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讳莫如深 ...
-
慕墨翟追出来,霓虹灯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看她一人走在前面,他跟她到路口,拨给她。
“你现在在哪儿,我接你回家。”
他看着她把手机附在耳边,手机屏幕照亮了她的脸。
“不用了,我一会儿打车回去了。”
他们挂断了电话,他却看她上了朔豫的车。
……
自那天后,她跟着兄弟们出了A市过了几天放纵的生活,嬉笑玩闹、肆意酗酒、不得消停,玩累了就睡了。
她是第一个醒的,早上起来,头痛欲裂,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去倒水,客厅里盘踞着一地的酒鬼。
她睡沙发,他们睡在地上,一个挨着一个,她去厨房必须跨过他们横七竖八的身体。
她想看时间,手机在包里不知何时碰到了关机键,开了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慕可妍。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没等她拨过去,慕可妍又打电话来了。
“尘埃你的电话总算是通了。”
“怎么了?”
“我哥出事了……”
她一下子清醒,抓起包就出了门,脑子里全是慕可妍刚刚说的话。
“我哥前几天跟我爸大吵了一架,我爸几天前才出院我哥为了不刺激到他就离开家现在找不到人了,我问林子衿她也不在……”
“尘埃,虽然你和我哥分手了,但我知道他是在乎你的,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开车出去,带上耳机,片刻不停地赶回A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慕可妍有一瞬间的哑然,犹豫后决定和盘突出,讳莫如深的秘密,有些已经封存了很久。
“尘埃,我也不想瞒你,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姐妹,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的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况且我哥也什么没说,本来这些事理应他跟你说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吧,也不记得是几岁了,我爸在外面有了情妇,还有了一个私生女,一直隐瞒着我妈。后来被我妈发现了,那段时间他们吵的很厉害,没过多久我妈因为无力承受跳楼自杀了……”
“那时候我还不懂事,我哥其实也没比我大几岁,把照顾我的事扛上身,慢慢地开始与我爸疏远。几个月后我爸就把阿姨领进了门,还有他们的私生女一起带回了慕公馆,我的新姐姐叫何易晞,年纪在我和我哥之间,说是我哥的妹妹,其实也只是比他小一岁而已……”
“我哥和我不一样,虽然我也不认同我爸的作法,但不敢明着反抗,他却敢为了忤逆我爸一个人出国……”
“在他高二那年,我爸准备和阿姨结婚,想要大张旗鼓地将与何易晞的父女关系公诸于众,我哥为了反对与家里吵的很凶,提出了一个人去国外留学断绝与家里的关系,我爸不允许他这么做断了他一切都经济支援。那时候他与你的关系正僵持不下,我问我哥是不是一定要走,我哥说可以为了你留下来,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决心要走了,独自一人去了美国读书……”
“我真的很佩服我哥,做了我很想却不敢的事,后来我也想出国,求着我哥回来一趟把我也带去那边。我们兄妹在国外过了很多年,都是他在照料我的生活,没过多久何易晞居然怀了私生子,我爸要她打掉她不肯,就把她赶来美国避风头,期间她生下一子,也就是我们的外甥孔日希……”
“我哥在国外创办了公司,前几年真的很艰难,在国外打拼了那么久生意渐渐风生水起在圈内出了名,我爸身体开始不好,病痛缠身,威胁要求我们三个都回国。我哥虽然心里不愿意还是关了美国的公司,回来国内接手了家族企业,我爸趁机退位,把墨翟集团丢给了他。”
听见慕可妍那么长的一段话,她心里波涛汹涌,陷入深深的震撼,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十年前他曾找过她,就在二毛死的前一天他约她见面,说只要她来,他可以为了她留下来,当时她不知道那话里的深意,也不知他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他为了和她在一起可以逆着自己的心留在国内,她却像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爽了约。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曾经埋怨过他为什么一走了之,其实那时他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比她好不到哪去。
人就是这样,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把自己的痛苦放大好几倍,现在看看,也是不值一提。
难怪他和他父亲关系不好,难怪他宁愿住在自己的公寓也不回慕公馆。
打他电话都是已关机的状态,看到通话记录想起他失踪的前几天打电话要求送她回家,她竟然还跟兄弟出去酗酒说谎回绝了他。她不知道几天后他会了无音讯,不然她绝不会和朔豫走。
她因太过震惊一心只想着他都忘了何易晞的部分。
她有太多话想对他说,在此之前她必须先找到他。
几天的时间里,她一直在找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她自以为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她去了公司,张特助说慕总交代有人问起就说他这几天出国旅游了,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何副总,他现在也联系不上慕总。
她去找林子衿,才发现她已经不在国内,他们是一起走的吗?
