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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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们回头转身之际，风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听着甚是凄切。
“娘子，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娴娘想起传说中的七月是鬼月，吓的腿直发抖，紧紧拽着阿妩，看上去更像是阿妩支撑着她。
这时正好迎面从小路那头走来一个年岁不大的和尚，仔细一看便是刚才给高氏母子三人引路的那位。他颇为紧张的迎上来：“施主怎么到这来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阿妩点了点头，“我同侍女误入此地，正打算回去，只是听见有哭声传来，师傅可否告之这是为何？”
“再过几个院落，便是本寺的‘寄殡’处，一对茌平来的父子，当前些日子父亲的途中病逝，便暂时寄存在本寺。只可怜那郎君堪堪八/九岁，家中贫困，自幼丧母，现在因为囊中羞涩，数日不曾进食，只为省些钱能购置一口棺木，带着父亲扶灵回乡。”
与阿妩一般大的年纪，同是年幼丧父，只是较之还有阿娘阿兄舅舅庇护的她来说，这个少年显得更为可怜。
或许是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戚感，亦是有心相帮，阿妩让娴娘把出门时带在身上的银两都悉数交给了这个小师傅，托由他转交于那位少年。
“既然遇上了，能相帮一把，也是缘分。”阿妩如是说道。
随后，在娴娘的催促下，两人一起离开了那间院落，回到了那片小树林中。
这时，原本与阿兄相约的树下，已经站着一位华衣装扮的年轻少妇和一位侍女打扮的女子并肩而立。
“我知道娘子今日出来，心里不甚痛快。娘子多好的人，可是郎君偏偏不懂珍惜，杨家娘子才刚进门，这回又要......”透过树林，隐隐传来侍女在为自家娘子打抱不平的说话声。“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娘子吗？”
只听得这位小妇人甚是温和的说道：“慧娘，慎言，这不是你该说的事情。”
阿妩一愣，还没待她来得及离开，脚下枯叶的沙沙声，已经引来了那对主仆的注意。
阿妩浅浅一笑，微微福了福身子，略带几分歉意的说道：“抱歉，多有打扰，还望这位娘子见谅。”
只见那位娘子也是个淡定的，她温柔的回笑了下：“这本就是大家的地，何谈打扰。”在一番仔细打量后，这位小妇人颇显犹豫的开了口：“敢问可是长孙家娘子？”
阿妩一愣，她倒是不曾想到这位故人竟在这时候已然知晓了她，微微颔首，而后道：“家父洛阳长孙晟。”
“我起初也是不确定，只是长安各府娘子我都颇有来往，这回遇上个如此剔透晶莹的人，竟还是我不认得的，想来也就只有去年搬来长安的长孙娘子一人了。”这位小妇人看上去温柔中带着几分柔弱，较之阿妩的清冷，倒是另一番味道，举止行为间散发着少妇独有的风味与周全。
“甚是抱歉，因为仍在家父孝中，我便没有登门拜访诸家娘子。”阿妩素知这位故人是个圆滑心中自有一番见地的女子，只是现在看着比她矮上一截的自己，阿妩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是个孩子啊。
“这不碍事。长孙娘子来长安时，我也得了消息。只是不敢贸然上门，唯恐打扰了长孙娘子的清净，这才暂且压下，没成想今日竟然在此地相遇。想来，这便是佛家所言的——冥冥之中缘分自有天意。”
阿妩一笑，不再言语，她们之间的缘分是不是由天定，她不知晓，但是却跟那个人息息相关。
“呀，说了这么久，倒是忘了告之长孙娘子我的名讳。”顿了顿，这位小妇人颇显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乃韦氏族女，家父韦圆成，夫家威武张氏。”
“失礼了，原来是韦家娘子。”阿妩亦是郑重的对着韦氏行了一个平辈礼。
韦氏倒是不曾料到，这位长孙娘子在得知她身后后竟然还是冷冷淡淡的，这让她止住了原本想要更加亲昵些的想法，“我在姑娘家时同几位娘子闲来无事立了个社，以供大家素日里打发时间，联系情感。现在发展了好几年，城里各家姑娘几乎都掺了一份子，每回一张帖子写上社员的名号，各家转一圈，通知到位后，大家便能凑在一起小聚半日。不知长孙娘子可有兴趣也入上一份子？”
“女人社”原本只是农家地区妇人家的一种玩法，现在渐渐流行于各豪门世家之中。一张帖子写上社规，入社者名字，发出邀请时，则由一家传到另一家，每个接受邀请者，则在自己姓名旁签上字，而后传往下一家.......
