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刺客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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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列凉国的御花园中一片莺歌燕舞，鼓瑟吹笙中说不尽的奢靡，好不热闹。
帝王之家的家宴必然非同寻常，先不说精细的布置，在场的皇子后妃皆是锦衣华服。最上座的人着一身明黄宫装，上面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脸色苍白，缺少血气，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有少许细纹，模样倒还算得上俊朗，正是列凉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他左下手坐着一妙龄妇人，妆容清丽秀美，骨子里的狐媚藏都藏不住，是后宫之中最受皇帝宠爱的丽贵妃，乃二皇子苏曦之母。自皇后死后后位一直空悬，后宫凤印亦是她代为掌管。
除开次序而坐的后妃们，再就是皇上的九个皇子。仅有的一位公主早就被嫁往和亲。
皇帝瞧着那九个席位中空出来的一个不悦道：“七皇子好大的胆子！”
立在他身后的太监总管安和躬身贴到他耳侧，“七皇子身旁的人说是身体抱恙。”
“皇兄前些日子被刺客所伤，现今仍在昏迷中。”说这话的是最小的九皇子苏瑾，年岁未满十二，与七皇子均为死去的皇后所生，因他相貌与皇后有九分相似，故而颇受皇帝宠爱。
皇帝虽与七皇子有嫌隙，如今听了九皇子的话又想起前些日子御医说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便信了几分，心中不免生愧，于是便道：“让御医尽管用药，缺什么便到御医院取，再送些补品到七皇子府上。”
皇帝开口这件事便算是揭过了，有人安心自由人不满，只是这不满不敢当着圣颜表现出来。
“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苏曦回府后便叫了自己亲卫过来问话。
魏如海见坐在上位的苏曦一向沉稳的面上现出几分阴郁便掂量着将传来的消息报出来，“七皇子确实仍在昏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案上，苏曦冷眼看向魏如海。
魏如海沉思了一会儿，“七皇子昏迷一事必然有假，至于派出去的人应该已身陷囹圄或早已埋尸荒野。”
“他倒是好手段，自个儿躲起来等着观虎斗。”苏曦冷哼道，“盯紧庆王府，另外皇宫也不得松懈。”语气不悦，面上的神情倒是平静下来。
“贵妃交代殿下万事小心为上……”魏如海说道此处顿了片刻，瞥了眼垂眸啖茶的苏曦接着说道，“遇事多思量，切不可意气用事。”
“母妃多虑了。”苏曦淡然回了句便让魏如海下去了。
苏如墨落下手中一枚黑子，珠光映着温润精致的侧脸平添几分清冷，“我那二皇兄性情多变，能文善武，领兵作战自有一套，只是这心机谋略不及其母半分，且不懂谋定而后动。”棋子是由暖玉打磨而成。
和他对弈的暗一不接话，沉眸思量着手中白子该落于何处。
苏如墨也不急，慢慢把玩着两指间的黑子。
暗一试了几次打算落子都没有下定决心，眉皱得越发紧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懊恼道：“属下无能。”
苏如墨倒不以为意，“术业有专攻。白子欲反败为胜，必先坐困愁城，再趁机破茧而出，你既已知晓步履，便只差部署祺阵而已。”伸手换过一枚白子，白子一落，满局白子被围之势立马有了反攻迹象。
暗一自知自家主子才智绝伦，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却不出言恭维，在苏如墨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收了珍珑棋，又问道：“明日若是离庄的话西院那位如何处置。”先前主子并未回绝子丑的那句主子夫人。
“自当随我回府。”苏如墨轻轻笑着，幽瞳恍若深潭，流光被没，诡谲隐秘。
