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传奇》都小二

12、第十章 □□

　　一间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硬朗的大办公室中，一个外貌柔和气质却有几分遒劲的女人抱着手臂，对着一张有放大了并且镶嵌着金框的照片静静地站着。照片中，是一个英俊而且英气的男人，虽然没有五大三粗的魁梧，膀大腰圆的彪悍，没有虬结的肌肉，没有孔武的身材，但是有坚实的臂膀，宽阔的胸膛。他的外表并非狂放张扬，相反他的模样就像绅士一般斯文，但那两道锐利的目光，似乎要透纸而出，如同两道利剑一般直刺人心。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干爽利落的平头，浓重而斜飞的剑眉，都诠释着此人的卓然不群。然而，他也只能在照片中，展示着昔日的风采。
　　巨大的落地窗前，放着一座样式古朴的老式座地钟，表盘下面的钟摆，正随着滴答的声响不断地摇晃着，数说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墙上挂着的装饰品全部都是一些刀剑圆盾等类型的古老的攻击性武器，角落处有一座檀木制成的褐色书架，上面罗列着各种分门别类的陈旧的书本。整个办公室，是明丽的，但是其中装修及点缀，却是在古色古香中有着一种中世纪欧洲式杀伐血色的戾气。
　　明媚而又暗淡的阳光，透过水晶般的落地窗，照射进了这座办公室，照上了墙上男人的照片，也照在了照片前女人的背影。女人略显消瘦的双肩，单薄的背影，是孤独而落寞的，就像一只孤鹜在辽阔无垠的天空中倔犟地飞翔，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同类的鸟群。只有天边浮动的落霞，才陪伴着它飞舞，只有夕阳的余辉，伴随着它翱翔。长长的头发，柔顺地披散着，额前过长的留海，几乎挡住了她的半张脸。但是只看一半的面容，都能够使人浮想联翩，其容颜的娇美，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种形象更增加了一份诡谲而神秘的气质，使人过目难忘。此刻她的眼中，饱含着浓郁的悲伤，深沉的哀婉。她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眼泪的味道与形状，即使这种悲哀已经如实质般充斥了整个房间，可是她的眼，依然是干涸的，似乎她泪水的泉眼早就已经在多年前濒临枯竭。她干涩的眼泛起条条的血丝，镶嵌在染血的白玉之中的黑珍珠。她默默地盯着照片里男人的遗像，一动不动。
　　“当当当！”三声有规律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女人缓缓地回过神，转过身：“进来！”
　　门把手一拧，一个西装革履秘书司机或者保镖式的男人随着门的打开而进来，微微地躬着身子，显得十分恭敬：“贞姐，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
　　“嗯！”苏贞淡然地点了点头，对着照片喃喃自语着：“郝勇，我走了，你在上面，好好地看着吧！”然后当先走了出去，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砖发出呜呜的响声，“我们走，出发！”男人紧随其后。
　　一辆奔驰六百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五辆面包车，和无数台的机车，在大道上浩浩荡荡地奔驰着，在来往的车流里就仿佛一波汹涌澎湃的巨浪。城市的交通，虽然比较拥挤，但是所有的车辆，看见这样的一个车队赫然地在大路上前行着，都不约而同地闪开一条道路。谁都看得明白，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搞不好就是一群□□的亡命之徒。即使平日里再嚣张再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有钱人，在这群人面前也嚣张不起来，不得不暂时避其锋芒。也许放在台面上明争，有钱有权有势力的人不见得怕了这些□□，但是暗地里的暗斗，如果不是同样□□背景渊源深厚的大家族，是绝对不敢拔了□□的虎须，毕竟这些人暗地里给你下拌子或者捅一刀，可绝对不是好玩的。
