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金麒麟

11、十一

　　当夜批文送到，狱卒来到明空门前，将手搓了又搓方说：“明空师父……明日你要吃些什么？”金飞一下子惊醒过来，扑倒门上向那狱卒喊：“什么要吃些什么！什么意思！”
　　明空还是淡淡道：“劳烦你了，贫僧只想干干净净去见佛祖。”
　　狱卒会意，将明空押到净室前面，与他取了手铐脚镣，将一套新做的白色僧衣递给他，待明空沐浴完毕，又自己动手给他刮净头脸，明空多多道谢，复又回到牢中。
　　第二日早上，天刚亮，金飞便被提了出去，牢中只剩明空一人，日上三竿之时，便有人来押解明空往法场去，来押解的人看见坐在牢房深处的明空，白袍洁净，面容平静，双眼清澈如水光，竟然不自觉起了敬畏之心，一时之间不肯上前将他捆绑，带队的人望了望明空的手铐脚镣，竟然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法场之上，明空盘坐在刑场正中，闭目诵经，众人都在等午时一到，看这杀人恶僧人头落地。
　　人群中忽然被人挤出一条道来，众人回头，都纷纷避之不及，却是金飞推着一口薄皮棺材举着招魂幡挤进了法场。金飞举着招魂幡拍着棺材冲着明空大喊：“和尚你安心去罢，我来给你收尸了！”
　　明空睁开眼睛，冲他微微一点头，笑道：“如此多谢了。”
　　午时已到，县令正要将签牌掷下，忽而从东方刮来一阵黑烟，霎时间法场上人人被呛得咳嗽落泪睁不开眼，只有金飞一直大睁着双目，被呛得泪流满面之时，恍惚看见刑台上飞快闪过几个人影。县令生怕有变，不敢耽搁，一面将牌子掷下，一面大喝斩，令牌下，长刀起，人头落地。县令不愿多看明空尸首，只派仵作前去验尸，仵作草草看罢，按照县令的吩咐将人头装进匣中，交给张文苑，张文苑也暗自发憷，却强自硬撑，将匣一提，跟着县令欲回县衙。
　　却在此时，人群中骚动起来，有人大叫：“鹿！鹿！”
　　县令回头，果然看见一只小巧花鹿挤过人潮，慢步走到明空尸身旁，然后跪下来卧在明空身边。
　　“大人！是那鹿！”张文苑大喊道：“与我捉了！”
　　不消多说，一群衙役奔上前去将那鹿团团围住，而后捉了鹿，县令见鹿与人头都到手，心头犹如大石落地，一时之间走路如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