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玄凤青烨

5、第 5 章

　　从黑暗中醒来，她只觉得好热好热，而她的喉咙也干得像是快冒出火来。
　　水……水……我要水……
　　“……水……”
　　接下来她觉得被人扶了起来，先是一片清凉的液体滋润了她干裂的唇瓣，接着那股清流顺喉而下，慢慢地沁入那像是被火煎熬过的五脏六腑。
　　胸中那阵窒息的灼热慢慢地平复下来，她努力地想睁开双眼，却又是一阵晕眩，她又昏了过去。
　　“好好睡一下吧，待会儿我再来看你。”昏睡前，她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当她再次醒来时，首先映入眼睛的是木制的墙壁，墙上的窗外的景色及身下所感到的晃动都告知她一个事实，她在一艘船上。
　　“哟！你醒来了。”那个温暖的声音又再响起，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船舱的门口。
　　“你……是？”她挣扎地坐起来。
　　“我叫阳昊，是救你的人。”那有着阳光般耀目俊颜的男子将她扶起，靠在床边坐好。“什么也别想，先好好休息。”
　　“谢谢阳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她挣扎着又要跪下。
　　“别、别、别这样。”阳昊连忙制住她，“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那些村民捉住？你且说来听听。”
　　“奴家姓李，小字游儿，是苏州城外李家村人。因为家里穷，母亲又早死，爹爹就将游儿卖给陈村的陈大富做童养媳。”她抽泣着，“昨日那陈家老爷不知怎的，趁我打水的时候扑了上来，要、要撕我的衣服，我一气之下就晕了过去，待到我醒来，就见到公子你了。公子你说什么被村民捉住，不知又是什么意思？”她又惊又疑的看向阳昊。
　　“你是说你被那陈大富捉住后就晕了？”阳昊狐疑地看着她。
　　“是啊，公子有什么不妥吗？”游儿单纯的脸上一片不解，窗外的夕阳映照着乌黑的头发，衬着苍白的脸色，显得嬴弱非常。
　　“没、没什么。”看她的模样，再想起救她时的情形，阳昊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对了，你还有亲人吗？我把你送回你爹爹那儿吧。”
　　一听到阳昊提起她的亲人，游儿不禁悲从中来：“爹爹他、他在三天前被那催税的差役打死了。”说完她又泪如雨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大概是刚刚醒来，身子还很弱，游儿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半夜，月沉星稀，四周一片谧静。
　　她张开双眼，眼珠恍如七彩琉璃般剔透。缓缓直起身来，右手捋了捋那淡蓝色的头发。泛开一抹冷笑，原本纯真无邪的脸孔变得诡异妖艳起来。
　　她下了床，寻着今天那男子的气息，轻飘飘地往那前舱而去。
　　来到前舱，前舱一片漆黑。她唇角轻微上扬了几度，无声无息掀开帘子，直向那床榻那边而去。
　　在微弱的星光映照下，那人正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那均匀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正在好梦当中。
　　她伸出手，在男子的周围的虚空比划了几下，那人的呼吸突然一窒，双手卡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发出什么声音似的，却诡异的没有一丝声响。最后他忽然一顿，就瘫在床上，了无呼吸。
　　整个过程她都默默地看着，脸上始终保持着那淡淡的冷笑，直到那人死去，她才露出一个妖艳诡秘的笑容来，那淡蓝的发丝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恍如修罗再世。
　　正当她欲飘然离去之际，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原来这就是游儿姑娘的‘结草衔环，无以为报’，阳某今晚算是开了眼界了。”
　　她身形一滞，马上如箭一般往船外冲去，但到船舱门口时，只觉得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把她弹了回来。
　　此时前舱内不知何时早已烛火通明，那个理应躺在床上了无呼吸的人正在好整以暇地拨弄着灯芯，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似的。
　　“你是谁？”那李游儿失去了刚才的淡定，就像是一个刚晓世事的孩童。“你捉我干嘛？”言语间眼神不断游移，想找出一个突破口来脱身。
　　“我叫阳昊，一个到处漂泊，四海为家的人。”他淡淡一笑，对她的不敬没有丝毫不悦，“那你呢？小风精？”从她的相貌和能力来看，她确是风精无疑。
　　“风精？原来我是风精。那风精是什么？”她孩子气地坐在舱板上，瞪着眼前这个笑得无害的男人。
　　“风精就是掌管风的精灵。”他毫无形象地蹲下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有，那些人是你杀的吧？今天日里的那个你又是谁？”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大概，但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你是说那个爱哭鬼？”她那玻璃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像是琢磨着什么坏主意。“她就是我啊，不、她不是我。怎么说好呢？”她搔着头，十分苦闷。“总之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她不知道我的存在。”
　　“至于那些人是我杀的，谁叫他们经常欺负爱哭鬼。”她赌气道。
　　因为欺负另一个她就杀死全村的百来人？阳昊此时有点悚然。“那么我呢，我没有欺负爱哭鬼啊，你干嘛要杀我？”温和的笑意中多了一丝冷峻。
　　像是感到那一丝的冷意般，她敏感地向后退了几尺。“那……那是因为，我觉得你会害我！”她嗫嚅着，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看着眼前像孩童一般无助的风精，阳昊不禁暗叹了口气。看来这次他真的是把一个麻烦揽上身了，不过如果放任自流的话，这小风精肯定又会到处杀人了。
　　“那你为什么会被村民捉住的？”他开始觉得有点头痛了。“该不是为了好玩吧？”
　　她瞪大眼睛，琉璃色彩的眼珠闪闪发亮：“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阳昊彻底拿这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只会杀人取乐的小风精没有办法了，现在唯有把她绑在身边了。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婢女，不准杀人，平时你就让那个呃、爱哭鬼出来。知道吗？”他以防万一地对她三令五申。
　　“不要！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我喜欢去哪就去哪，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于爱好自由的风精来说，自由被限制是最大的痛苦。于是她开始努力想打破结界。
　　“这恐怕由不得你选择。”加强了结界的坚实程度，阳昊板起脸冷冷的说。
　　在想尽任何办法，用尽任何手段都无法撕开结界，李游儿终于明白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她瘫坐在船板上，活像一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变成另外一个爱哭鬼了。”阳昊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不要当你的婢女！也不要你跟着我！”小风精抗议着。
　　“是吗？不过恐怕另一个的你会很乐意跟着我呢？”阳昊打趣道，他很清楚他现在这个皮囊对人类女子的吸引力。
　　“你、你是坏蛋！”李游儿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让阳昊觉得自己活像妓院里逼良为娼的老鸨。
　　“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一些你不乐意做的事的。”他可不想后面常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而且有得吃有得穿有得住的，还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事呢。绝对比杀人好玩多了！”末了他还补充一句。
　　“真的？”她巴眨着大眼狐疑地看向他。老实说眼前这个人除了凶了一点外，倒也没有伤害她。
　　“真的，不骗你！”阳昊突然觉得很累。
　　“那好，那我们打勾勾。”记得打了勾勾后就不可以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