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荆棘里的花》瑀兮

9、突如其来的吻

　　他和唐文芯开始交往了。

　　午后的阳光独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正是四月芳菲的季节，公园里弥漫着沁人的花香，伊熠然和唐文芯肩并肩漫步在公园的小道上。
　　“熠然，我第一次遇到你，就是在这个公园。”唐文芯温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
　　“是上次你弟弟落水的那个时候？”
　　“不是，是更早之前…”唐文芯神秘一笑。
　　“？”伊熠然看她，表情有些疑惑，“那是什么时候？”
　　“秘密，不告诉你！”她眨了眨眼睛，笑容可爱。
　　伊熠然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公园里的一棵大树前。
　　树枝上开满白色的小花，细细的风吹过，莹白的花在枝头妖娆后纷纷的飘下。
　　簿如蝉翼的花瓣在半空飞舞着，像灵动的蝴蝶。
　　“好美！”唐文芯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微笑。
　　她轻轻旋转，白色裙摆随着她舞动，像一朵洁白的山茶花慢慢绽放，伊熠然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她。
　　当转到第十圈的时候，唐文芯停了下来，唇边的呼吸有些不稳。
　　“晕吗？”他走向前，扶住她的手臂，笑着问她。
　　“刚才不晕，现在好像有点晕了…”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唐文芯心里泛起一阵阵甜蜜。
　　伊熠然笑着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柔软的发丝，将掉落在她头发上的花瓣拿下来。
　　“熠然，你头上有一片树叶。”唐文芯凝视着他，轻声说。
　　“是吗？”伊熠然抬手，手指快要碰到头发的时候，却被她出声温柔制止。
　　“别动，我来帮你。”
　　“哦，好。”伊熠然略微低下头方便她伸手，女孩子温软甜美的气息靠近，一个轻轻的吻落到他的脸上。
　　唐文芯踮起脚尖，在他右边脸颊上迅速地亲了一记，然后倒退着往前方跑，在温暖的阳光下笑得异常灿烂。
　　伊熠然呆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泛起了淡淡薄红。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去买水。”前方的唐文芯笑着说。
　　“还是我去买吧！”
　　“不行，你站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就回来！”
　　伊熠然闻言站着不动，看着她欢快地跑开，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突然，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自他背后射来。
　　他转身。
　　阳光下，一个少年模样的身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白皙的脸藏在斑驳的树影下面，阴晴不定。
　　白羽寒优雅地靠在树干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盯着他。
　　那双眼睛火似的烫人，又有磁铁般的吸引力。
　　伊熠然嘴唇紧抿，漆黑的眼眸中带了一丝警惕，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你们开始交往了？”白羽寒慢慢地走进他，脸上的表情捉摸不清，虽然是问他，但是语气却是用陈述的肯定句。
　　“是。”他淡淡回答。
　　“你喜欢她？”她换了一个问题。
　　“对。”
　　“哦？”白羽寒眼里闪着讽刺的光，言辞刻薄，“不错啊！居然有人不嫌你呆板沉闷愿意和你交往，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不然什么时候被抛弃了都不知道。”
　　伊熠然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不用跟我这个呆板沉闷的人讲话。”
　　“果然有了女朋友之后就不一样了，说话都变得有底气了。”
　　不理会她的讥讽，伊熠然心里暗暗猜测她的目的。
　　“你小女朋友回来了，介意我跟她打声招呼吗？”白羽寒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前方一个少女提着白色的袋子向这边走来。
　　“你想做什么？”伊熠然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震怒。
　　“看来你是真的在乎她。”白羽寒淡淡地一笑，“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伊熠然戒备地看着她。
　　“看来我不被信任啊！”她低声说，声音有些沮丧，幽蓝的眼眸闪过一丝黯淡。
　　伊熠然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握紧，手掌心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要动摇。
　　伊熠然你别被她骗了，演戏是她一贯最擅长的手段。
　　“好了，碍眼的人马上就走，你继续跟你小女朋友谈情说爱吧！”白羽寒声音淡淡的，然后不以为然地离开。
　　她到底是来干什么？伊熠然望着白羽寒的背影出神地想。
　　“刚才那人，是谁啊？”唐文芯不知什么时候走在他的身侧，问道。
　　“她是…”伊熠然额头冒了一丝冷汗，要跟她说白羽寒的事吗？
　　“是来问路的吧！”
　　“....嗯” 伊熠然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唐文芯开心地笑。
　　“嗯。”他轻声应了一声，伸手拿过她手上的袋子。
　　在伊熠然不注意的时候，唐文芯回头看了眼远处只剩下一个黑点的人影。
　　刚才那个人，是前两天在街上突然看到，让熠然露出惊讶表情的人！

