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幕后大王者的修罗场 ...
-
“对方学校，再怎么吸收优秀球员说到底不过几年。新晋的强豪？不要去在意这种名头。那种队伍构成当然会显得强大。但到底是速食性的。拿出你们平时的水平、向上放手一搏便足以应对。”
中年男人抱臂。他穿运动服，用再老道不过的教练式目光一一扫过少年们的脸。
“——就这样。做你们平时做的。”
作战会议仅以确定位置便宣告结束。首发是青峰缺席前提下的跑轰组。战术大抵是任意发挥，几句讨论落下，不远处对手学校爆发出的高喊越发衬得桐皇替补席鸦雀无声。
新晋的强豪、速食性构成的暴君。首发五人稀稀拉拉地勉强围在一起。已然到了‘没有斗志’以下的水平，若松看罢又扭回头，表情拧在一起宣言道：“总之没有可能跳到球。岂可修，想都别想。”
“哦，了不起的必胜发言？”
若松无表情，“我是说我们。”
“……某种意义上更了不起了。”
诹佐拉开背包翻找一会儿，反手抽出瓶喷雾式镇痛剂扔进樱井怀里。樱井半蹲着，他道谢后打开瓶盖喷了些在腿和肩膀上。镇痛剂对于扭伤以下的伤痛缓解并未太大效果，仅是带有安慰性质的聊胜于无。
今吉思考着，边从眯起的眼后缓慢扫过在场四人。
情况不利。这点他知道。合宿第四日，经过白天长达十几小时的肌力训练没有人的精力不被消减至合格点以下。比起拟定战术或分析什么对手，面对疲劳作战，如何尽可能的细化自己的篮球才是他们首要面临的挑战。
细化篮球。
体能训练中延伸出的细腻而专业的部分。
要说的话，与他“或许会输掉也不一定。”的旁侧敲击后平稳地答出“我相信着你们每一个人。”的教练不相上下的棘手。——也正是在充满教练风格的回答中嚼出了‘请一定要取得胜利’的意味，即便是今吉翔一也不由的头疼了起来。
回忆至此打住。今吉难得没有宽慰什么或露出轻浮的笑脸。
他拍了拍手，径自道：
“对方在预选赛上打到了八强，但不是说我们在之后的巡回赛战胜了淘汰他们的队伍就间接地胜过了他们一次呢。——他们对我们而言是完全未知的队伍，反之却不一定。”
四人顺从地投来视线。没有人接话，各自手下不停地继续着动作，仅有微地凝重而有张力的气氛无声息地逸散。
“双方列队——！”
今吉抬手按住眉骨。“嘛，算我拜托你们了。”
租来使用的体育馆大开着窗，天光越过窗帘栏杆最终铺在脚边。这是晚训开始标准性的天色。“没问题的。”今吉顿下，回头去看说出这句话的少年。
清水勇气平和笃定地直视着。
除了平时装备的护腕，他在经理们的建议下还额外绑了一对护膝，右手食指和中指缠了绷带。——看起来大概比起即将出征，倒更像是个弃甲倒戈的战败将军。今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将军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不明所以地抿起嘴角。
今吉轻飘飘的回应，“那还真是可靠啊。”
“大概。唔，不太好说。不管做对什么新井前辈都会说些‘不愧是主将带出的什么什么’来……夸奖我。”像是所有人都默认他比不上今吉似得的论断。勇气根本说不上喜欢。
只是到了可以说出口的场合便那样继续了而已。
“被那样说了也没办法。”混血少年不爽地顿下，抬步小跑向球场。
今吉在同他擦肩时斜下视线。稍显意外的，倔脾气的少年没有因在他看来完全摆不上台面的不甘心而皱起眉（虽说今吉基本不会把任何情绪摆上台面），舒展的眉眼下，仿佛从蓝眸深处透出的光让今吉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地一颤。
“磨磨唧唧的超逊。感觉我们今天在炫耀主将的阶段就狠狠输掉了。”
