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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江山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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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花老者之墓”映入眼帘……
意琦行眼神对上另一处坟冢,墓碑上的字在他看来并不意外,只是到了这一步,绮罗生会跟他坦诚身份了,那么自己呢?难道绮罗生从来没怀疑过意琦行这个身份吗?
“意琦行……”绮罗生发现意琦行对着兽花老者的坟冢出神,心中忐忑,“你怎么了?”
“哦,没事。”意琦行见他有些踟蹰,拍拍肩,“你从小是在这里长大?”
“对啊,我是被义父从山中捡回,义父隐居此地,所以在我下山之前,一直是在这里居住的。”
“你下山之后就遇上了兽花老者了吗?”
“是呀,当年我下山之后,无意中遇到被葬刀会追杀而受伤的兽花老者,救了他,兽花老者带我前往他之好友的地方养伤,后来我们出来却再次遇到怀诡而来的葬刀会,而这一次”绮罗生说着,手不禁颤抖,忍住心头的愤怒和哀伤,“兽花老者身死,我亦身受重伤。”
“嗯?”意琦行思虑间,突然觉得莫名熟悉的感觉了,但不免疑问:“那你……怎么会误杀雨钟三千楼之人?”
“那是因为”绮罗生微微闭眼,再次睁开,眼中却是一片重峦,“我似乎总是好运,却又总为友人带来不幸,重伤时疏雨孟尝救我,但我却被葬刀会下毒,毒发时五感全失,那时候我的兽花之术还未曾精通,难以自愈驱毒,在一次毒发之时被葬刀会使计误杀疏雨孟尝。”
意琦行沉默片刻,左手抚上绮罗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怎么能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救我,他也不会无端丧命,那一夜,我丧失无感,胸中却是火意炽然,一路的念头竟然是杀戮……”绮罗生抬起自己的双手,手微微曲起,似想握住什么,却如指尖流沙,最后终将散去。
“你……”意琦行见绮罗生自责,心中也是抑郁难当,不由得将手从他肩上放下,想覆在那微微颤抖的手上,握住那微冷的手心,最终还是放弃,“后来呢?”
“后来啊”绮罗生抬眸,静静地看向远处,“当我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误杀疏雨孟尝和雨钟三千楼之人,这才醒悟,我逃走隐遁,几经调查,终于发现这一切阴谋者竟然是藏刀会幕后指使者——十方铜雀台主人十方孤凛。”
“十方铜雀台主人十方孤凛?”意琦行皱眉,并未听过此人名号。
“我带伤杀上十方铜雀台,手刃十方孤凛,然后离开北疆……”绮罗生回神,看向意琦行,那一年我受重伤,遇上了好友月寒霜,却间接导致她丈夫误会,从而抱着幼女出走中阴界,到现在都不知晓他们情况如何了?”
“中阴界?我似乎在哪里听过?”意琦行心想,对了,一留衣的好友就在中阴界……
“你知晓中阴界?”
“好友一留衣曾在中阴界逗留过一段时间,也许他会了解,日后若有机会,可以请他代为留意。”
“多谢你,意琦行!”绮罗生不禁感激。
“不对,你与一留衣熟稔,那日你出现在叫唤渊薮,难道你是——”绮罗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正说着,突然对面一到剑气凛冽袭来,惊的两人连忙错身闪避。
一道剑气袭过,后方接着两道更加霸道凌厉的剑气随后便到,绮罗生惊讶密藏之地竟然被人攻入,意琦行也不再保留,身形一顿身不动,影不移,方圆守定,尽纳虚空,浑身散发无匹冷冽凛然剑气,在一声冷喝之间尽数攻向剑气来源,两道剑气遇之如水入江海 ,全然消弥。
“退下!”随着一声冷喝,意琦行周身凛冽剑意逼向不远处,顿时虚空破灭,不远处一片血光剑影中传来一阵凄厉疾呼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突然,从血光剑影之中闪过两道阴邪剑光,与意琦行的剑意对上,激起的剑花邪光不由得让意琦行也侧目,只见一道瘦弱修长的身影从剑影中缓缓踏出,披着暗红披风,包裹住全身,只露出握剑的手臂,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凡的剑者,值得冷十四一战!”