玉屏轩中皇帝方停了与丽贵妃颠鸾倒凤沉沉睡去，一柄细长的剑反射着凌厉的光亮，直取皇帝死穴，还未刺入便被白色拂尘截住，两道黑影纠缠在一起，其中一道黑影并不念战，每每有机会都将剑转向皇帝。
“有刺客！”打斗声惊醒了守夜的小太监，小太监点了烛火一瞧惊叫声脱口而出。
巡逻的侍卫听到立马赶来，床上的两人也在惊叫声惊醒过来，刺客一见此情况便知再无下手机会，立马挡开拂尘避开侍卫逃了出去。
皇帝惊魂未定，收了拂尘的安和轻声问道：“皇上，此事如何处置？”他手上是刚从刺客身上挑落的信物。
信物是一个漆木雕的令牌，除却一个“令”字就只是一个骷髅浮雕。
皇上接过后瞧了眼立马扔在地上，“给我彻查。”语气犹带颤音，是气成这般的。
而紧贴着皇上的丽贵妃也瞧见了令牌，一瞬间花容失色，搂着皇帝脖颈的手微颤着，皇帝只当她吓得厉害，轻抚着丽贵妃的背，又厉声对跪成一片的人道：“要你们何用，还不快宣太医！”
小太监立马跌跌撞撞地跑去御医院，安和将信物交给侍卫又嘱咐此刻交由吏部严查厉惩后命他们下去加强巡逻守卫。
“贵妃只是受了些惊吓，服些安神的药即可。”被宣来的是刚进御医院不久的徐宁清，隔着屏风用金线诊脉，年轻的脸上全是沉稳。
皇帝听了不悦道：“都是些陈词滥调的，丽贵妃若是有事，朕为你是问。”怀里抱着面色依旧惨白的丽贵妃。
“臣自当尽力。”徐宁清回答得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丽贵妃待人退尽后枕着皇帝的胸膛，玉指轻轻抚摸着皇帝的面容，苍白的脸上是柔柔地笑意，“皇上也受惊了。”
皇帝见了她这幅模样心疼得不得了，“朕定要那些人生不如死。”
丽贵妃听罢便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双惯用来展现风情魅惑的凤眼中满是阴谋算计，秀美紧锁。
皇宫当夜的喜庆全被冲散，人人自危，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
雪零零碎碎飘散着，天色微亮时便落了一地，映着有些昏暗的清晨一片明丽。
苏如墨今日仍是一袭素白锦袍，上面绣着同色的修竹，腰间坠着一块通透白玉，步入雪中恍然与天地相溶。
西院中的梅树枝不知为何折断了几枝，被雪埋了些，苏如墨拾起一枝，上面的花瓣还新鲜着，只是梅香被雪消了去，苏如墨却更喜好这上面冰冷的寒气。
方用内力拨开门栓，门缝中便射出一枚银针，苏如墨含笑接住，推开门进了屋内，“今日如墨赶了个早，想不到东方这般不欢迎。”
东方不败冷脸收回银针，将红线又缠回腕间，继而又躺倒在床上，拉过被褥阖上双眸，对苏如墨不作理会。
睡了一宿，东方不败的衣衫有些凌乱，衣襟大开，露出一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东方不败虽未察觉，苏如墨却未错过这刹那的风景，坐至床边，轻轻道了句“好梦”便将东方不败从被褥里捞进怀中，又为他拢好衣襟，接过暗十手中的狐裘将人裹住，散落的青丝用手中只余枝头梅花的梅枝绾起，动作自然而亲密。
东方不败一直闭着双眸静静偎在他怀中，没有反抗，修长浓密的睫毛乖顺地微微上翘。
最后则由暗十将东方不败横抱着出来门，苏如墨怀中则圈着困倦懒散的锦球。
苏如墨瞅着暗十那小身板抱着东方不败感觉有些奇怪，奇怪在哪他也未多想便将锦球裹进了狐裘，又从暗十手中接过了东方不败。
孤山静谧空寂，而朝堂之上风云涌动。
吏部尚书出列躬身道：“信物乃江湖一名为‘阎罗殿’的杀手组织所有，然此物非阎罗殿中主要人物不可得。”
皇帝震怒，额上青筋暴起。“江湖之人居然敢插手我朝廷之事！”自古江湖与朝廷表面上便井水不犯河水，纵使朝廷想控制江湖，但江湖自在逍遥，哪里会寻朝廷的事。
“父皇息怒，儿臣觉得此事必有蹊跷。”皇子们年满十六后便可朝堂上议事，说这话的是苏曦，继而大皇子苏璃和五皇子苏琛也附和道：“此事应当慎查。”
大臣们也表示赞同，毕竟江湖水深不可乱战，但皇家的威名亦不能落下，这些皇帝也是想到了，只是心中窝着一团火不得泄，于是恨声道：“此事交予曦儿，不得怠慢。”
苏曦接了旨意心中却是不愿，这事牵涉的多，若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雪依旧飘着，皇宫之中一片银白，而这银白之下又掩埋了多少血腥，谁也不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刺客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