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双生》白小透明

2、梦境

　　‘学长，我是安文，安静的安文章的文，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少年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边是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温暖的一个笑容，带着不谙世事的青涩。很客套的一句话，开始了他们在学生会共事的一年。
　　微微一笑，比少年高上一级的裴然学着会里的女生轻轻掐了掐少年虽然肉肉的但却不显胖的脸颊。手中的触感一片滑嫩，感觉就像六分熟的蒸鸡蛋。
　　被掐的少年怔怔地看着自己仰慕的学长，被发丝遮掩的耳尖一片潮红。
　　‘学长，快要考试了，这是我帮你借的参考书……’
　　‘学长，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这些小笼包你吃吧……’
　　‘学长，天冷了，要多穿衣服……’
　　‘学长……’
　　‘学长！’少年紧紧地攥着学长的衣角，苍白的脸上没了往日灿烂的微笑。
　　被自己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快速地翻过，裴然想起，在自己高三那年，有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小学弟。
　　页面翻到一页，在学校的礼堂，穿着整齐正装的裴然站在台上，面对同学的掌声和赞许只是扬起一个公式化的笑容，不卑不亢地看着台下。那个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在他身后的后台探出半个身子，笑得仿佛此时站在台上的人是自己。眼底与他人一样的仰慕后面，藏了一丝裴然没看到的东西。
　　唔，想起来了，那是他选上学生会会长的时候。
　　抿了抿唇，略长的发阴遮盖下隐隐看到少年紧皱着眉头在挣扎着什么。看着与平日不同的少年，好脾气地等他。良久，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裂开一个往日的微笑，不过配上那双红红的眼，真心觉得很难看。
　　‘学长，我喜欢你。’
　　……
　　面对少年认真的告白，只是淡淡挥开了那只抓住他的衣角如同抓住生命的手，厌恶的眼神仿佛在看恶心的虫子。
　　漠然地转身离开，他没有看到被撇在身后的少年顿然落下的两行浊泪。
　　影像突然快速地翻过，猛然停留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裴然透过厚厚的雨帘望向黑暗，凌晨的学校后山没有一丝灯光。黑得就像少年那顺滑的发丝，不过黑夜是压抑的，而少年的发却是充满活力的。
　　一个装满水的杯子，裂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的水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想着与少年相处两年里的一蹙一笑，想着少年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裴然终是有些不忍。撑起伞，走向后山。
　　雨水混合着泥土化成黏糊糊的泥泞，随着脚步不紧不慢的落下然后抬起，几点污浊印在裤管上，留下几个脏兮兮的点。
　　‘啪嗒，啪嗒——’雨点不断打在伞面上，打在泥土上，也打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惊异地看着在地上蜷缩着的少年，连忙把伞倾斜，遮住已经被雨水浸湿的身躯。
　　看定眼前狼狈的身体，原本整洁的白衬衫被胡乱地撕扯开来，只剩下两三粒勉强挂在线上的纽扣；发青的抓痕渗着血，半边身子浸在肮脏的泥泞中，股间还未被雨水冲去的大块污血，呼吸微弱得将近没有，瘦白的身躯上布满被凌虐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感到洗刷自己的雨水消失，少年微微地睁开耷拉着的眼帘，勉强定起神来，看清身前这个模糊的人影。喘着粗气撑起残破的身体，咧开带着淤青的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学长，我，喜欢你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年磕起的眼睑下不知是雨，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