“你不够!”意琦行抬眼,睥睨他与自他身后出现的一众杀手,“让传你剑招之人出来,兴许能与我一战!”
“哼,高傲狂妄就是你殒命的原因。”自称冷十四的剑者手臂一横,剑锋更冷更寒,对于意琦行的轻视,誓要讨回颜面。
“我从不妄言。”意琦行拈指轻扬,背上澡雪微微颤动,发出低低的剑鸣,似附和,似认同。低鸣的剑声让众杀手手中的剑也随之轻轻颤动,握不住的剑,无法掌控的手,众杀手脸上浮现微微的恐惧,那到底是什么剑呀?
“冷十四,不要妄动。”突然,从冷十四身后飘出一人,对,是飘,悄声无息的脚步,黑色披风包裹全身,只露出一双死沉无息的眼睛,城雁流悲低声道:“今日任务为重,其他再议。”
“嗯?”冷十四皱眉,随即不耐,看向绮罗生,“喂,交出你藏在此地的东西,我可让你们离开!”
“你们是葬刀会?”绮罗生问。
“不错,有人要你藏在此处的某物,识相的赶紧交出来!”冷十四不耐,手中长剑直指绮罗生,“否则,葬刀会今日让你们进来容易出不去!”
“你们怎么会知道此地?”
“哈哈,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不用多言了,东西是不会给你们的,想相杀,尽管来吧!”绮罗生也不再多说了,言语之间不再保留,从腰间抽出的玉扇在左手轻拂之中映照一抹寒光,寒光闪过,一刀江山,一泠血月映照在绮罗生温润如玉的脸上,竟让人不敢轻视。
“呵……”意琦行此时也有些诧异,绮罗生提刀倒是从未见过,而这等刀的气息,风中传来血与泪的低吟,这是?
“无奈,绮罗生今日为兽花老者雪恨——”绮罗生低头,话语一顿,闭上的眼静静聆听风中传来的吟唱,宿命的轮回,随即决绝地说:“江山艳刀,开杀!”
“兽花老者?”冷十四迟疑间,绮罗生已经一刀划过虚空,转眼之间身影已至眼前,他连忙挥剑挡住刀影,却慢一步,只看见一道刀光闪过,再回神,眼前已无绮罗生。
“啊……”一声惨叫,剑落地的铿然,冷十四捂住提剑的手,脸上表情确实十分惊异:“你,你,江山艳刀?”
绮罗生背对众人,执刀的手横在身前,口中吐出冷冷的话,俨然是另一番冷漠锐利的气质,“江山图一快,人,不见血,刀,不收锋!”
“呵呵,你是江山快手……”刚才在一旁默然不语,冷冷看两人比斗的城雁流悲突然笑了,幽幽的笑声让人一阵胆寒。
“江山快手”冷十四怒:“你竟然是江山侩子手!”
“退!”城雁流悲一声退,冷十四随即示意众人退去,转眼间现场只剩下来时的两人独对。
“绮罗生,原来你是刀者,还是当年闻名北疆的江山快手!”意琦行心下了然,心中的疑惑突然散去了,不禁笑道:“这样的你,是真实的你吗?”
“是不是真实的我,哪一个是真实的我,你想要了解吗?”绮罗生背对着意琦行,看不出任何表情,说话的语气和素日温润清朗不同,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当然!”话未说完,就听到意琦行一声肯定,“绮罗生你让我越来越惊喜和——”
“什么?”绮罗生疑问间,意琦行身形已至眼前,贴面的瞬间,意琦行伸手欲去触碰绮罗生握刀的手背,绮罗生不适,身体本能的反应,手中江山艳刀回旋,拂开意琦行的挟制,却见对方以剑做刀,瞬息攻来。
“你做什么?”
