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勿风

2、骚动

　　今天教室的气氛明显不一样，透露着一阵好奇的骚动。因为第四组最后那个靠近垃圾桶的本来空着的座位上趴了一个人，那个位置属于犄角旮旯，墙柱挡住了大半看向黑板的视线，看黑板要侧着头很困难，再加上那张桌子另一边的黄晓明就更无人问津了，这个黄晓明与那个浑身闪耀的大明星差的可不只一个天地，一头油腻得发亮的头发不知好几个星期洗一次，每次瞪着他那鸡眼似的眼睛和谁接近时，脾气不好的立刻捏着鼻子朝他喊，“离我远点”，脾气好点的都是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免得被熏。
　　可是今天他的旁边趴着一个人，那个人脸虽然朝着里面，但从和大众不一样的衣服和不熟悉的轮廓来看，那是一个陌生的人。
　　“施然，那个，那个新来的好漂亮！”施然今天来得晚了，还在教学楼下铃声就响了，所以她没有看到新来的进来那刻班上发出的唏嘘声。不过没关系，现在看到李萌眼里的小红心，她已经想象出了。
　　施然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的看向于飞扬的位置，别人怎么，关我什么事。
　　“施然，真的，我觉得……觉得，反正很漂亮了。”李萌见施然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就又扯着她的衣袖强调。
　　“哦”，施然拿起桌上的英语课本翻到这个星期要学的单词，不耐烦的敷衍。心里却在鄙视李萌，昨天还信誓旦旦的喜欢于飞扬，今天就转向他人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两节课过去了，现在是课间操时间，广播放的进行曲像闹钟一样闹醒了一些人。黄晓明两只手揉揉他那总是睁不开的眼睛，后看看旁边那个从开始趴到现在的人，嘴巴吧哧吧哧砸吧几下就起身朝外面走去。
　　广播音乐放到一半，男生还是趴在那儿不动，于飞扬匆匆从外面进来，施然猜他肯定忘记拿记名册了，果然，他迅速走到自己的座位，翻了几下就拿出那个米色皮面的记名册。施然遗憾的放下手中的笔，本来想着等写完这个题就给他送去呢，现在没机会了。施然站起来刚想喊住于飞扬，就见准备要走的他看向那个仍趴在角落的男生，他低着头想了一下，就绕过黄晓明的座位来到男生面前。施然见他伸出手之后又放下，放下后又伸出似乎在犹豫该用怎样的方式叫醒男生。
　　施然还没见过这样纠结的于飞扬，抿嘴笑了，于飞扬似乎下定决心了，伸出手准备拍男生的肩，男生却突然在这一刻醒了，身子颤抖了一下，猛然抬头，刚才看着明明没有什么精神的人，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精致的鹅蛋脸和细腻的五官足以让作为女孩子的施然都要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只是男生的表情很不好，似乎吓了一跳竟连着凳子向后退了几步。
　　于飞扬愣了两秒后收手，脸上很镇定，心里却轩然大波，他看到了男生眼里闪过的瞬间恐惧，和微微颤抖的双肩。男生怕他，他自认为自己虽然没有亲和力，但是也不至于让人害怕成这样吧，接下来的表情更让他惊讶，这个新来的同学厌恶他，那种活生生的厌恶，是他尽管遮掩了也盖不住的。于飞扬已经到口了的“同学”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最后，只干巴巴的说了句，“现在是课间操时间，去操场做操。”
　　男生的状态慢慢恢复，几秒后站起来，刚移开凳子就不知怎么的连同凳子一起摔了，那瞬间发生在电火时光中，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男生已经很惨烈的摔在地上，左手磕到凳子上微凸的钉子，红色鲜血像泉眼一样从白色的衬衣里渗出来。施然光是看着整个左手都麻了，想必很痛吧。
　　于飞扬也始料不及，反应过来后忙蹲下去扶他，不料男生不搭理他，没有说话，只是急切的缩退。
　　于飞扬收回手，站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既然人家不需要，他也不会自作多情。刚才叫他，只不过是作为班长的职责罢了，只是，这个新来的未免太嚣张了。于飞扬捏紧了手中的记名册，准备离开。刚转过身又忍不住返过来，男生摔的着实不轻，蹭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尽管他一直低着头，于飞扬还是看到他微长的额发下紧紧的皱着的眉头，脸色很苍白，右手一边用力一边还顾着受伤的左手。于飞扬不由得又蹲了下去，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搭在了新来的肩上了，然而让他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却是一个拳头。
　　“啊……于班，于班……”李萌的声音颤抖着，全班剩下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没有人想到他们尊敬的班长大人被人揍了。男生虽然个子比较小而且也受伤了，但抡起拳头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于飞扬的头猛然往一边偏去，他偏向的脸恰恰对着施然的，所以很快施然看到鲜红的血从他的鼻子流出来。于飞扬完全想不到男生会打他，在他世界里打架本来就是一件遥远的事，更何况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怒火立马燃烧起来，回过头也一拳打在了男生身上，男生受不住力又倒在了地上。
　　“啊，于班……”男生没有吭声，李萌就又叫了一声，施然真想找张布把她的嘴堵住，真是越乱越添乱。施然走过去，正想着怎么办，于飞扬就站了起来，他眼里怒火已经退去了，只是脸色很不好，也不看其他人径自走向洗手间。施然站在那里很尴尬，男生也从地上起来了，左手的衣袖已经红了一片了，他却丝毫不在乎，起来后还把凳子扶起来放回原位，然后抬起头就和施然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男生此刻的目光很普通，看施然就像看刚扶起的凳子一样，施然却被这样的目光怔住了，突然很不自在，没几下就转过头去了。这时，外面的广播进行曲已经停止了，施然对着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于飞扬说，“于飞扬，你……你们去医务室吧，我去和老师说。”说完把手上的两包心心相印分别放在两张桌子上，和李萌还有剩下的几个同学出去了。施然开始一直小跑，突然就慢了下来，为什么会有种落荒而逃的错觉，明明应该与她无关啊。
　　这一路上，李萌老是缠着施然问，他们还会打吗，邱思左找得到医务室吗？噢，邱思左就是男生的名字。施然很无语，白了她一眼说，“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和你一样出来了吗？”心里却五味陈杂，忐忑不安……
　　施然突然扭过头笑嘻嘻的说，“你不放心邱思左可以去送他啊。”李萌红了脸，答非所问，“我……我，他不是新来的转校生吗，对我们学校不熟嘛！”
　　呵呵，施然干笑了两声，她倒是很想送于飞扬，可是他只伤了鼻子，也许即使是断了腿也不会到她送的，“你不是暗恋于飞扬吗，怎么，移情别恋了？”
　　“我……才不是，我完全是出于对新同学的关心。再说了，喜欢于飞扬的人那么多，我根本没机会。”
　　施然不再说话，快速几步，小跑至班主任面前，说于飞扬和邱思左两位同学请假。
　　班主任问施然，什么事？
　　施然说，不知道。
　　班主任点点头不再问。
　　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以她对于飞扬的喜爱才不会过问呢，只不过，邱思左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