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枫采蘩

8、年会

　　渊哥喝得很醉，纪寒宵帮着扶了他一路，直到他的头沾上枕头，也安然不醒。黎岁暮小心地帮他脱了西装外套和鞋子，解下领带，然后轻轻为他盖上被子，才蹑手蹑脚地为他关上房门。
　　“多谢你了，纪经理”她还是不习惯叫他老大，有些局促地道了谢，“那你怎么回去？”她记得他开的是渊哥的车。
　　“走回去。并不是很远”他把车钥匙放在餐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我走了，黎小姐晚安。”
　　“哎……”她本想留他喝杯茶，见他已经很疲累了，便笑着说，“路上小心，再见了！”
　　待到大门关闭，黎岁暮飞快地跑到阳台，感受着极速的心跳，目送他离开。
　　月白色的路灯光投射在他身上，落下修长笔直的剪影，简单鲜明。他走得很稳，一如他的性格，正气凌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应该是孤独的，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似乎纪寒宵和渊哥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把工作或者说事业，看得太重。这样的人，会在极端的狂热和冷静中沉浮，必须有一颗强大而又坚定的心。

　　国际大酒店宴会厅。
　　“啧啧啧，何总，咱今年的档次就是不一样了啊”余琦和站在门口迎宾的何城亲切握手，笑得咧开了嘴，“哈哈，你不会是把公款都用在这儿了吧？
　　“是啊，没有你们这些衣食父母，哪能有Nayson的今天呀？就算老何我贴老本也要好好犒劳你们！”何城的兴致很高，陪他瞎扯起来。
　　总共摆了30桌，除去有要事不能来的，公司的骨干大多到齐了。最喧哗的那几桌闭着眼猜也知道是市场部的，伶牙俐齿独领风骚；财政部的这几桌也很乐呵，虽然不说他们交头接耳，“各怀鬼胎”，年度财税报表和这年会的预算决策自然是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研发部那里稀稀疏疏地空了好些位子，不知道没来的是打游戏迟到了还是干脆忘了这个日子，到场的也没个正经，有些直接拼两个椅子仰天睡去。大家都见怪不怪。
　　黎岁暮因为电脑卡机，捣鼓很久才上传了演示文稿。等她匆匆赶到宴会厅时，何城已经在上面致辞了，只好在依稀亮光下拣了一桌有多空位的。这一坐才吓了她——貌似这桌是一些部门经理和研发部平日的几个捣蛋鬼拼桌的，左前方恰是许久未见的黎樱，不过她似乎没有认出黎岁暮来。正对面坐的那人可不是纪寒宵！好在惜璐姐眼尖，找到她后就坐在她身边，不然她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老大，你也来几句嘛!”坐在邻桌的余琦生怕纪寒宵听不见，扯着嗓子朝这里吼。
　　纪寒宵还算给面子，慢悠悠地走到台前，认真地调好话筒。惹得下面人一阵屏息，满脸期待之情。他今天没有穿正装，上身着一件合身的淡灰色毛衣，搭配了米色的休闲长裤，整个人显得充满朝气和活力。
　　“各位辛苦了”他轻咳了一声，“那么接下来……开饭！”
　　“老大，你要不要那么没创意啊……每年都是这两句”下面很多老员工听着一下子泄了气，立马表示强烈抗议。有几个还来了劲儿，直呼：“唱首歌！跳支舞！”
　　“嘿，大家伙儿都别急，趁着老大心情好，你们一个一个灌他！至于唱歌跳舞么……今晚Nayson包场，麦霸、舞王们都别客气啊！”余琦笑着高举双手，添油加醋了损了纪寒宵一把，得到众人一致叫好。
　　看来余琦真有娱乐主持人的潜质，下次一定要找机会撺掇他跳槽！黎岁暮有些忍俊不禁。
　　“他们就这样的。怎么样，这段时间还习惯吧？”凌惜璐给她夹了块龙虾肉，无奈地笑道。
　　“挺好的，大家相处也很融洽。惜璐姐你才是真辛苦，要两头跑……”她举起酒杯敬她的惜璐姐。
　　“唔……谢谢”凌惜璐情绪高涨，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等Li的情况稳定了，我打算退下来做点清闲的事情。”
　　“嗯，要顾好自己的身体！”黎岁暮点头道。
　　她一直知道，惜璐姐对渊哥的感情是再痴不过的。
　　一个女人为了帮助她爱的人实现心愿，宁肯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诡谲的商场。在别的妙龄女孩还在为如何化妆而发愁时，她已经在同客户谈判或是广告宣传的路上。所有的欢笑与泪水，她都埋藏在心底，不敢让他知晓。然而爱情却只讲求你情我愿，而不分是非对错。
　　黎岁暮暗叹了一口气。
　　在她还处在神游中时，对面的敬酒行动已经达到白热化。纪寒宵不仅要招架几个部门主管的例行劝酒，还要防着一些散兵勇将的攻击，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谁让余琦的话在前放的如此豪迈，任谁也难拒绝。
　　待到黎岁暮抬头看时，纪寒宵真真已经快醉的不省人事了。也许他大多时间都待在室内，皮肤显得略白，一喝酒就双颊通红，竟透出几分少年青涩，看得黎岁暮心里痒痒，一时大脑空白。
　　“老大，等你结婚那天我们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的，必定让你说尽天下甜言蜜语，直到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研发部平日还算安静的小王趁机坏笑道。
　　“唉你说老大成天闷在实验室里，不会连女人都没见过吧？”财政部的一个鼻梁上架着厚厚眼睛片的男孩子奇道。
　　“混账，我们不是女的？”研发部的几个女孩子愤怒地叫道，差点要冲上去拼命。
　　纪寒宵听着，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看来醉得不清。
　　“老大你……还是处、男吗？”语出惊人，四下鸦雀无声，邻桌的听到此八卦，也赶紧停了自己的话茬。黎岁暮循声望去，哭笑不得，此大胆问者正是爆料女王闵菁英。
　　要说这样的话就跟问“你是BL吗”一样，在现代学生甚至年轻白领之间是再寻常不过的顽笑话，回答当不当真都无伤大雅。但是对于纪寒宵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他这样的性格，是有些不妥当的，恐怕也只有闵菁英才能问出口。

作者有话说

　　大转折啦，一口气写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