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之清龙》梦语者

71、永璋（下）

　　弟弟，永瑢，是额娘回宫与皇阿玛和好后带给我和宛心的惊喜，我们虽然无法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额娘腹中成长的，可永瑢的一点一滴确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他成长的过程让我欣喜，就象我重新又在额娘的腹中孕育了一番。虽然在多年以后我知道这永远只是我的幻想，但无事时想来还是会高兴的落泪，毕竟额娘给了我与永瑢同等的爱。
　　不知为何，自从弟弟出生后我总觉得额娘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她总是在无人注视的时侯凝望着我们。你也许会说这没准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可我却从额娘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对我们说不出的情感。
　　先是皇阿玛，额娘在他出现时目光总是追随着他，仿佛要把他印刻在脑海中一样，努力的回应着他的喜怒哀乐，皇阿玛为了这份情感无微不至的疼惜着额娘，倾尽一个男人所能给予妻子的一切。咸福宫中的人都在为额娘高兴，可为什么我总觉得额娘就象雄雄燃烧的篝火，在散发着此生所有的光热。
　　我因为疑惑，变得喜欢观察额娘，额娘变得更加祥和安宁，美丽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我的贴身小太监小宁子说额娘是宫中最好的娘娘，对待周围侍候的宫女太监都很好，很象佛龛上供奉的观音菩萨一样。我虽欣喜他的赞美，可却不希望她如此，我更喜欢生动，灵秀，能表露喜怒哀乐的额娘。
　　额娘对于我们三个孩子也是无微不至的疼爱，不管是衣食住行都精心准备，完全忘记了这在皇宫中是触犯规矩和教条的，不过好在有皇阿玛的宠溺才没让额娘受到伤害，而我们也沉浸在这祥和幸福中愉快度日。

　　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的试练，当答案揭晓时，才知道如此幸福的时光是额娘燃烧生命的代价，咸福宫中再也没有了笑声，大家都为额娘担忧和难过，随着御医一次比一次难看的面孔，追求神佛护佑和各种仙方妙药成了支持我们生活的动力。
　　额娘心疼的看着我们，承受着我们各种各样的良方，微笑着。看着这样的额娘，我心里酸涩难耐，我推开身后的小宁子，一人跑到湖边，任风吹干我脸颊上的湿凉。

　　也许是众志成城，神佛听见了我们的祈求，神秘的道姑在绝望前解救了额娘。重新看见健康美丽的额娘，整个咸福宫陷入了节庆般的欢腾，我站在额娘的身旁默默做出我有生以来第一个誓言：我爱新觉罗．永璋用生命起誓一定要守护好额娘，一定。

　　宫中的岁月在既定的模式中一天天流逝，额娘又给我们生了一个妹妹，嘉安，皇阿玛的第四个女儿。也许是年龄渐长，额娘在宫中生活的游刃有余，不仅皇太后，皇阿玛疼惜，就是皇后、其他嫔妃也相安无事，对这一切我本该放心，可却总是觉得遗失了什么，直到我遇到她．．．．．．
　　卿儿，五叔王府里的侍女，她的一切就象个迷一样吸引着我，从初见时她的奇怪举动和称呼，到她在咸福宫中的种种，都让我觉得亲切，慢慢的我喜欢逗弄她，用各种借口和她接近，最后甚至嫉妒她对宛心和永瑢的关心。
　　“三阿哥，您是不是喜欢卿儿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宁子鼓起勇气揭露着我的心意。
　　我阴沉着脸，呵斥着他：“多嘴，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王府侍女，再胡说小心你的腿。”
　　看小宁子一溜烟的去了，我看着窗外，本想平静的心却不断重复着小宁子刚才的话，喜欢，喜欢吗．．．

