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盈杯之再回首,百年身》闻皎

5、祈福驱灾

　　那日的摩擦引起的小小骚动，就在兰崇谏登门示好之后归于平淡。只是大家看向奉真殿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能让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兰陵将军静候一夜赔罪的人，谁都不敢怠慢了。

　　十日之后，祈福仪式正式开始了。

　　宫内专为供奉天地用的宣安殿系满被两位圣师点过朱砂的黑白绫带。

　　此世间人以天地为尊，天为白，地为黑，黑白相融的太极便是圣师的标志，是最神圣尊贵的图腾。

　　宣安殿里供奉着远古传下来的天地二字，字型弯弯曲曲，相传是第一代圣师亲笔所书。天地二字之下，便是黑白的阴阳鱼。

　　姚謇穿着白色黑边的衣裳，头带白竹斗笠，斗笠边轻轻垂下黑纱，遮住了容颜。姚望穿的刚好相反，黑衣白边，配一把白鞘剑，剑身古朴，剑柄系着两个小小铜铃。

　　皇后着黑色服，候在殿内。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皇子。

　　帝后情笃，没有立妃，所以子嗣甚少，只有皇长子一人，曾有大臣为此进谏圣上纳妃，都被驳了回去。

　　皇后抱着皇子，走近两人，躬身行了一礼：“小儿就拜托两位圣师了。”言语中流露出母亲的殷殷关切之情。

　　姚謇似乎有些动容，伸手扶起皇后：“陛下不必多礼。”

　　虽然只是轻轻一扶，皇后仍感到隔着厚重礼服传来的凉意，仿佛碰触到自己的，是一块蕴涵了千年浓厚冰意的冰块。她疑惑地皱了皱眉。

　　姚謇轻轻笑了一下，道：“顽疾所致，无甚大碍。”他伸手接过皇子，将那小小身子放置在阴阳鱼下的供台上。

　　他放好小皇子，转身问道：“皇帝陛下为何不见？”

　　皇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凄楚之色：“他另有要事，圣师请勿介意。”

　　姚謇微微点头，看向门外静立的百官：“兰将军为何也不见？”

　　内侍禀道：“兰将军身体不适，告了假了。”

　　姚謇不置可否，转身向司祭点头示意。司祭颔首，轻敲了一下玉謦。謦声未绝，姚謇一把拔出姚望腰上的剑，拔足顿首，似舞非舞地在殿内轻灵而动。

　　身体轻轻舒展，似一株幼苗破土而出，斜身扭曲，是暴风袭来，手臂微伸，是对阳光的渴望，剑身直伸，是对那一切苦难的直面。

　　光芒闪动的剑尖，轻轻响起的铃声，优雅跳跃的身形，带出一阵暗暗蕴藏的力量，生命的力量。

　　那白衣的影子仿佛变了色彩，成了浓浓的绿色，带来了生命和希望，空气也仿佛变的厚重，蕴出淡绿的旋涡，包围了那绿色的影子。

　　人们静静看着，已被这力量所震慑，不是由于威仪，而是由于对生命的敬重。生命是如此美好，如此珍贵。

　　謦声又响，剑收步止，一切慢慢静止下来，那绿色的幻影神话般消失了，只剩那单薄瘦削的白影和一颗留在人们心中的种子。

　　供台上皇子的脸色有了些微微的红润，而那露在白色黑边袖子外的手，却越发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