意琦行不说话,手中澡雪明锋出鞘,势起,剑使刀招,绮罗生不明,但察觉到意琦行并无恶意,也许是想切磋,于是也欣然接受,但在对招间,心中越来越疑惑,为什么他的招式如我这般相似,不,不仅仅相似,更像是本出同源,甚至更臻完美……
“刀饮江山!”再来一招,绮罗生名招上手,背后血月突生,风中透着浓浓的肃杀气氛。
“哦”意琦行见状,轻笑,但却不敢轻心,手中运发同样的招式,背后金色圆月缓缓幻化出现,一声同样的话语,顿时风云涌动,搅动四野,“刀饮江山!”
葬刀会众人回转本部,冷十四捂着手臂,心中思考该如何向痕江月交代,悄声无息的城雁流悲幽幽踏在暗处,不发一言,冷冷觑视众人。
“你想好如何向绶督交代了吗?”冷十四突然问道。
“……”
“城雁流悲!”
“我做事,需要交代吗?” 城雁流悲不理会,抛下一句,继续前行。
“可是……”冷十四有些气急败坏。
“照实说就好。”
葬刀会分舵,痕江月斜靠在软椅上,好整以暇的闭目休息,风波恶站在一旁,冷十四和城雁流悲进来,痕江月都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问:“事情办得如何?”
“失败了!”冷十四没有说话,城雁流悲却开口,直白干脆。
“哦”痕江月轻轻拍打的手停下,睁开眼,坐起身,“为什么呢?”
“因为”城雁流悲这下却不说话了,冷十四低着头吞吞吐吐说:“他是江山侩子手!”
“嗯”乍然听到江山侩子手这个名字,痕江月心下一跳,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时出现,还是这样的人物,他不禁大笑:“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竟然让我们找的人是江山快手,哈哈,我不禁开始怀疑了,你要从江山快手手中夺取的什么东西呢?哈哈……”
“绥都……”冷十四乍见痕江月大笑狂态,不禁有些害怕:“那这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们下去吧,暂时先不用动作,且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另外,要注意一件事。”城雁流悲突然出声,还是那样悠悠的声音,“一个比江山快手更棘手的人物。”
“是谁?”痕江月眉心一跳,“很少有让你特别提醒注意的人或事。”
“是,这名剑者连我也没有取胜的把握,甚至……”城雁流悲不出声了,让众人倒吸一口气,城雁流悲虽然隶属葬刀会,却从来不受谁驱使,神秘莫测,居然连他都不敢轻易判断,这更让痕江月惊讶了。
“剑者?”
“从未见过。”城雁流悲有些迟疑,“虽然从未见过,但是他之剑法让人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哪里见过?”
“哦”痕江月躺会软椅,挥挥手,一旁的风波恶点头,退下,痕江月轻笑:“查出这人身份,若无消息,可联系他,毕竟这人嘛,是跟着他让追杀的人一起来的,不是吗?”
“你打算怎么做?”城雁流悲问。
“先等消息吧,现在江山快手是我的目标,至于这剑者嘛”痕江月低低的笑道:“也许是我之后的目标……”
这边意琦行和绮罗生比试最后一招对峙,同样的招式,不同的心境,两人都莫名兴奋和期待,绮罗生更是激动,意琦行给他的意外太多,不过意琦行这样表现的越多,他的身份也就越来越明显了……
极招对上,顿时周围空气凝聚,沙石崩走飞扬,待尘埃落定,一声铿响,绮罗生手中江山艳刀无风自鸣,绮罗生的手随着艳刀微微颤抖,而另一边意琦行手中的澡雪似乎受到感应,在意琦行放手后飞入剑鞘,低低附应。
“看来,澡雪碰到知己了!”意琦行微抿嘴角,轻笑的说。
“知己”绮罗生反手将似乎不再低鸣的艳刀收入腰间,乍然听到意琦行这样的说话,有些讶异:“你竟然会这样说?”
“无论是剑者还是刀者,剑或刀都是他们的伙伴,这不对吗?”
“你说得对……”
绮罗生也笑了,点头应着,倏然问道:“我看的出来,你的剑术已臻顶峰,方才又以剑使刀招,尽得精髓,在你看来,刀或者剑谁更厉害呢?”
