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爱尘埃》慕陌濯

10、又见故人

　　之前周孔昭把钥匙给了她，一连在周宅窝了好多天，没开手机也没去上班，吃饭不太规律，早上起来在卫生间一阵干呕呛了几口水吓坏了每天都会定时来打扫的清洁工大妈。

　　她无力地笑笑，收拾好自己蹬上高跟鞋出门。

　　约好和朔豫一起去看二毛，她到的时候，他已经陪着他哥坐了好久。

　　她的鼻头有些酸，要不是因为她，他们兄弟就不会分离。

　　给二毛上完香，朔豫和她一起走了一路。

　　“姐，我现在不恨你了。”

　　他已经有很久没这样叫她了，从前她仗着大他几天，一定要让他做她弟弟。以前他这样叫她，有时是有事求她，有时是在外被人欺负寻求她安慰。

　　他是二毛的弟弟，却不喜欢跆拳道，二毛拿他没办法，拜托她天天庇护着他。

　　知道他要说什么，“其实可妍不错，她喜欢你，你可以好好考虑……”

　　“我喜欢比我大的女生。”

　　他的声音落下，铿锵有力字字坚定。可妍二十二岁，他二十六岁，侧面回绝了她的提议，却间接给她下了个套。

　　她打车去阔别多日的墨翟集团，一路上想着朔豫那句话。

　　吴言打给她，慕总让她一回公司就去总裁室找他。她想他肯定是为她刚才让吴言交上去的辞职信找她。

　　没想到他在楼下就拦下她，她将口袋里的辞职信塞到她手里。

　　“郑氏和墨翟是有合约为据的，合作期间不许任意一方停止运程，你代表周总，无权停止交易。”

　　当他听见她要辞职时他很不冷静，捏断了一支钢笔。

　　她被呛得无言，“那我付违约金总可以吧？”她不可能还能云淡风轻每天面对他。

　　他缄默，“你先进去，我出去有事，一会儿找你。”

　　原来他是刚巧有事出去，亏她还以为他是特地来找她的。

　　将手边的事弄好，估计他也该回来了。她去总裁办公室，他正在开视频会议，张特助让她进去坐一下。

　　他似乎正在忙，她随意翻弄他在几案上的日程表，无意间看到一个名字:何易晞。

　　“何易晞？”她轻声呢喃。

　　不久他挂断了视频电话，走了过来。

　　她已然忘了她来这里还他钥匙的初衷，指着纸上“何易晞”三个字，“她是谁？”

　　他轻撇眉头，“公司的副总。”

　　“你和她熟吗？”

　　“怎么了？”他没想到她会对此感兴趣，“我一会儿要去见她。”

　　她来了兴致，“能带我去吗？”

　　他却说:“本来这个案子是应该让郑氏和墨翟一起完成的，但你刚刚辞了职，只好等周总回来交给他。”

　　她没想到一向严肃的他会跟她开这种玩笑，现在对她来说何易晞才最重要。

　　“那我不辞职了，你能带我去吗？”

　　“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忽然脱她的鞋，轻柔地在她脚上抹了一种绿色的药膏，脚上的灼痛感轻了很多，“以后每天按时搽药。”

　　完毕，他把她靠在沙发上，“睡会儿吧，一会儿出发的时候我叫你。”

　　她昨晚一夜未眠他一定看到了她的黑眼圈，倦意袭来，他走回去，不知不觉竟在他面前睡着了。

　　黄昏之后，她隐隐醒来，抬眼他正在敲击键盘。工作中的他原来戴一副银框眼镜，聚精会神仿佛永远不会累。

　　知道她醒了，他打好最后一个字母保存文件关机。

　　她脸红地爬起来，穿好鞋子去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准备好在那里等她。

　　张特助这次没跟着去，车里又只剩他们两人，他开车，她开了窗一直望向窗外。

　　到达约定的地方，他们步步走向那个包间，她有些紧张。

　　包间门打开，她一眼望向了包间里唯一的女人，这六年来，何易晞改变了很多，六年前不告而别，六年再见她逐渐朦胧了一种成熟之美。

　　何易晞明显楞了一下，稍后变得很熟络，“我是墨翟集团的何易晞，慕总，郑总监。”

　　他从她呆呆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坐吧。”

　　她没想到何易晞坐下后还来握她的手，“郑姐，好久不见。”

　　她立刻不甘示弱地回握，“何副总经理，好。”

　　很快就步入了正题，餐桌上何易晞口若悬河地交际，与他说话还能够做到不怯场，感叹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在六年时间改变这么多。

　　生意上的事，他们快人快语，很快将两个公司的一大案子安排好，纵使何易晞如何能说会道，风头还是让他占了大半，而她已没了心思，随便插了几句嘴。

　　何易晞后来有事先走了，当慕墨翟领着郑尘埃回去的时候，天已黑了大半，正是一年最冷的时节。

　　她提议去散步，他没有否决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她看着他，想到了他刚转到温蕴高中的那年。