　　夜幕降临。
　　伊家。
　　伊熠然洗完澡后，正准备上楼写作业，突然想到有东西落下客厅，便走到客厅，目光不经意一瞥，透过客厅的玻璃推拉门看到，伊浩然安静地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手上夹着一根香烟，动作娴熟地放到嘴里抽着。
　　“大哥…”伊熠然走进庭院，走到伊浩然的身旁停住，自他懂事以来，从来没有看到大哥抽过烟喝过酒，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大哥会抽烟。像是看出他的疑惑，伊浩然掐掉烟蒂，出声：
　　“偶尔心烦的时候会抽一根。”
　　伊浩然抬头对他笑笑，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伊熠然静静地坐下，抬起头，看了看夜空。
　　“好久没有像这样跟你坐在一起聊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印象中你还是小时候那个跟在我身后跑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得比我还要高了....”伊浩然感叹地说道。
　　伊熠然轻轻地笑了笑，表情变得柔和。
　　“小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啊…”没有料到伊浩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伊熠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还有些湿润的头发。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的吧，是个怎样的女孩子？”伊浩然笑着问。
　　“呃…笑起来很阳光的女孩子。”伊熠然想了想，说道。
　　“那个女孩一定是你的初恋吧！”
　　“大嫂是大哥初恋的对象吗？”伊熠然反问，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好奇的，他们之间当年是怎样的邂逅，又是如何相爱的呢？哥哥从未提过这件事。不过眼下最重要不是这件事！
　　“算是吧！”伊浩然轻轻叹了口气。
　　看着伊浩然心事重重的侧脸，伊熠然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将白晴斓借高利贷的事情告诉他。
　　正当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就听到身旁伊浩然说道：
　　“今天我在医院里收到了一个电话，是高利贷的人打来的。”
　　“他们说什么了？”伊熠然紧张地问，那些人居然打电话到医院去了。
　　“他们限我一个星期筹集到钱，不然就放火烧了我们家的房子！”
　　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这是赤裸裸的恐吓！伊熠然眉毛微微蹙起。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一个礼拜怎么可能筹到那么多钱？”
　　“我准备用房产证向银行抵押贷款，不过要先征求爸妈的同意才行。”
　　“爸爸的话还好说，妈妈会同意吗？”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我们家亲戚不多，而且他们也未必肯借给我们。”伊浩然叹了口气说道。
　　“大哥…你不怪大嫂吗？”伊熠然看着他，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我不怪晴斓，是我太没用，给不了她优渥的生活，她嫁到我们家来确实委屈了她…”
　　“哥…”看着自己喜欢和尊敬的哥哥露出这种表情，伊熠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一刻他心里多少有些埋怨白晴斓，但是他没有任何权利责怪她。
　　“哥，你等一下。”伊熠然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地跑回屋内，一会儿工夫又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扁扁的方形东西，递给了伊浩然。
　　是一张存折。
　　“这些钱是？”伊浩然翻开存折，看了上面的金额，大概有将近5万块钱。
　　“这是这些年学校奖励的奖学金还有平常的零用钱，我一直存着，虽然不多。”伊熠然抓了抓后脑勺说道。
　　“不行，哥怎么能拿来你的钱，这些钱你留着…”
　　“哥，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且我平常也用不到这些钱。”伊熠然打断他的话。
　　“....好吧！”拗不过他，伊浩然只能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聊天内容，兄弟两人都不再说不愉快的事，伊浩然谈笑着同他说了一些医院的见闻，气氛十分融洽。