　　真是个祸水，先是五叔，再是皇阿玛，为什么都被她吸引，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为了一个侍女发生争执。我看着伤心但强装笑颜的额娘，我握紧拳头，冲向了皇阿玛的寝宫。
　　原本守卫森严的皇帝寝宫，此时却除了几名贴身的太监宫女再无其他人，我避开他们的注意，顺利的进到殿中，刚藏身在一处房柱后，就听见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额娘，她是额娘，怎么会，额娘不是在咸福宫里吗，重生，不，我要问问皇阿玛，这是怎么回事。我冲出去，可殿内却没有人，我愣神时，他们已经不知去向，我刚要去内殿看看，却被迎面而来的玉玲姑姑撞上，我想出声询问，姑姑却捂住我的嘴，带我离开了那里。
　　我知道了真相，可却再一次失去了额娘，皇阿玛与她失踪了三天，却独自回来。我去过王府，可府中再也没有了她，消失了，就象虚幻般。我不再寻找，守护着这个秘密，希望如玉玲姑姑说的那样，等待着与额娘重逢的那一天。

　　皇宫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咸福宫中的额娘依然荣宠不衰。我不再争强好胜，任宫中人说我越大越不如小时候机敏聪慧。我看着无数的女子进入皇宫，看着一个个弟弟妹妹的降生，我不禁怀疑这世上真有额娘追求的一生一世的爱情。
　　乾隆十二年，七弟永琮走了，皇阿玛与皇后伤心欲绝，他带走了皇后最后的希望。
　　乾隆十三年，皇后郁结而终，紫禁城中被白色笼罩。我和大阿哥跪在灵前，看着宫中的妃嫔跪拜祭奠，耳边充斥着哽咽悲啼的声音。我冷笑着看着那些女人拭泪的绢帕后各怀心事的容颜，突然想到了二阿哥去世时，佛堂中额娘悲伤的脸庞。
　　大家依制守灵，皇阿玛面露疲惫的坐在那里，突然一个老太监走过来禀报说，如嫔娘娘晕倒请皇上过去。我看看大阿哥永璜，他小声给我解释说，如嫔是皇阿玛最近得宠的嫔妃，娇贵的很。我看着皇阿玛，脸上带着嘲笑，还真是个多情的帝王。
　　猛然间看见皇阿玛看过来的目光，想掩饰已然来不及，我索性让他看清了我对他的不屑。他先是一愣，接着恼怒的瞪视着我，我迎接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没用的奴才，有病叫太医，朕去了就能好，还要太医院干什么。”无法发泄的怒气让来传禀的太监双腿打颤，勉强站起来，摇晃着去了。

　　对君王的不敬换来了以在皇后葬礼上失仪而取消继承权的处罚，只是没想到也连累了大阿哥，我万分抱歉，可大阿哥却宽慰我说：“反正我从没抱任何希望，这样正好可以避开锋芒，乐得悠闲。”
　　咸福宫的额娘想为我求情，我安慰她说：“我本来也没想要那皇位，处罚不处罚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没失去什么。额娘不要伤心，您还有永瑢不是。”
　　“傻孩子，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委屈，怎么会让你去作不想做的事，就是永瑢我也是希望他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娶妻生子，福寿到老就好。”
　　“额娘，不管我今后如何，我都会守护你和弟弟妹妹他们。”因为这一定也是她的心愿。