　　在领头车的带领下，车队越走越发偏僻，如果说刚开始走的是大街，那么现在只能算是小巷。适才还可以几辆车并排通过，但现在不得不一辆一辆地依次通过。如此千回百转般饶了好几弯，眼前终于如同柳暗花明般豁然开朗起来。领头的奔驰在空地上停了下来，后面的车跟着刹住了扎，车轮磨地的吱吱声一时间不绝如缕，但只一瞬间响动过后就完了，可见这群人的训练有素。
　　苏贞从那辆奔驰中走下来，双手抱臂，面沉如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悲秋般寂寥而肃杀的气息，却也仿佛萧瑟的秋风和凋零的黄叶一样的无奈，她迈开无比沉稳的步子向前走着，那个开车保镳也下了车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她的身后，眼神警惕地飞速扫视着四周，恐防有什么人埋伏起来趁着他们不备而放暗箭进行偷袭。面包车和机车上的人也纷纷下了坐骑，看似杂乱无章零散地站着，实际上却把每一个可疑的方位都封死住了。
　　“还没来吗？”苏贞环抱双臂，眯起眼睛扫过这个空荡荡的废弃工厂的院子，轻描淡写地说着，听不出她的声音有任何的波动。
　　保镖道：“应该还没有来，这里就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藏，我们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会藏有埋伏。”
　　此时日已黄昏，太阳越来越接近地平线，金黄而灰暗的光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颀长，显得有些朦胧的美丽，但是这份柔和，却远远冲淡不了这些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地狱修罗一样的杀伐之气。尤其是广场的另外一面，空荡荡地全无一人，只有无数细碎的尘埃在弥漫飞扬，整个院落中虽然不是很寂静，但却荡漾着死一般寂寥的诡谲。
　　这时候，对面也响起了汽车的轰鸣马达声，紧接着，一辆又一辆的车从对面的胡同中也陆续钻进了这个荒芜而隐蔽的广场，纷纷停了下来。车子中呼啦地下来一群人，各个磨刀霍霍，看起来杀气腾腾，比起苏贞一方还要跋扈上几分。毕竟，苏贞一伙人并没有把家伙明晃晃地放在身上，可是此刻看见对手的作为，也忍不住纷纷从后腰或者哪里抽出了片刀还有钢管一类的攻击性武器，向着对面怒目而视，眼睛里个个充盈着血丝，仿佛对面所站着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些妖魔鬼怪，恨不得生吃他们的血肉来填充自己的饥渴。
　　对方领头人越众而出，走到了最前面，两腿叉开站定当场，竟瞬间释放出一股凛然的霸气，这是一种在□□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所养成的气势，通过模仿或者表演是根本没可能复制效法的，这种杀伐血腥之下的风范，绝无仅有。这个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并不精壮，竟然有些骨肉如柴的嶙峋感，瘦得几乎皮包骨头，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可是一双眯起的眼中，却陡然放射出利剑一般的寒光，浑身上下的精气神能够给人一股被山岳压迫的感觉。
　　老者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苏贞啊，□□不是你这种女人该混的地方，我劝你，还是早点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好，不要来趟这趟浑水，否则有朝一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叫我以后下去，怎么向郝勇兄弟交代呢？”
　　“哼！于敬雄，你不提郝勇也就罢了，你一提他，老娘更是火冒三丈。当年郝勇在世的时候，你们还不是乖巧温顺得像一只猫？现在怎么，郝勇前脚刚走半年多，你们就耐不住寂寞跑出来兴风作浪了？真是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老娘放任自流，让你们好过的话，早晚有一天，你们要骑到我头上拉屎。”苏贞眯着眼睛，清亮如水的眸子中，此刻精光四射，就像在水底放了一颗探照灯。
