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牺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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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山庄门口外。
史箐阳不用听都知道自己绝对已经成为众人口中窃窃私语的对象。
“那个人是谁？”
“史家老四吧。”
“史家不是只有三兄弟吗？俏如来雪山银燕和小空。”
“你忘了？鹰女口中可是有个双胞胎哥哥，只是似乎和史家人来往不多，今次还是头一回出现。”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果然和史艳文有些像……”
“父亲！”
俏如来上前救场。他很有理由相信再让史艳文这么捏肩膀下去，四弟箐阳绝对很快就会暴露真面目和史家人翻脸了。
史艳文同时醒悟此时场合并不适合一叙亲情。只是先前见到平时最不爱亲近自己的骨肉突然出现，不由得勾起心中久违的情绪，让他有些过于激动罢了。
便在史艳文去招呼聚集在正气山庄门口的各路武林人士的时候，俏如来抬手把史箐阳给拽到一边。
“阿兄。”史箐阳面不改色彬彬有礼。
俏如来虽然性格温和，但板起脸来还是很有些兄长威严之态。何况史箐阳虽然和史家其余人并不熟悉，但却是出生之后不多久便被母亲波娜娜以身为儿子的理由给丢到正气山庄，也算是被长子史精忠从小教养过的。
俏如来看都不看史箐阳年轻脸上假惺惺的笑容，微微皱眉，目光直接注视他手中折扇边缘染上的一抹轻红。
“你又轻易杀生了？”
“身在这个杀人人杀的武林，小弟不过是发扬了下江湖人的本能。”史箐阳看看俏如来黑下来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说的是“杀生”，不动声色改口：“先前路过树林见一只松鼠甚是烦人，随手宰了而已。”
是啊小时候正气山庄附近就没有野生动物敢于路过。
俏如来当然知道自家四弟有个爱杀动物的喜好，据说是和他平时修炼的武功有关。史箐阳和妹妹鹰女一样继承到了母亲极阴的体质，无法继承史家武学也就罢了，后来还不知上哪里学到了一身极为诡异阴柔的功夫。看在习武能让自小体弱多病被大夫诊断活不过十岁的四弟如今还能活跳跳地出现在正气山庄门前的份上，俏如来甘愿替他瞒过父亲一切异常举动。
直到十岁之后，史箐阳留书出走离家说是要寻找亲生母亲。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俏如来现在极度怀疑那扇子上血迹的来源，就凭史箐阳刚刚说漏嘴的那句话。
“苗疆啊。”
史箐阳一语双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中原的活物你又不准我动。”狩猎地点改在别人的地盘总是没问题了吧。
从发现自己竟然是极阴之体开始史箐阳就决心要将上辈子的功法修炼到底，十岁之前只是打基础还没问题，十岁之后功法正式入门就需要大量的习武者的新鲜血液……抛开那些表面用来遮掩的各种理由，其实这才是史箐阳上辈子被尊为邪道领袖的原因，因为他武功够强，手段够残，心性够狠也杀人够多。
再没有比和中原世代敌对，且山头一大堆势力纷乱的苗疆更适合隐居修炼比较凶残类型武功了。当然史箐阳很快就发现这个似乎也有“中原”的世界不但更适合修炼武功，并且档次比上辈子不知高出多少，至少以前能够横扫天下的时候，放在现在也顶多就是中等偏上。
……你见过有人能用掌风发出大火球的吗？
有！
史箐阳曾经很惊奇地发现，他老哥俏如来就能！
在另外一边，史艳文正被以三清道长为首的一群人团团围住。
史箐阳分心应付俏如来越来越多的疑问的同时，还分出一只耳朵去关注父亲史艳文那边的对话……大哥俏如来自从做了天部总门之后成熟很多啊，这都学会耐着性子套话了啊，放心吧兄长，四弟我是不可能如你心中担忧的那般会步入邪路的，嗯他本来就是邪道出身。
史箐阳手中的扇子被捏的咯吱咯吱直响。
三清道长说，史艳文你竟然和藏镜人联手！
史艳文正在解释。
三清道长说，史艳文你出卖中原！
这罪名似乎有一点儿大。
史箐阳并不介意自己父亲同中原翻脸，实际上他此行回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促进此事。但是三清道长这番言辞却很让他心中恼火。上辈子史箐阳无父无母被自己上一任邪道领袖的师父养大，这辈子好容易有了骨肉亲人，其实孤独了大半辈子（？）的史箐阳是非常珍惜和史家的情分的。