她去了温蕴高中,找到他的教授。教授说很久没有看见过他了。
看着他们一起待过的地方,依旧没有他的身影,校园里高中生来来往往成群结队的从她身边走过,不禁让怀念他们同桌的那些时光。
是她改变太大了吗,方才经过传达室时门口的大爷竟然没有认出她就是那个从前经常惹麻烦的郑尘埃,还误以为她是教师子女放了她进来。
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漫长的街道没有他的痕迹,她不知他去了哪里。
她想到了一个地方,他或许会在那里——
他家旁边的一个花园,那时她为他挡子弹的地方。
她高调给他送情书,她喜欢跟着他,为了不让他发现她就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那天看到他被一□□,那些人还持了枪,在他把绑匪打到在地准备报警的时候其中一人拿枪指着他,子弹破膛而出之际她身比脑快跑出来帮他挡了那一枪。
他抱着她跑了一路,骂她是傻瓜,心里却急得要死,手里尽是虚汗警告她不许死。
后来他向她告白的地方也是这里,他永远都记得他望着她,对她说:“从今天开始,你郑尘埃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我收了你,就不会让别人在欺负你……”
当然,他约她见最后一面的地方也在这里,只是她没来。她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在这里等了多久,是不是到最后已经等的绝望,所以再没有和她联系。
这个地方,对他们有着很特别的含义,除了这里,她不知道他还会去哪里。
背上的枪伤还在,她在这里环顾一周,却还是没看见他。
或许这里只有她还记得,还挂念着,他可能根本不会再来这里。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有想哭的欲望,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慕公馆就在旁边,慕雄威约她在这附近见个面。
冷风口里,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刚才车内开了暖气她把外套随手脱了,早知道就披上来再出来了。
纵使冷风侵入她的衣领,可面对慕雄威她也不愿示弱,她可以隐约感觉到慕雄威对她的嫌恶,强制住自己冷得发抖的身体,等待他的开口。
“你刚从里面出来吧。”
她当然知道他话中的“里面”指的是什么,慕雄威的第一句话就切中要害,她不敢回应,慕雄威一定派人调查过她,所以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就凭这点,你就不配和小翟可妍做朋友,我希望你以后和他们都不要再有来往,小翟我们自会找,不劳你费心了。”
她反嗤笑,现在的她,虽然没有以前那样盛气凌人,也不会任人宰割。
她直视面前的男人,“在管儿子之前应该先检讨自己是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她说的是真心话,慕雄威让他那么痛苦,实在是没有资格来干涉他的事,她知道自己不配,也没有妄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听到她的话,慕雄威铁青着一张脸,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怒不可遏,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她只感觉很快一阵风掠过,慕雄威的手已经到达她的耳边,却被一只手拦在半空,丝毫不能动弹。
她震惊地回头,看见他竟然站在她旁边,甩开了他父亲的手。
慕墨翟……
“小翟……”慕雄威同样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跟我回去……”
慕墨翟不予理睬,直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她拖走。
“郑尘埃你是傻瓜吗,刚刚为什么不躲,白白让他打吗?要是我不在怎么办?”
他的怒火和关心她都感受到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一直跟在我后面吗?”
他不回她,只是闷闷地朝前走。
不久前他看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公园叫他名字,他明明就在一旁的树后她都没看见他。
他准备现身,她却准备走了,之后一路跟她到了这里。
看他表情深沉,“我刚才已经有防备了,况且我的身手这么好,不至于被你爸打到。”
她故意说的轻松,却是事实。她察觉到那一巴掌会打在她脸上,身体会自觉做出反应,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的前去赴约。
慕可妍的电话打来,“可妍,不用担心,你哥找到了,现在和我在一起……”
他掐断她的电话,拽住她的手把她扔上车,开了车出去,空留她怨妇一样的眼神。
到了他的公寓,她尾随着他进去,她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招惹他。
满房的装饰在熟悉不过,想起几日前她拖着行李箱出走,房内的一切都和那日一样,看来这几天他也没回过这里。
他留她在这里,一个人进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她还在那坐着,一动不动。
“你不走吗?”
她那日偷偷摸摸地把行李搬走,想必是对这里厌烦了。
“今晚我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早上再走。”
他面目清冷,“随你。”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落寞,他明明心情不好甚至是落到低谷,也没有向她吐露半字,她很心疼这样的他。
他转身欲走,她突然起身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皱眉之后,“你干什么?”准备将她的手拨开。
谁知她不但不放开他,转了个圈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强吻了她。
以前纵使她再厚脸皮,这种事情每次却都是他主动,一次次在她没有准备的时候强吻她。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唇,看他没好气地背对着她上楼,她长舒一口气,“十年前我有打算给郑尘勉捐骨髓,只是他没要。”
他的身影怔了一下,对她目不转睛,“你说什么?”
她再次跑到他面前,无比真诚地看着他,“那时候我准备向你解释,但是出了岔子,你出了国,我也没了机会向你解释……”
没等她说完,他已啄上了她的唇,加深了刚才那个吻。
吻得头脑晕眩,趁她还有意识,“我们当一日情人好不好,不管以后怎么样,明天都要好好过。”
即使不赞成她口中“一日情人”的理论,知道她心中还有其他顾虑阻挡着他们,还是应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