　　客厅的白色窗帘前，一个穿着淡雅的连衣裙的美丽女子静静地站着。
　　好看的眼眸里有化不开的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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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
　　躺在床上的伊熠然，双眼蓦然睁开，几秒之后，他听到楼梯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他起身，随手抓了件外套套在身上。
　　伊熠然打开门，手指迅速地按下了房门外的开关，一瞬间，昏暗的通道一下子亮如白昼。
　　“你在做什么？” 他看见白羽寒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右手无意识地摸寻着什么。
　　白羽寒仿佛没有听见，头轻轻靠在墙上，口中呢喃着“门怎么不见了…”
　　伊熠然察觉不对，他走进她。
　　“你喝酒了吗？”两人隔得很近，他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味。
　　“只是喝了一点点，我没有醉…”白羽寒转身，白皙的脸颊上有抹不自然的晕红，幽蓝的眼底泛着水光带着一丝酒醉的迷离。
　　两人靠的那么近，彼此呼吸的气息都能感受得到，伊熠然甚至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正在不断的加快。
　　他有些不自然地后退了几步，“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嗯？你说什么？”她抬头，往前一步没踩稳，身子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小心！”伊熠然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整个身子跌倒在他怀中。
　　他的表情愣了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入手的皮肤细腻柔滑堪比羊脂玉，骨肉均称。
　　“手好痛！”白羽寒表情吃痛一声。
　　“哦，抱歉。”他赫然松开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真是让人火大的家伙！”她低声呢喃。
　　“什么？”她的声音很小声，他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我很讨厌你，你离我远点！”白羽寒抬头瞪着他说。
　　伊熠然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一直以来他应该很清楚这点才对，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到了胸口一阵刺痛。
　　“呵…”伊熠然自嘲地笑了笑，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然而一只手抓住他身后的衣角，背后传来白羽寒略带怒火的声音。
　　“谁允许你走了！”
　　“还有什么事？”他回头看着她，冷冷地问，神情淡漠。
　　然而她的下一个举动，彻底击碎他脸上的表情。
　　后脑勺被压下，一个柔软带着些许凉意的嘴唇附了上来，他的眼睛惊愕地睁大。那不是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的吻，火热的吻，唇齿间带着醉人的芬香，呼吸慢慢变得滚烫。
　　一吻过后。
　　白羽寒看了看他的反应，嘴角带着一丝得意，回到自己的房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
　　伊熠然僵硬地愣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脸上的温度烫的惊人。
　　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仿佛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另一边的房间里。
　　白羽寒身体靠在门上，幽蓝的眼眸明亮没有一丝的迷茫，身上看不到一丝酒醉的痕迹。
　　良久，她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仿佛黎明前破晓的第一道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早晨，伊熠然打着哈气下楼，镜框下的眼圈乌黑，眼底掩不住的疲惫。
　　昨晚那个吻之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怎么躺上床，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他才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睁着眼睛想了一夜。
　　“傻站在这里干嘛？”
　　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白羽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伊熠然脸上一热，尴尬地想逃，他几乎是飞快的换好鞋。
　　“小熠，早餐准备好了，过来吃早餐吧。”厨房里传来白晴斓温柔的声音。
　　“不了，我先去学校了。”伊熠然拿起书包，有些狼狈地跑出家门。
　　白羽寒站在楼梯，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她并没有漏看刚才他跑出去时的两只耳垂是通红的。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餐厅里，白晴斓将热腾腾的早餐放在白羽寒的面前，笑着问她。
　　“最近宠物不太乖，所以适当给它一些警告。”白羽寒咬了一口荷包蛋，淡淡说道。
　　“你什么时候养了宠物？我怎么都不知道。”
　　“一只大狗…”她低声嘟囔，右手拿起旁边的豆浆喝了一口，眉毛挑了挑，扭头说：“姐，豆浆糖放太多了，太甜了！”
　　“没有哇！还是按平常的量放的。”
　　“是吗…”白羽寒一口一口地喝着玻璃杯中的豆浆，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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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熠然…你…”
　　上午第一节开始前，高二7班里，周子宵一脸吃惊的表情，嘴巴张的大大的。
　　“....？”伊熠然将手上的面包放到嘴里啃了一口。
　　“你居然买早餐到教室里吃！”周子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你不是一向都在家里吃过早餐才来学校的吗？”周子宵没有坐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坐在前排空着的座位上，双手托着腮面对着他。
　　“熠然——”
　　“又怎么了？”伊熠然看着这一惊一乍的死党有些无语，撕开包装，把吸管插进牛奶盒。
　　“你黑眼圈好明显啊！昨晚没睡好？”
　　“....”伊熠然背脊有些僵硬，他低下头喝了一口牛奶，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周子宵凑近他，一脸坏笑，“该不会昨晚做春梦了吧？”
　　“噗——”
　　一口牛奶喷了出来，伊熠然呛住咳嗽了几声，过了几秒后，他抬头一看，周子宵整张脸上都是牛奶，上面还粘着几个可笑的面包渣，说不出的滑稽。
　　伊熠然连声抱歉。
　　“啊——！”
　　一阵惨不忍睹的惊叫声自高二7班里传来，7班的的同学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看到一个黑影飞速地跑出教室门口，嘴里嘟囔着“我英俊的脸啊！洗水间！洗水间....”
　　周子宵走后，周围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下来，伊熠然从怀里拿出手帕擦拭嘴唇，手指不经意地碰触到唇，手上的动作顿时僵硬住。
　　昨晚那残留的温度仿佛还在唇边。
　　嘴唇碰到他的那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啊——!
　　怎么又想到那个吻了，他抓了抓头发，迫使自己脑袋瓜冷静下来。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凉爽的风吹到他脸上，头脑渐渐平静下来。
　　从以前开始他完全没办法捉摸她的内心在想什么，明明嘴里说着讨厌他，下一瞬间又吻了他，这算什么？是想戏弄他吗？就算是喝醉酒也不忘捉弄自己，自己还像个白痴一样被她耍的团团转。
　　伊熠然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脑海中忽然闪过玛丽前两天说过的话以及她那诡异的笑容，再联想到上次在街上偶然看到跟她在一起那几个帅气的男孩的画面，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想法。
　　难道说她每天晚上是去.....
　　他霍然站起身来。
　　“咦，熠然，你要去哪里？”周子宵刚好从洗水间回来，看见他一脸焦急的样子问道。
　　伊熠然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快要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抱着教科书的吴老师刚巧进来，差点撞上他。
　　伊熠然被迫停下来。
　　吴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同学，如果要上厕所，等下课的时候去，现在已经是上课的时间了。”
　　“…是。”看来只能等到下课后再去问玛丽了，伊熠然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之后的一节课，伊熠然什么也没听进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shine”到底是什么地方？白羽寒去那到底是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