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之书BY月晓》暗月魅羽楼

11、第四章02★奇装异服★（下）

　　“你要见他吗？”
　　“大概……行吧……”
　　“你要见他？”
　　“可以……”
　　“见他？”
　　“是的……”
　　“真的见他？”
　　“是的！”床上的人怒吼。“好的，如您所愿。”

　　尽管司琰自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见到本尊后，头皮还是麻了一下。层层叠叠的纱布，眼前的他只是给了一个模糊的人的概念。还有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就是通过书页审视着我的那双眼睛啊。司琰的眉头又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你那隆起的眉头，藏着什么呢？”床上的人先开了口。
　　低沉嘶哑的声音让司琰一颤，随后他笑了笑答到：“谁没有秘密呢？从您的书我可以猜到，窥探别人内心是您的兴趣。”
　　“你看过我的书？”声音急促起来。
　　“看过一点，是叫……对了，叫《辱爱手札》。”那是罗刹第一本畅销书。书评家对它的评价是：不相信爱又深陷其中，是一场游戏；不明白对方的感觉又单纯的渴望着对方的回应，是爱的不归路。而这部手札，正是通向爱情游戏的不归路。
　　“通向爱情游戏的不归路啊……”床上之人尽是嘲讽的语气。
　　“我倒我这么认为。“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酸涩，司琰竟将自己都一直讳莫如深的想法脱口而出。”的确，在相爱的过程中，会嫉妒，会猜疑。你只是将这些东西写出来，不算对爱的侮辱。”
　　“但……还是太偏激了。也许，我一直不明白相爱的理由，才会钻牛角尖……”
　　司琰一笑：“那你爱的人一定会很幸福，但也会很辛苦。”
　　滔滔不绝的司琰忽然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柔和了很多。他朝床上之人笑了笑。在接下来的漫长对话中，司琰的眉头再有没皱起过，即使在得知罗刹现在的样子是拜火灾所赐。
　　“好久没见他这么没戒心过了。”在送司琰离开时，凌雪显的非常开心。“他对外人有很重的戒心吗？”
　　“是的。对我也不例外。摔东摔西发脾气是常有的事。”司琰欣赏的看了一眼娇小的凌雪。
　　“他很苦。”面对赤裸裸的同情，凌雪倒是坦坦荡荡，“他的苦我都明白，也清楚以他现在的情况要接受一个外人是比较困难的。所以，……我一直努力到现在，努力做的像个好姐姐。”
　　很坚强的女性，虽然对凌雪的执着不甚明了，还是没影响司琰对她的评价。相比之下，罗刹的小脾气就显得幼稚。但……即使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就像怜。司琰苦笑。他竟然将外表相差如此大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他的怜如烟尘般轻轻袅袅，但就是这种虚无的气质，给了他无比的塌实感。当倦了，累了，他明白只要一回头，他的轻烟一定在那，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一切纳入他漂亮的眼睛里。此时，司琰的心里就不再悬着什么了。这就是怜，那昔日环绕着他的轻烟的可人儿，而现在怜将那股烟压缩了，充进他心里。那股气时不时的膨胀着，提醒着自己要遵守的约定：活下去，没有怜也要活下去！
　　可是，可是我真的可以遵守这个约定，直到死去吗？
　　司琰这三年的疑虑，在两天后的拍卖会上，终于有了答案。

　　他在看我，我在和我说话，他在……对我笑，与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他面前的我，不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换了身份的我，还有什么资格与他谈笑。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过客。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才与他有了交集，在此之后，我们又将是两条平行线。
　　“他笑着，冷静的分析着我对他的感觉。看来他过的很好。”颤抖的声音崩出唇瓣，在经过层层纱布的过滤，在传进洛伽耳朵后，产生了泫然欲泣的效果。
　　“要哭就哭吧。”
　　“你在开玩笑吗？你知道我的泪腺被烧坏……”不止是泪腺，还有周身的汗腺早就被那场大火烧个精光。要不是洛伽在纱布中固定了用与散热的极细的光纤管，恐怕自己早已因无法排汗而发高烧致死了。
　　“你明明可以的，可以流泪，可以……以你原来的面目出现在司琰面前。可你就的不听。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我为你做手术？真是不乖。早知道就不救你了，怜。”洛伽用溺宠的目光质问着。
　　“不……他过的很好，我又何必打扰他。”