“剑者不使刀,在我眼中,只有剑才是顶峰,”意琦行立刻回答,“不过,剑或者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有心,无论刀或者剑都是征途道心。呵呵,葬刀会,一味痴妄,藏刀扬剑,倒显得愚蠢了……”
“咦,原来你竟然是这番见解啊”绮罗生心中一阵触动,不过这时倒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话语间似有责难:“是吧,意琦行,武道七修,绝代剑宿!”
“……”
“怎么,你没话好说了吗,大剑宿?”绮罗生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问题。
“咳咳,你发现了?”意琦行面色有些赧色,不禁以咳嗽代替发言。
“都这样明显了,再不发现我就真傻了!”
“咳咳,我以为你早就可以发现的!”
“你什么意思?”绮罗生恼了,“谁会想到你居然是那个冷漠绝尘的绝代剑宿啊,等等,你以为……”
绮罗生突然不做声了,他突然想到个问题,照意琦行这话的意思,早就知道绮罗生的身份了,那他装作白小九,岂不是早就被意琦行看透了,那这一路,他是什么意思啊!
“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对吧?”绮罗生恼。
“呃,后来才知道的,你在庙会撞到我的那天还是不知道的。”意琦行笑。
“后来为什么不说?”绮罗生更加怒了,这一路他岂不是都被人看做笑话了,“你真可恶!”
“我也不是有意啊,我都说了我的名号,你如果打听下还是会知道的。”意琦行这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绮罗生的表情,像是要跟他卯上了,视线落到绮罗生的刀上,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忘了问你,传你刀法的人是谁?东皇你不认识,那只有一个人了吧?”
“东皇是谁?”绮罗生莫名被问到刀法,“刀法怎么了?”
“你不知道?”意琦行挑挑眉,“这是武道七修之刀法,传你刀法之人不曾告诉你吗?”
“武道七修刀法?”绮罗生心惊了一下,皱眉,疑惑:“我不知道呀,前辈未曾说明……”
“前辈?”意琦行也疑惑了:“你说的前辈是谁?东皇你不认识,还有谁有这刀谱?”
“东皇是谁?”
“当日你说你在买面具之时见过一名身披红色披风之人,他便是武道七修创者——步武东皇戚太祖。”意琦行缓缓说道。
“我不认识呀,我说的前辈不是他——”绮罗生突然住口,声音弱了半息,“我不好说,答应前辈不提的……”
“是南冕?”意琦行眼也不抬,随口说出一个名字,“风轩云冕超轶主!”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会知道?”
“这不重要,他日有机会拜访,自然见晓。”意琦行想来心中疑问未消,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机,于是看向不远处,“我们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纠结于此,此处亦非久留之地,我们早些完成此行目的,早些离开。”
绮罗生想想,也是,不该在此扰人清静,先离开再说,他看了看周围,接着走向不远处的小屋,通过小屋来到后山一块石台,望着石台说:“当日兽花老者交我之物,我一直放在此处,今日不得已只能取出了。”
说完,一声沉喝,抽出腰间江山艳刀,一刀劈向石台,石台顿时被劈的粉碎,石台崩毁之刻,地下露出一块凹地。
绮罗生自凹地中取出一个锦盒,拍拍上面的灰,然后进屋放在石桌上。
“这是?”
“当初兽花老者交我之物。”
绮罗生看了看锦盒,顿了顿手,几下就轻易地打开了盒上机关,揭开盒盖,露出了盒中内容。
“是一本书谱与一块金色面具。”绮罗生拿起书谱,打开,“这是兽花天谱,不对,这后面并不是兽花天谱的内容,这……”
绮罗生正打算对意琦行说,却发现意琦行的眼紧紧盯着盒中,顺着他的视线,绮罗生看到了那块金色面具,面具和他那块赤色面具相像,不同的是金色面具边上多了一圈祥云银纹,还有一颗蓝色宝石,“意琦行——”
意琦行突然抓住他的手,“这面具你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