　　于敬雄呵呵地干笑着：“郝勇，确实是个人物，是一方枭雄，我老头子闯荡南北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个人物。对他，我心服口服，即使让我俯首称臣，也绝对没有二话。但是可惜的是，他运气不好，居然被警察打死了，这可就怪不得任何人了。而且，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也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地盘，属于我的地位和荣耀，而不是把它们拱手让给你这个鸠占鹊巢的黑寡妇。”
　　“哈哈哈哈！”苏贞仰首狂笑着，笑声中有藐视，有责备，有愤慨，有哀怨，“好你个于敬雄，果然是道上厮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这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嘴皮子，真的是不简单。简简单单的觊觎，居然能让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居然把自己的掠夺，说成是收复失地一样的忠烈，对于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我苏贞甘拜下风！”
　　“唉！”于敬雄叹了一口气，“苏贞，你不要再冥顽不灵了。郝勇是我这一辈子，为数不多的几个敬佩的人之一，我不希望和他的女人撕破脸皮，那样以后到了下面，我也没有面子见他。今天，只要你交出英雄街到红颜街之间的地盘，我就既往不咎。以后我们帮派和你结盟，如果有人敢冒犯到你头上，就是和我作对。在这个城市，还没有谁，没有哪个帮派，能惹得起你我的联手，那样，我们一起发财，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操！你他妈也不看看你自己的熊色，就凭你，能跟我们郝哥和贞姐相提并论吗？”
　　“于敬雄你个老不死的，你丫的狮子大开口是不是？一张嘴就要走两条生意最好的地盘，还不如直接把我们吞并了算了，只不过，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那么大的能耐。”
　　一时间，苏贞后面的手下群情激愤，纷纷向着对面喝骂不休。
　　苏贞也冷笑着：“我苏贞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女流之辈，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郝勇留下来的地盘，我寸土也不会让出去，这不是什么利益或者面子的问题，而是我对郝勇在天之灵的一种承诺！我爱他，所以我不能辜负他！”
　　她又说：“况且，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可以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吗？今天我们让步，交出两条街来，那么我们的实力更是亏损大半，到时候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便你捏圆捏扁，我们有什么能力反抗？还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帮会被你蚕食吞并？”
　　“苏贞，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敬雄的声音，渐渐变得阴鹜起来，又故作怜悯地仰天长叹，“郝勇啊，你不要怪老哥哥我，今日即使兵戎相见，有什么损伤，也是我身不由己，情非得已，你在天之灵，还望海涵啊！”
　　于敬雄身后的手下兄弟喽罗们也跟着嚷嚷起来：“我说对面的兄弟们，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在一个女人手下做事情，丢不丢人啊？”
　　“你们让一个娘们在脑袋上作威作福，牝鸡司晨，听着她呼来喝去的，真的不晓得你们到底还是不是爷们，下面有没有把？难道，都已经被人家给阉了不成？”
　　“哈哈哈哈，对，哥们，你说的太对了，看来我们真的是欺负人了，居然和一群不是男人的男人争地盘，有意思吗？要不然，我们也不用争了，直接去接手，然后把这群凯子都买到同性恋俱乐部里面去卖屁股。”
　　苏贞后面的兄弟忍无可忍，纷纷怒斥：“我操你妈，你们说什么呢？”
　　“好小子们，你们给爷爷等着，待会开打，爷爷直接把你们下面剁下来，然后炒青菜喂你们自己吃！”
　　.......
