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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森林阴暗湿冷,尽管兰玛珊蒂已经在之前的小镇上换了一身厚重的衣服,冷风刮过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换下的衣服收在包袱里,就算不怎么保暖披在身上也总比没有强。但包袱在海东来那里,他倚着树干似乎睡着了。
兰玛珊蒂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包袱压在他的手臂下,她伸手去够,突然间一道力量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她猝不及防脚下不稳,一下摔在了他身上。
突如而来的重量令他皱了皱眉,淡雅的清香袭面而来,海东来缓缓睁开眼,柔若无骨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发丝扫过他的颈间,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暗,“你在做什么。”
这样的姿势令兰玛珊蒂有些尴尬,还好现在周围黑暗,他应该看不清她脸上的窘迫。“有点……冷。”她刚说完便意识到此时此地这句话有多不恰当,她趴在他怀里说出这样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她已经认命般地等着他的嘲讽,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反击。然而等了片刻海东来却没有笑她。
“把火点上。”
“不行,会引来野兽。”
“我守夜。”
树枝噼啪的燃烧着,火光把兰玛珊蒂白皙的脸颊映得红彤彤的,她将身上盖着的红色长衫又往上拉了拉,歪着脑袋望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海大人,你守夜都是闭着眼睛的?”
半晌没有回应,兰玛珊蒂当他不愿回答,又或者他根本就是睡着了。渐渐困意来袭,兰玛珊蒂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什么。
“有些东西,不需要用眼睛看。”
之后的两日,二人沿着水流继续向西南方前行,地势逐渐平坦开阔。
兰玛珊蒂事先与海东来约法三章,进入部族不要视若无睹,不要瞪人,不要摆出一张嘲讽脸。
海东来对前面两条无可辩驳,唯对最后一项嗤之以鼻,“你应该照照镜子。”
河面渐宽,汇入一片辽阔的湖泊。
他们终于穿出森林来到一处村寨。几排木屋依山傍水而建,与背景浑然融合。
“这世外桃源便是你说的阽危之域?”
兰玛珊蒂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这里与记忆中阴森诡异的部族相差甚远。
村民对两个奇装异服之人保持警惕的观望态度,兰玛珊蒂上前一步合十行礼,“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阿侗的姑娘?”
听到这话村民更是满脸疑惑,他们部族地处偏僻,只与相邻的部族有些来往,从不曾见过异乡人。“你认识我们副族长?”
当年兰玛珊蒂暂住青蛉蛮部落时认识了一位比她大两岁的女孩,不曾想七年过去,如今她已经做了副族长。
村民带领他们来到最后的一间屋子,门上挂着一幅刺有奇异图腾的帘子。兰玛珊蒂对此还有印象,当年似乎所有的房子上都挂了这样的帘子。
“副族长,有外人说要见您。”
屋中并无动静,过了许久才响起一个慵懒的女声。“什么人?”
“我是兰玛珊蒂。”
房门忽然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女子,头戴银扇,身着黑缯,其长曳地。
“真是认不出你了。”她有些意外,眼前这个清美秀丽的女子便是当时被野兽追赶得四处逃窜的女孩。“你怎么回来了?我当年留你,你说要去骠国,怎么?在骠国待不下去了?”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阿侗这才认真打量起兰玛珊蒂身边撑着红伞的男子,海东来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招呼,在兰玛珊蒂看来这对他来讲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但不熟悉他的人依然觉得傲慢不恭。
“哼,好大的架子。”阿侗嘲弄地笑笑,“这人是谁?”
兰玛珊蒂略微迟疑,阿侗示意让带路的村民先回去,随后侧身让开路,“进来说吧。”
屋中仅是一些普通的家具陈设,没有见到奇怪的瓶瓶罐罐,兰玛珊蒂记得当年她曾被警告过绝对不能碰那些东西。“这里的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我父亲被异牟寻召去做了清平官。”兰玛珊蒂虽没有明问,阿侗也知晓她指的是什么,“部族上下已经废蛊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