　　没错，这个化名罗刹的人，正是三年前从t.g的漫天大火中被洛伽救出的古嘉怜。经过洛伽的不懈努力，终于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古嘉怜的一条命。只是当时他全身的皮肤已被烧的面目全非。当洛伽要为他做手术时，从被救醒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怜突然问到：“我是你的实验品吗？”洛伽的脸变的煞白。
　　洛伽，前t.g实验室的领导人“守墓者”，因为拒绝在本国政府的监视下进行“记忆皮肤”的研究，而自愿假死，加入t.g。古嘉怜，前t.g首席杀手，t.g总长古嘉方暮的孙子及报复工具，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t.g的死对头CURE的高级指挥官之一的司琰爱上。在几经挣扎之后，竟用自己的生命回报了司琰的爱。
　　在经过这次劫难之后，本来就对事超脱的古嘉怜更是对任何事，任何人达到了熟视无睹的境地。在明白了无论怎么劝说都是浪费口舌，洛伽一度放弃了让怜振作起来的计划。直到她发现了怜的秘密。
　　那只是普通的笔记本，怜平时总是上面写写画画。一日洛伽趁他不注意，偷偷看了一眼。是夜，她打了个电话给KNT出版社，并将私下影印的笔记本传了过去。第二天，那个叫凌雪的漂亮女编辑就出现在她的工作室门口。
　　“你要把我逼疯是不是？出版社，还有那个编辑。”怜冷冷的说。
　　“不全是。至少那个凌雪在我的计划之外。”洛伽真是没想到凌雪会是司琰的CUA凌霜的姐姐，而且还长的这么像。
　　“你到底想怎么样？”
　　“反正出版社的合约我已经搞定了，在找到活着的真正理由之前你不能太无聊。”洛伽仿佛回到了身为古嘉怜老师的那段时间，口气不容反驳。
　　“活着的……真正理由？你指……他？”我真是可以竟对他的心情毯坦荡荡的写出来，放在他随时可能发现的地方？
　　被人从记忆中抹去是见悲哀的事。我所占据的记忆，对你而言，已不在重要。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不要将它删除，就把他放在一边。等到有一天你偶然发现，发现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发现我还有思念的价值。我什么都不奢望，只希望你快一点记起我的好。
　　合上书页，洛伽摇了摇头。怜，你不该是如此懦弱的人。古嘉怜化名罗刹的第一本畅销书，被他的老师批的一文不值。
　　所谓的慈善事业，就是一群拥有漂亮头衔的人处理手上过期物品的毫无营养的运动。在飞快奔驰着的高级轿车上，司琰第57次吐出上述话语。在陆邻羽的第57次“你也是拥有漂亮头衔的人之一”的“善意解说”下，他终于换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一窍不通的拍卖会啊？”
　　一窍不通的拍卖会？一直对“一把铁锹可以堆出一颗火星”深信不疑的陆邻羽还是翻了翻白眼。“亲爱的Dr。司，不只是你，还有我，只有‘我们’出现在警界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上，那个‘一窍’才会通啊。”
　　“我管它通不通，我只知道只要在那种地方呆上三分钟，我的心脏就不再扑通了！”司琰的怒火让司机的手抖三抖。
　　“别这样。司琰，这是工作，是你必须熟悉的工作。”陆邻羽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眼神在告诉司琰：“接下来的我就不用说明了吧。”
　　结果,司机将CURE的两位高级指挥官及自己安全的送到位于伊丽莎白酒店的会场。
　　走进会场，放眼望去，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市长，警界高官，大财阀等等。“真是一锅索然无味的杂烧。”嘴上这么说着，司琰还是迈着步子向前走去。这是我的工作，是……身为上代“院长”的孙子的我，必须面对的工作。
　　看到司琰和陆邻羽步入会场，并与几位要员攀谈起来，帝韫笑着轻摇手中红酒。你已经20岁了，别老是像的任性无知的小孩，挑战大人的权威。
　　拍卖会平淡而有序的进行着。既然是警界主办，所拍物品都是警芳收缴的东西。像是被缉的贵重走私品，连环纵火犯所用的打火机（汗一下），□□老大逃生时所乘的快艇等。无聊的司琰对拍卖会的顺利进行极度惊诧，与同样无聊的陆邻羽正儿八经的讨论起如果自己是歹徒该从哪里冲进来合适。直到一脸笑意的帝韫走上台，司琰才觉得此行并不无聊。
　　“……为了配合警界的义举，CURE特地拿出一件特殊的拍卖品。”帝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旁的盒子，一个精美的银镯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司琰的脑袋刹时一片空白。陆邻羽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帝韫继续向不明就里的众人解释到：“这可是前t.g首席杀手‘蜘蛛’的武器。”说着，拉出了藏在手镯里的丝弦，“连线都完好无损。”台下立刻兴奋起来，叫价声此起彼伏。
　　蜘蛛的线没断，司琰心里的线却断了。“不……”司琰紧咬着下唇，恍惚着向展台走去。不！陆邻羽也执着着同一个字，拼命拉住司琰。“不！琰，别去！”与陆邻羽几经纠缠，司琰终于发去狠来，将他狠狠的摔在地上。会场一片寂静。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双眼充血的司琰冲到帝韫面前。