　　双方人马一时间群情激愤，不顾组织纪律地互相大骂起来。一时间空场上甚嚣尘上，甚至连屋顶上的沙子都被鼎沸人声震得纷纷脱落。
　　“够了！”“住口！”苏贞和于敬雄居然默契地一起开口喝止了手下的无礼谩骂，双方人马见老大发话，这才不得不停止了嘴里互相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地叫嚣。
　　于敬雄在盯着苏贞，苏贞也在瞪着于敬雄，原本喧哗的气氛竟然在转瞬间凝固下来，没有一丝流动的风，仿佛空气被压缩成了固体，使每个人都有千钧重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陡然，二人原本垂着的手臂都同时闪电般抬了起来，两把手枪，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对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拿枪指着对方，手臂绷紧着，就像拉紧的弓弦，只要一松手，就会有快如闪电的死神之弩箭直取对方的性命。双方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使得力量之大，握得手臂上青筋凸起。其余人都已经额角见汗，嘴唇哆嗦着，眼睛目不交睫地盯着两人拿枪的手，以便保护自己的老大，或者向对方发起进攻。
　　两个人的手臂直挺挺地举着，身子也因为全神贯注而一动不动，就像两具僵硬的僵尸一般，仿佛此刻他们已经不再是自己，他们的灵魂，已经灌注到了手里的枪上。紧紧地，苏贞猫一般的眼睛和于敬雄鹰一般的眼睛都紧紧的盯住锁定对方，慢慢地，两个人的瞳孔在逐渐地收缩着，眼睛在逐渐地聚焦，直到眯成了一条闪着寒光的缝隙。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哧哧两道破空之声蓦然响起，苏贞和于敬雄都不由自主地痛哼一声，两个道上呼风唤雨的一帮之主，竟然一样地拿捏不住手中的枪，啪啪两声掉在了地上。
　　这时，一道人影梦幻一般不知从何处闪到了两方人马的中间，一手撑住身体，单膝点地，呈蹲踞状，似乎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此时昂起三角状的头颅，眯起了黄色的眼，瞳孔变得就像一条狭窄的缝隙，却散发着危险而致命的光芒。
　　当看清了那黑绿斑斓的身影，所有人都惊呼起来：“美杜莎！”
　　一阵朔风掠过，吹起了她原本飞扬的长发，缓缓地，她站着了身子，一身蛇皮的她，外表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而凶戾，但是当着图像以电波的形式输入大脑，却又显得如此的飒爽而娇柔，即使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即使在双方血雨腥风的渲染中，她似乎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天使，是的，没有错，她是天使，但是她来自地狱。
　　冷冽而妩媚的眼，扫过了全场，美杜莎终于开口了：“于敬雄，苏贞，是吧？”
　　苏贞娥眉一皱：“是，我是苏贞，不知道美杜莎小姐有什么指教？”
　　“呵呵，早闻美杜莎小姐侠骨英风，但恨相见无缘，没想到，今日在这样的情况下得见，实在相逢恨晚。我于敬雄，实在三生有幸！”那边，于敬雄也很江湖地说着。
　　“我知道，想要彻底地铲除□□，让你们各自解散帮派，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美杜莎说，“因为即使这个城市没有了你们两个帮派，还会有其他的别的帮派，而且可能更多，更乱。有一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呵呵，美杜莎小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喜欢。”于敬雄道。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既然明面上有了白道，那么背地里就会存在□□。社会既然有了所谓的道貌岸然的好人，那么也就不乏我们这种亡命之徒的坏人。所以一味的想要铲除黑色势力，让世界变得一片光明，那时根本不可能的。”苏贞的嘴角，挂起一丝嘲讽，“况且，话说回来，难道所谓的白道，所谓的光明，就真的是正义的吗？我以前也听说过几次，美杜莎小姐你曾经捣毁过好几个打着大公司的牌子招摇撞骗，生产假冒伪劣的产品，或者干脆就制卖假药的犯罪团伙，或者制裁了政府里中饱私囊坑害大众利益的贪官，这些人害人匪浅，难道他们的危害，就会比我们□□来得小吗？我看不见得吧，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错，你们说的很对。”美杜莎一手叉腰，一手无所谓地摊着，“但是，你们这些犯罪或者杀戮，是来得最为直接的，就像今天，你们双方的队伍里，有多少二十多岁的所谓热血青年，甚至是二十岁不到的孩子？如果我今天不来阻止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多少家庭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就是你们所要的结果和所谓的义气，所谓的忠心，所谓的热血男子汉吗？”
　　“这……”于敬雄和苏贞竟然出奇地默契，同时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美杜莎道，“双方罢手言和，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至于地盘，就按现在的划分，也没什么不好。以后你们自管发财赚钱，我也不来管你们。反正一些娱乐场所，确实需要你们这些人去维持一下秩序。但是，黄赌毒三样，不准碰！否则，我丑话说在前头，别怪我美杜莎不客气，翻脸不认人！”