和肌力训练，吃三大碗有什么关系？只要今吉如往常般风轻云淡的，不负责任地说一句“没什么可着急的呢”，他清水勇气都能如得到激励那样不说话的统统吞下肚去。
总之一个不太好说出口的结论；
他怎么可能在这个人面前打得太难看。
对手是横滨本地的学校，抱着取经的念头打得算是毫无保留。
反观桐皇则有些难看。原泽教练要在海滩盯今天不上场的人训练，五长二短，暂停与否全部交由主将决定。倘若能干净利落的决定必然再好不过。只是今吉向来不苛求这些。第四节倒计时五秒，桐皇用罢所有暂停次数，以一分之差赢得了比赛。
“10比11也好，100比101也好。如果摸不清这一分的差距出在哪里才是要一直输下去。”
中年教练开口打断收拾东西边有些嘟囔的少年们。这场比赛于哪一方都不顺手，甚至说，于哪一方而言都不好看。原泽克德的想法他能摸清一二；借疲劳消减多余的动作并无不可，他早已过了年轻气盛的阶段，只是平和地想该怎么从牙齿未磨尖的小狼崽们嘴里扣下这场比赛。
拉长战线，严防死守以及尽可能多的篮板。
思绪至此中年教练叹出口气。头脑中模拟出来的狼崽子里混入了长势已成的家伙。——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容易被带动，上行下效，疲劳作战的桐皇全队在不断的暂停下始终打的相当冷静。
穿4号球衣的眼镜少年走向这边。中年教练抬手拍了拍。
“集合！——列完队就快点收拾东西，回去之后开反省会。”
回到民宿天已完全黑透。照常训练的众人还未归来，比赛组便原地解散。清水勇气拿着包走向二楼的大广间。白天中被褥依旧按位置摆放在榻榻米上，自下端一直卷到裹住枕头，整洁而就摆设来说未免暗含不吉意味似得，拉开门入目的便是一个个顺次排列的被卷。
勇气放下包，依次拿了护具和毛巾出来。
换洗衣物叠放在被卷前方。他的被褥依旧挨着新井的，想到这两天不间断的谈话，混血少年顿了下，还是把笔记本摆在毛巾上准备一并拿下去。
离反省会还有半小时左右，勇气决定趁人少先去洗澡。
民宿的澡堂同样相当日式。更衣间外直接建有大浴场，浴池修在最里面，进入后先是成排的淋浴器和小板凳。——第一天进入时便被狠狠嘲笑“那是什么嫌弃脸哦America-boy！”。
到了难以控制面部表情的程度的确再无法辩解。勇气了当地承认了下来。
澡堂除他外还有一人。混血少年在淋浴器处冲洗干净，来到浴池准备进入就正正对上今吉的视线。——看到正面时勇气微愣；今吉难得没戴眼镜，上挑的眼角同他除笑脸外、微微眯眼的动作显得相得益彰，勇气看着他，微地生出几分得趣。
“前辈，是我。”他主动开口招呼。
也如预料那样，今吉此时眯眼完全是因为看不清。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如放松了似地转回头，抬手撩起水扑在脸上，又动作流畅地单手向上，将润湿的刘海抚至脑后。
“忘记带眼镜进来了。如果是若松他们一定会被趁机整吧。”
“大概。”这话有失偏颇。毕竟是今吉，面对他若松再大胆，整人这一行为估计也只是象征性地放肆笑两声，连玩笑的边儿都远远摸不着。
看到今吉微地警惕时那份得趣平顺地延伸下来。
勇气踏入浴池，平和着声音接了句：“——我会哦。”
“泼水，抢毛巾，扑过去勒脖子，还有他们最擅长的叫什么……十字固（格斗制服技巧）。”勇气仔细回忆着这几天澡堂的混乱场景边说。他惯有的话音认真，嚼出最后一个字时音调挑起。
“恶作剧什么才不会输。不如说正因为是今吉前辈，我才会非常努力的思考这种事情。”
清水勇气话中带笑。由是非常符合今吉对少年印象的，轻微的刺痛感和探不清来处的甘味。——隐喻般的印象随着荡开的水流愈发浓厚了些。勇气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在他旁边坐下。