　　颁旨后皇阿玛夜宿咸福宫，听守夜宫女后来说，曾听闻额娘低声饮泣，皇阿玛温言劝慰。然而次日宫中尽知皇阿玛下旨进封娴贵妃那拉氏为皇贵妃，代行皇后职务，管理后宫。

　　乾隆十五年，娴皇贵妃被封为皇后。
　　宛心被封为和硕和婉公主，嫁给了巴林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
　　我大婚，搬出皇宫，住在东城贝勒府。
　　乾隆十八年，永瑢跟从慎郡王允禧学习书画，并显露出通天算的天赋，皇阿玛甚喜。
　　乾隆二十年，嫡福晋难产，母子皆亡。
　　乾隆二十二年，受额娘命，娶侧福晋。
　　乾隆二十三年，慎郡王允禧去世，谥靖，无子。
　　乾隆二十四年，永瑢进封贝勒，过继给慎靖郡王为后。
　　乾隆二十五年，额娘进封为皇贵妃，嘉安加封为和硕和嘉公主，三月嫁傅恒之子福隆安。
　　十七日，我进宫给额娘请安，正好嘉安与额驸也来请安，正听嘉安讲述婚后生活，门外太监神色慌张进来禀报，和硕和婉公主因病过世。我正呆愣，就听嘉安疾呼，回身一看，额娘已然昏厥，忙传太医看视，又派人禀告皇阿玛，直至宫门将闭才留下嘉安，我和额驸各自回府。
　　此后，额娘经常呆坐垂泪，不时哀叹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的宛心才二十六岁呀，如此多时，身体虚弱，服药针灸不见成效。四月十八日，宫内太监来传旨，命我进宫。既入宫，床榻前永瑢和其嫡福晋，嘉安和额驸俱在，额娘正拉着他们的手殷殷嘱托，见我来，唤我到身旁，轻拂我的脸颊，哽咽说：“额娘最是牵挂于你，虽有侧福晋，却仍似孤独一人，又无子女，将来不知如何，额娘实不放心，已嘱托你之弟妹尽心孝顺兄长，你自己也要保重自己。”说完，泪流不止。
　　玉玲姑姑上来劝慰，额娘方止住悲声，闭目休息。我们退到外殿，相顾无言，各自垂泪。这时皇阿玛突然进来，我们正要请安，他摆摆手，往内殿走去，不多时，走出来对我们说：“今天你们就守在宫中吧，朕晚些时侯再来。”说完，自去了。
　　晚间，用过晚膳，皇阿玛自在内殿陪伴额娘，一夜都听额娘回忆与皇阿玛生活的点滴，侧耳倾听，额娘仿佛病体痊愈，声音清亮，不时发出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直到窗外天色渐亮，内殿才没有了声音。我靠在椅子上朦胧睡去，忽然有人轻声呼唤：“贝勒爷，贝勒爷。”我睁开眼睛，见是玉玲姑姑，再看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永瑢他们也被唤醒，正望着我们。
　　“各位主子，万岁爷叫你们进去。”
　　我们依序进入，只见额娘躺在床上，面露微笑，安然而睡。皇阿玛坐在旁边深情注视着她。他见我们进来低声说：“跪下。”接着又说：“你们的额娘已经去了，你们和她道别吧。”
　　嘉安和永瑢的嫡福晋悲泣出声，永瑢和额驸虽然难过却一边照顾身边人，一边用手胡乱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我呆呆的看着额娘，眼中流着泪，可心中却觉得解脱，为我，也为她，虽然她并不是完整的额娘，可她却实实在在的给了我这么多年的母爱，我感激她，也爱她。如今她去了，终于可以不用背负别人的人生，重新拥有自己，而我也可以去寻找真正的额娘了。

　　七月，我在避暑山庄染疾，回京诊治，谁知行至途中不幸薨逝。皇帝命人回京料理丧葬事宜，并赐封为循郡王。

　　此时与京城相反的方向，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对着一辆奔驰过来的马车招手，马车停在路边，那男子对车中的人说：“请问，我能搭车吗。”
　　车中一个女子回答到：“这车只有一个目的地，沿途不停。”
　　那男子笑到：“正好，我也是心急如焚，那我可上车了，姑姑。”
　　“别说笑了，璋儿，上来吧。”
　　马车不做停留，飞驰而去，唯有清风残留了车中人的只言片语。
　　“锦瑟，放开，别舔我，一脸的口水。姑姑，你到是管管它。”
　　“人常说，白狐有灵性，它舔你自是喜欢你，我为什么要管。”
　　“别舔了，好锦瑟，等到了地方我请你吃烧鸡。”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高兴，既然不下来，就乖乖爬好，再乱动，小心我给你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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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番外不定时更新，多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