　　“哈哈哈哈！”苏贞笑得很开心，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美杜莎小姐，虽然听说过你的身手很厉害，似乎可以飞檐走壁，打架也够狠，但是你别忘了，这是□□火拼，你一个人，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我听说，上一回我手下的老虎得罪了美杜莎小姐你，他们十几个人被你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于敬雄阴沉着脸，“但是，我们这里起码有一百号兄弟，难道你真的能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
　　“是吗？”美杜莎笑了，笑得神秘而诡谲，她的身子霍然弹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了苏贞面前，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陡然一抖手腕，嗖的一声，一把钢锥贴着于敬雄的脸皮飞了过去，使后者瞪大了眼睛，身体一阵僵硬。然后她回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一脸愕然惊慌的苏贞，“你说，我能怎么样呢？也许，我不可能打倒这些人，但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可以，在他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制住你们两个，甚至直接制你们于死地。”
　　苏贞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只能看得见眼睛和嘴唇的女人，她的唇，是鲜红的，就像玫瑰一样艳丽，但是上面仿佛有看不见的尖刺荆棘，她的眼，仿佛皓月星辰，闪烁着氤氲而璀璨的光，但是却透露着一股凄清的寒冷，这一切都说明，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的手，很柔软，即使此刻是掐在自己的脖子上，依然很柔软，绵绵地不着力道，但是就好像一条盘住了自己的毒蛇，正在用长长的信舔着自己的皮肉，如果确定了这是一顿可口的美餐，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下去，吞噬她，甚至连尸骨都不会给她留下。但是，她由于惊恐而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眼前这个毒蛇一般的女人，她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很温柔，绝不是那种戏谑的温柔，而是发自心灵深处的和煦。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点，如果你们不听话的话，也许你们两伙人合起来对付我，我还真的是没辙。但是，我可以跑，我可以逃，即使你们有枪，如果不是冲锋枪或者神枪手，我就不怕！我又不是什么标榜骑士精神，或者武士道精神的傻逼，在这里等着你们砍杀，但是在我逃了之后呢？我逃走了之后，可以效仿八路军，打打游击战，反正我一个人灵活机动，没有任何的累赘。虽然你们是混□□的，但是和我比起来，依然是我在暗，你们在明，我完全可以蛰伏起来，等到你们落单的时候，再找你们算账！”美杜莎的声音并不小，明显是在威胁着双方，“哦，还有一点忘了说，我也有枪的，而且，我的枪法，肯定比你们来得准。你，相不相信，明白了吗？”
　　苏贞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形式比人强，还是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美杜莎所说的绝非是危言耸听，如今自己性命悬于人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总是感觉，这个美杜莎似乎有意无意偏帮着自己，因为这一次的纠纷说到头来，就是于敬雄要抢自己帮派的地盘，而美杜莎的提议是维持现状，无疑帮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
　　“好了，美丽的苏小姐，你是一帮之主，一言九鼎，言出如山，你可不要反悔出尔反尔哦。”说完，她松开了锁着苏贞喉咙的一只手，然后俯身捡起了地上的手枪。不顾后面的苏贞会否偷袭，直接把身子转了过去，面对于敬雄：“好了，于老大，你可以把你的枪踢给我，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不要试图负隅顽抗，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后果是很严重的，严重到不堪设想的地步。”
　　于敬雄面无表情，木然着那一张皱纹嶙峋的老脸，他的脚，缓缓地伸向地上的枪，可就在他的脚尖即将触碰到枪身之时，他突然加快了动作，脚尖灵巧地一挑，地上的枪仿佛活了一般飞了起来，飞向了他的右手……
　　可这时候，寒光一闪，一只蛇形的钢锥，已经刺穿了他的手掌，鲜血如决堤的潮水般喷涌而出，可好一个于敬雄，不愧是□□上经历了沧桑风雨多年的翘楚，愣是咬牙忍住没有痛哼出哪怕一声，一瞬间的停顿过后，又用那只血淋淋的受伤的手去抓枪，可霎时不知从何处又响起了一声枪响，砰的一声，子弹打中了还在空中向上飞旋的手枪，使手枪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向旁边飞去。
　　“谁？！”美杜莎、苏贞和于敬雄一脸惊诧地闪电般转头循声望去，同时声色俱厉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