　　司琰，你这个笨蛋！你明知道帝韫是故意的。他在试探你，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对古嘉怜死心。在这种情况下，你要如何阻止？你该说什么？难道你要当着这么多高官的面说那是我爱人的东西，请还给我吗？急的气血攻心的陆邻羽竟一时忘了从地上爬起来。
　　“有什么事吗？Ｄｒ.司。”帝韫眯着眼打量着司琰，就像在看一场无聊的肥皂剧。
　　这是怜的，这是怜，……这句在司琰脑海不断重复的话，终于变成了“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谁也不许碰。“清亮而坚定的声音。
　　“哦？这可不能说是你的东西，虽说‘蜘蛛’是你杀死的。“帝韫恶质的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果不其然看到司琰眼眸中黑色逐渐失去焦点。
　　就在众人惊讶而好奇的等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陆邻羽冲上去，借着身体的掩护，一记重拳砸在司琰的腰侧。司琰连哼哈一声都来不及就晕倒在陆邻羽的臂弯中。“对不起，他喝醉了。“扶着司琰离开，陆邻羽一路解释着。
　　当司琰再次睁开眼，已是午夜。“你醒……”刚从椅子上起身的陆邻羽一句话未完，就被躺在自家床上的司琰一脚揣了回去。“你他妈的下手真重！”司琰摸摸腰侧，确定肋骨没断后，坐了起来。
　　“当时是急坏了。我没想到你这么冲动。当着那么多高层的面，你要如何自圆其说。”
　　“那个‘一窍’还是被我堵死了。”司琰无力的靠着床沿。CURE创始人司煌上将的孙子，当代CURE最有作为的高级指挥官，聪明内敛处事得当，这一切都传达着一个信息：CURE下一任“院长“非此君莫属。关于这点，陆邻羽明白，帝韫明白，司琰更是心中有数。帝韫将覆灭t.g全归功于他的那时起，司琰就明白今后生活的变化不止与失去他的怜。他虽对帝韫强迫性的此举甚为不满，但司琰还是极力维持着帝韫和爷爷赋予他的身份和形象。原因无他，遵守和怜的约定。当司琰每天兢兢业业的活着，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活着就是种习惯，而不是为了约定。司琰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是爱过古嘉怜，那个沾满血腥的杀手，那个晶莹剔透的男孩子，是不是真是曾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还是年少时的冲动。到今天，他终于明白了。他对他的占有欲是那么强烈。是的，他爱他。一抹笑意，在司琰唇边绽放。
　　看着司琰的笑容，与他相处了十几年的陆邻羽知道已没什么能改变他此时的想法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司琰在想什么。“你不想知道古嘉怜的镯子后来怎么样了吗？”陆邻羽觉得再由着司琰这样笑下去有点恐怖，便开了口。
　　“还能怎么样，被卖了呗。帝韫一直以折磨我为乐。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你知道被谁买走了吗？”
　　“谁？”司琰扔给陆邻羽“无论是谁都要抢回来”的眼神。
　　“KNT的凌雪，凌霜的姐姐。”
　　罗刹！司琰的第一反应。
　　闪亮的银镯光滑依旧，只是主人再也感受不到它冰凉的质感。“我连司琰都不想要了，还要它干嘛？”同样的山间别墅，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男人，同样的女人，为了同一个问题，冷战着。
　　“你不想要了，司琰可是连抢都抢不到哪。”洛伽接着将当天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怜叹了一口气。“身为下任‘院长’的他，在那种情况下，到底在想什么啊？”
　　“哎呀，我虽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洛伽狡黠的眨眨眼睛。“他想要抢回‘他的东西’。”
　　“你！……”怜勉强支起身子，“别再逼我了好吗？老师。”
　　“只有他，只有他能改变你的想法！”洛伽激动的抓着怜的手臂，“你身体状况在一天天的变坏，再不做手术就来不及了！”
　　“我……我变成怎么都无所谓，只要……”只要他好好的过完他的人生。
　　“司琰那混蛋会怎样我不管，我只要你变回原来那个古嘉怜！”洛伽猛的甩开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别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求你……”
　　“他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洛伽被激怒了，用挖苦的口吻反驳到。“你就真的这么爱他吗？”
　　爱？怜跌回床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