一句话，姓史的可以被同为姓史的人欺负，姓三清的就不行！
俏如来在听到扇子被人撕拉一把扯开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心中不妙，一把没拉住，眼睁睁看着史箐阳已经几步迈到史艳文的身边去。
看外表，不同儒雅的史艳文，也不同冷静的俏如来。有着相似容貌也足够温和文雅的史箐阳如果正正经经地站着，看起来要更加阳光年轻一些，再腼腆笑一下，稍微去掉眼神中暗藏的冷厉，那就更符合二十来岁积极向上的善良好青年的形象了。
尽管善良一词……更多是出自众人对于史家人之联想。
“三清道长你好。”
被扯烂的扇子已经被丢掉，史箐阳空着两手淡然行礼，温和善良地问候着：“请问道长之亲眷门人可好？”
这句问候听起来总有些不得劲的感觉，三清道长白眉蓦然一竖。
“箐阳……”史艳文不知为何出于直觉，皱眉担忧有些想要打断儿子的话。
史箐阳已经一步挡在史艳文身前，自若面对周围刷刷刷注视过来的目光：“是这样的，关于炎魔幻十郎，有一种方法可以将其消灭掉，之后西剑流也就更容易消除了。”
提也没提和藏镜人联手的事，而是直接将话题引向西剑流目前对中原威胁最大的人物，顿时吸引了周围武林人士之注意。
“少年人莫要夸口——”三清道长见话题即将被扯开，倚老卖老冷笑继续。
“但是这法子却有可能需要道长做出一点点牺牲。”史箐阳可不是史艳文，毫不客气打断这位的话，他年轻，声音洪亮，再提起真气顿时将众人讨论声压过：“我母亲有一传承阵法，同人之三魂七魄有关，炎魔幻十郎身躯本为二哥小空，父亲同藏镜人联手本意是想将西剑流之祸引向苗疆，却发现二哥魂魄未灭。”
终究是不愿史艳文再遭受质疑，轻轻巧巧换了个说法，比如和苗疆联手对抗西剑流也可以是将西剑流之祸西引么，这不听起来顺耳多了。
有些话史艳文不能也不会说，史箐阳可全无顾及。正气山庄门后面，正要抬手推门的云十方动作一顿，侧耳倾听脸上不由笑了笑。
“你真有法子消灭炎魔幻十郎？”有武林人大着胆子充满希望问。
就连史艳文也停下拉儿子袖口的动作。
“消灭炎魔幻十郎的灵魂，让二哥恢复意识，但这个阵法却需要三清道长之门人以道法来配合。”史箐阳态度诚恳说的跟真的一样，凝视三清道长，露出格外温和的史家笑容：“过程中或许会有些许损耗，箐阳总会保证道长……部分门人之安全的。”
三清道长不知为何突然很想打寒碜，这句话声音虽轻，被夹杂在诸人纷纷讨论中，却清晰可闻地传入三清道长的耳中。
“你你你，你这是草菅人命！”三清道长领会到史箐阳口中牺牲的意思，顿时惊怒交加：“史艳文，管好你儿子！”
“同人命有何关系？只是过程会较为艰难有些损耗而已。”史箐阳为难，声音顿时大了些：“莫非道长畏惧西剑流，不愿出手相助？那就为难了。”
过程中有所损耗，也许是功力，也许会是人命……而已。
史家人从不说谎，史箐阳话一出口众人就已先相信三分，此时正沉浸在欣喜能灭西剑流之祸的可能中，立马有人表达对三清道长之不满。
“西剑流之祸事关整个武林，道长你是要投敌吗？”
“是啊是啊，史家小哥又不曾说要你牺牲门人，只是出一把力而已，三清道长你太自私了啦。”
“三清道长，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史艳文有出卖中原啊……”
正气山庄的门被推开了。
“诸位，诸位先静一静。”
白眉毛灰头发扎着高马尾的前辈云十方走了出来，示意众人莫要喧哗：“西剑流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史艳文刚刚脱困而出，还请诸位给予一些时间，待有计划拟定，或许需要诸位侠士联手出一份力。”
“是啦，人家史艳文还未回过家呢。”
“史艳文你放心啦，若有需要，吾等定然会援手……”
“西剑流毁我家园，这个仇一定要报啦！”话题从史艳文和藏镜人联手，这是不知道已经偏到哪里去了。
史箐阳旁边满意点头，士气可用。然后他脸色一僵，等等，史艳文在中原正面形象这样牢固，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于是云十方和俏如来叙旧，史艳文带着好久不见的小儿子在众侠士期望目光中进入正气山庄，将一直努力找机会说话始终没能成功煽风点火的三清道长给关在了门外。
身边终于都是自家人。
史艳文忍不住问：“箐阳，你所说那个阵法是真的吗？”
其实是真的，只不过阵法是传承自魔道祭祀仪式一本破旧手札，而且名字叫做“冥屠渡魂阵”，极为血腥需要先杀三百妇婴，以及牺牲所有入阵之人的性命。
史箐阳想了想，含蓄笑了笑：“……呵呵。”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