贵族姑娘间流传的游戏，阿妩也是有些了解，高家的几个表姐妹也都时常有同自己社内的好友相聚。只是这东西其实就是另一种派系斗争，父辈关系好的，子女辈也就会形成一个特定的小圈子，同时，也是为了让闺阁中娘子更好发展人脉，这样日后嫁进夫家时，不仅算是一种助力，也更容易开展社交。
对于韦氏所说的这个社阿妩也有几分印象，也是由于这个社在闺中女子间极为出名。确实由韦珪发起，但最后被另一户高门女子夺了权。这里也有一段并不隐秘的故事。韦珪幼时，父亲韦圆成便已逝去，由于膝下无子，爵位就由其弟韦匡伯继承。韦珪虽然因年幼丧父而得族人怜爱，但比起那些有父兄依靠的女子来说，就少了几分底气。
不过哪怕是被人夺/权，韦珪依旧有本事凭着一人之力，拉拢了大半贵族女子，与之相庭抗争，不分上下。
日后，同堂妹韦尼子双双进入李二郎后院时，风光更甚其自幼得宠的堂妹。
阿妩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李二郎对韦珪有段旧情，更是与韦珪自己的悉心经营不可分割。
“我仍旧在孝中，参加闺阁间娘子们的聚会，怕是失了礼数，也扰了大家的兴致。承蒙韦娘子抬爱，只是这事恕我不能应下。”阿妩客套的婉拒了，她只是不想在这时候同韦氏有所牵连，更不想成为他们斗争中的棋子。
“那倒确实遗憾。”韦氏也没有什么不快，神情间倒是颇显遗憾。见那头自家婆母已从殿中出来，“日后，待你出了孝期，我们再好好聚一聚，就算不入社，日后也能成为姐妹，时常聚聚。那我便先行离开，长孙娘子回见。”
是啊，是能成为姐妹。
阿妩心里满是怅然，这还是她第一回见初嫁时的韦氏，行为间已经隐隐有了长袖善舞的架势，但却又没有后来的内敛与滴水不漏。
“娘子，适才我瞧着这位韦娘子神情并不大欢快。前些日子听说似乎这位韦娘子的郎君过些日子要迎自家表妹进门，虽说是妾室所出，但这位韦娘子估计也得难受几天。”娴娘向来喜好打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这回也自然没忍住和阿妩小声嘀咕了起来。
“莫要多言，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出门了。”娴娘是她从长孙家带出来的四个侍女之一，见她平日里性子欢脱，阿妩总想着能压压她的性子，这才给取名叫娴娘。
见自家娘子对别人家的事情没啥兴趣，原本大大的双眼盯着娘子的娴娘一下子黯淡了不少。
没多久，娴娘偷偷看了眼自家娘子，艾艾的说道：“要是娘子能嫁给高家郎君就好了，你们是表兄妹，舅老爷舅太太对娘子也是再好不过了，高家几个娘子对娘子你也很好，日后一定就能过上好日子。最好是高家大郎君，各方面都是最为出色的，配娘子你最为合适了。”
知道这丫头向来没轻没重，阿妩平日里看在她年岁小，也不愿太过拘着她。只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她难得严厉的对娴娘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日后莫要再说了，哪怕是私底下也不行。明日起，就由你陪着我一并在佛堂伴着阿娘一起礼佛。”
娴娘瘪了瘪嘴，也明白是自己越逾了，赶忙恭敬的应下。
看着娴娘不复先前的活跃，倒是逗得阿妩抿嘴笑了笑，也难得多了几句话：“你不懂，我同舅舅家，像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了。”若是真成了一家，日后怕是要生怨言，毕竟外甥女和儿媳还是不同的。
突然间，阿妩‘噗嗤’一笑，“不过你这说的倒是不错，自古表兄表妹最后在一起的还真是不少。”
不知为何，阿妩竟想起了李二郎同杨家公主的亲戚情分，这不也是表哥和表妹。
而这时，身后响起一片沙沙声，“莫不是长孙娘子也觉得表兄跟表妹凑一对才是正理？”
语气中，隐隐的威胁，不满还有那永远忘不了的熟悉。
——阿妩浑身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