今吉沉默片刻，才如往常般笑了起来。“‘正因为’是什么过分的说法啊。——嘛，倒不是不能考虑，”他侧身冲勇气张开双臂，听不出真假地随意道：“要试试吗？十字固还是其他什么。”
“才不要，全身都疼。”勇气秒拒。
“唔？！难得的机会哦？”
今吉受打击似地压下一边儿眉毛，“拜托尊重下前辈的苦心啊。”
“才不要这种黏糊糊的苦心。”勇气吐槽，“特意准备好，然后两个大男人在澡堂打成一团总觉得超恶心。”
被吐槽后今吉终于安分了些。两人话题有的没的说了圈最终还是拐回篮球。勇气计划着把和新井赤内的促膝长谈沿用到每个人身上。
实际聊天自然不能带来技术上的精进，只是成果让人惊讶。记下他们擅长的打法以及顺手的传球后配合无疑有了明确的选择。至于技术上的磨合则是第二步。配合不同人、时间、状态调整脚步或打法，勇气明确从中挖出了不少乐趣。
“说是配合，PG也分很多种呢。倾向调控全队的幕后也好，自己拿分的大王者也罢。——重点是能让旁观者觉得伙伴们在友好的打篮球，或者是，像一个团队，PG说到底做的就是这回事。”
勇气清晰地重复了遍，“团队。”
“啊，即使是我们这样的队伍。”
拥有打破平衡的强大球员。各司其职。人心涣散。仿佛从中嚼出了有趣的什么，今吉笑音低沉地抬手，“说起来，三年前原泽教练就是用这个说服我的呢。——那个人总是那样，探险家似得喜欢把各种各样奇怪的家伙聚在一起。”
勇气兴致勃勃的问：“克德叔叔说了什么？”
“越是魑魅魍魉充斥的球队越能体现PG的价值。还说：相互实现。”
今吉记得相当清楚。在会客室的沙发坐下，沉静着脸把玩刘海的男人让他浑身起栗。那种经历了无数比赛，用时间将择选球员的眼光磨练通透的教练。
当时还在想，看似优雅，实则偶尔认真过头的原泽或许更适合成为职业棒球的经理人也说不定。——今吉稍长地思索，继而当场答应了下来。
不过不是因为什么‘相互实现’。这也是原泽克德惯用的手段。看似把两人摆在同一位置，实际仅是表面上恰当的退让，今吉自然看的明白。
“……相互实现。”勇气认真的念了遍。“虽然不明白，不过是被相当重视的意思吧。肯定答应。感觉超帅。”
对。
针对的就是一钓一个准的小笨蛋。
不知不觉聊得时间有点长，听到澡堂的和式拉门被打开，晚训结束后的少年们三三两两的进来，两人才想起来被热腾腾的水蒸气冲到脑后的反省会。
连忙系上拿上用具去换衣服。勇气刚套上洗干净的短袖，压在脏衣服上的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
‘嗡——’
混血少年神色压抑了些。拿起手机。依旧是伴有大提琴图片的短信，这几天下来满满当当地刷屏了读取页面。
【Title：为我不恰当的打扰致歉。
合奏部的训练刚刚结束，真的非常辛苦。】
‘嗡——’
【Title：为我不恰当的打扰致歉。
感觉自己有进步，希望不要是错觉。
现在去睡觉。清水君在横滨也要早点休息。】
第三次振动时，手机被抽出。
勇气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顺着今吉的动作抬眼。
仅一翻光屏上的字就明晃晃地投在那人的镜片上。更衣室头顶打着昏沉的暖灯。今吉的表情半匿在灯光里，难辨喜怒。他一时不出声，却让勇气浑身起栗地生出被压迫感。
不明原因的。混血少年垂下的手在沉默中攥紧了裤边。
仿佛才察觉到小学弟的视线，今吉慢慢垂下眼、对上他的目光。
“——女朋友？”
今吉翔一打破沉默。他把玩着手机，勾起与平时无二的笑脸。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幕后大王者的修罗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