无忌浓密的胡子，叹着：“卿的胡子还是浓密的，而我的却已经稀疏了。”
---此为胡子梗，于正文无关！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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