　　……

　　喧嚣的A市，温蕴高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学校。

　　在一阵聒噪声中，郑尘埃来到座位前坐下。看了看表，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一时开起小差，浮想起出门前母亲对她说的话:

　　“尘埃，我前几日带你做的那个血液配型成功了……”

　　“你哥有救了，我知道需要征求你的同意，也必须你本人签字才能生效，所以我跟你爸打算把主治医生请到家里来，这几日放学回来早一点，别耽误了正事。”

　　正事，什么是正事？呵，他郑尘勉的事才算正事，她的事就无关痛痒。罢了，懒得去计较那么多。

　　一直空着的同位今天竟坐了人，因为孤僻狂躁，几乎没有人愿意与她做同桌，她在老师家人眼中一直都是这样，脏了他们的眼，坏了他们的名誉。

　　不顾他的反对，她径直拿起他的课本，好看的“慕墨翟”三字在她眼前，一时没了兴趣。

　　听见后排女生的花痴评论，说她的同桌是多么多么帅啊，家世是多么多么显赫啊，嘴角噙出一抹嘲弄，恐又是个好学生。临了，听见后排女生补了一句，再看看她，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熟练地发出一串文字:“二毛，今晚七点，帮我修理两个女的。”联系人那栏里，拨出二毛的名字，发出。

　　左边胳膊突兀的生疼，她回头望向施力物体。果然，已洞悉一切的他此时好看的眉峰微皱，只吐出简单的二字:“不要。”

　　甩开他的手，斜挎起一根书包带，毫不在乎地瞄他一眼，丢下一句“别多管闲事。”

　　不顾现在是上课时间，我行我素地走出教室，途中还与刚进门槛的地理老头撞个满怀，之后丢下吊儿郎当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

　　下课，他悄无声息地走向后排女生的课桌旁，尽管他并不想听见那些女生受宠若惊的搭讪，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们放学后小心一点。

　　说完后，亦恢复冷漠的常态。

　　她回到家中，如她所料，郑尘勉的主治医生来到她家，桌子上摊开的一式两份的合同尤为刺眼，不顾大人的赔笑，狠狠关上房门，离开了无生气的家。然而，她也不知该去哪里。

　　独自倚在花园的石阶上，忽然手机震动，“二毛”显示在屏幕上。

　　“老大，任务失败。”二毛沧桑的声音带着份惭愧。

　　“蠢货，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她从不有心骂他们，“你们的钱还够用吗？”

　　“够了，老大，上次你给的钱还没用完。小十一小十二上次惹出的篓子我也给了钱封了一些人的嘴。”

　　“你的伤呢，治好了吗？”

　　“嗯，我皮糙肉厚的，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倒是他们俩还需要静养一段日子。本来今天准备练练手的，可惜那两个女的今天没来，真TMD丢脸啊。”

　　“告诉他们这些日子消停会儿，钱不够了就跟我说，别自己死撑。”

　　“嘿嘿，好的，老大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

　　听见那头二毛没心没肺的笑，她还以为风波已经摆平，“没什么事，我挂了。”

　　把手机扔在台阶上，一股青烟从她口中吐出，缓缓升上天空。

　　一大早听秃头班主任滔滔不绝地骂她，还扯出了郑尘勉与她比较。

　　她打了个哈欠，遏制住他，“不要把我和郑尘勉混为一谈好吧，想开除就开除啊，我没心情听你在这里废话。”

　　走出办公室，蛮横地带上门。

　　刚走进教室，乌合之众议论纷纷，烦人的很。她朝自己座位走去，昨天那两个惹事的女人挡在她前面。

　　本无意搭理，准备穿过她们，其中一人却抓住她手，“郑尘埃，把昨天的事说清楚，要不是慕墨翟同学好心提醒我们，我们也许就被你陷害了。”

　　“慕墨翟”三字咬的特别清楚，刚巧他推门而入进教室，明摆着想证明所有人对她的厌恶。

　　暗想着今天这两个女人是不是不要命了，正好看见正走进来的他，她故意当他的面反手扇了两个女的一人一个巴掌，“给我闭嘴。”

　　两个女生捂着瞬间红肿的脸，“郑尘埃，你给我等着。”丢下这句话，仰面而逃。

　　等她回到座位上，他早已把课本拿出，她挑衅，“同桌，所以别妄想改变我的决定，没用的。”

　　他本来就不关心她与两个女人的骂战，轻昵了眼她同样猩红的手忘了眼正得意的她，那眼神似是把她的赌气一眼看穿。

　　没想到他就这样看穿了她的装腔作势，她愤愤地骂了句脏话，他无动于衷地投入一本英语学案中去。

　　教室又恢复往常的喧闹。

　　……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对他移不开眼，这也注定了她之后的沉沦。

　　她抬头看星空，将外套还给他，“很晚了，我们走吧。”

　　他把外套抱在手上，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有她的方向，跟在她后面，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