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枫采蘩

9、混乱

　　见气氛有些凝滞，何城忙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把玩笑开过头了。
　　谁知漩涡中心的人竟然听到了，并且很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老大果然不是那么好诓的！
　　正当人们重新倒酒准备再接再厉时，纪寒宵带着醉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么，么……不……我不是……处男”他抬起头，眼睛里尽是迷蒙的雾气，让观者的心狠狠一震。
　　一片哗然。还有酒杯坠地碎裂的声音。
　　纪寒宵自己不觉，又像小学生生怕老师没听清楚自己的答案，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黎岁暮惊呆了。她的心口极闷，酸涩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的意识。女孩子在听到恋慕的人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时，都会有遗憾、苦涩的感觉，心情一落千丈的失重感可以许久不散。更何况，她听到的是如此劲爆的消息！因为在少女情结的设定中，男主角应该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远离一切污秽的东西，比如不检点的私生活。
　　任何人都很难接受的。黎岁暮眼角的余光瞥到黎樱，她也征在那里，脸色惨白。其他人的反应大同小异，轻微的哀叹声此起彼伏，就连罪魁祸首也惊讶得张嘴愣在原地。
　　这个时候有人反应过来，大约是打算扶纪寒宵去厕所催吐。是余琦。他神色凝重地扫了一眼全场，一字一顿地说：“这个事情到此为止，希望等会儿他酒醒后大家别再拿它来闹。”
　　“我们就把它当作纪经理的调侃啦，大家该热闹的继续啊！”何城抹了抹额角的汗，做了和事佬。
　　“哦，是玩笑啊……”
　　“好啦好啦，老大千年冷面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老大真不是处男？”
　　“你还说！”
　　风波起得急，平得也快，不一会儿场面又热络了起来。
　　黎岁暮尚未从震惊中缓和过来，手里的筷子都快被她夹断了。一旁的凌惜璐心知不妙，只得安慰她，让她别想太多，赶紧忘记。
　　是啊，她只要在睡觉前不反复回忆这件事，她就永远不会记得了。可是她现在把它记得牢牢的，丢也丢不掉。黎岁暮，你真是个大傻瓜！
　　等待纪寒宵回来的时间就像在打一场拉锯战，漫长得让人无法喘过气来。
　　“老大你感觉怎么样？”有人关切地问道。
　　“刚才头晕晕的，吐过之后就好了。你们接着喝，不用管我。”他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纪寒宵眉目清明，墨黑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湖水，整个人显得非常平静。他走得不紧不慢，身板挺得很直，看样子是彻底清醒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余琦干脆直接坐在他身边，取了新的碗筷狼吞虎咽起来。
　　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的人还在陆陆续续地来，这一次纪寒宵就点到即止，余下的就被余琦和何城自告奋勇地分担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家开开心心一直吃到散席，还意犹未尽地结伴去KTV狂欢。
　　余琦仍旧是大家的气氛调节剂。见没人敢唱，他连点三首陈奕迅脍炙人口的歌，引得在座的人忍不住合唱起来。一旦热情调动起来，话筒就成了稀缺的争夺对象了，平日里话头不多的也都上去唱个几句，赢得掌声一片。
　　轮到黎岁暮时，她心里没底，就随便挑了Colbie Caillat的英文歌。没想到歌库里存量有限，她会唱的只有一首《Falling For You》，便选了来唱：
　　I don’t know but
　　I think I maybe Fallin’ for you
　　Dropping so quickly
　　Maybe I should Keep this to myself
　　Waiting ’til I
　　Know you better I am trying
　　Not to tell you
　　But I want to
　　I’m scared of what you’ll say
　　So I’m hiding what I’m feeling
　　But I’m tired of
　　Holding this inside my head
　　I’ve been spending all my time
　　Just thinking about ya
　　I don’t know what to do
　　I think I’m fallin’ for you
　　I’ve been waiting all my life and now I found ya
　　I don’t know what to do I think I’m fallin’ for you I’m fallin’ for you
　　这首歌的大意是歌者对一个人产生了朦胧的情感，好像是爱上了对方。慢慢地她明白这就是暗恋，那种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让自己感到幸福和激动的热烈情感。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只余无时无刻、无边无际思念之情。
　　唱到最后，黎岁暮心中的柔软和滞气渗透肺腑，这歌声仿佛是在嘲笑她的爱恋，这种说不出口的爱情真实到让人心碎。她怕再唱下去，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一曲终了。一片寂静。
　　雷鸣般的掌声和经久不息的欢呼想起。
　　“行啊，Swimor！这英文歌让我想起我的初恋时光……唱得我要落泪了。”许久未见的申方朔由衷赞叹道。
　　“那当然，咱们小暮可是潜水的大麦霸！”余琦一拍腿，骄傲地喊道。
　　“谢谢……呃，我去上个厕所！”黎岁暮举了个躬，逃也似的跑出了包厢。
　　真的到了厕所，她却一点也哭不出来了，心里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钝痛。
　　“唱得很好……以后，可以在年会上表演节目。”清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纪寒宵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
　　她一怔，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是点了点头道谢。她此刻完全是心乱如麻，一片混乱，只得落荒而逃。
　　进包厢后黎岁暮就一直发呆。由于凌惜璐尚有工作要处理，她只得一个人坐着，偶尔和边上同部门的或是面善的人聊几句，感觉也很尴尬。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的话，纪寒宵的形象就不是那么单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