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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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铜镜只能模糊的照出我的模样，婶娘站在身后小心的给我梳理着长发，把它们卷起梳成双髻，又用梳子沾着廉价的桂花油让我鬓旁不听话的碎发帖服。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回身拿出王府送来的衣裙让我换，我看着眼前嫩绿色衣裙，想着待会儿与他相见的情形，不由的出了神。婶娘看我如此，以为我不爱在人前换衣就笑着说：“卿儿，你自己换，婶娘先出去，你快点，王府的人就快到了。”
我点头应着，待她出去后起身脱下身上的粗布衣裙，换上眼前柔软的王府丫鬟专用服饰，打点好随身要带的东西。我本想坐在凳子上等婶娘来叫我，可躁动的心却让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让我不由得自嘲自己象个初次恋爱的少女，可谁又知道这个少女要是三世岁数加起来也快成了暮年老妪了。
等待总是让人心焦，从昨天回来后，我就等待着，沐浴就寝后不知数了多少只羊我才勉强睡着，现在更是坐立不安。
“卿儿，王府的车来了。”婶娘推门进来说道。
我吸了口气，随婶娘出了房门。门外站着叔叔和两个堂兄，我一一向他们行了礼，他们眼中带着不舍，可嘴上却说着好好伺候王爷、王妃，自己多保重的话。我点头应了，又看了一眼这个身体生活了十几年的院子，就随王府的仆妇上了马车。
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后面略大的是接我们的，车上加我一共是五个人，大家年纪基本相仿，都在十三到十五之间，年轻女孩在一起没有隔阂，很快大家就熟悉起来，最后论起大小我就成了大姐，还好，否则又要经历叫比自己小许多的人姐姐、姑姑时的尴尬。
走了半天我们终于到了王府，进的是后门，又遇到了那个看门的老头，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带我们进府的仆妇小声警告我们说：“最好不要惹到他，他脾气很大，可因为王爷曾说他的忠心府中无人能比，所以旁人都不敢惹他，你门初来乍到也不要去招惹是非。”
转了几个弯，到了一处花厅，仆妇让我们在厅外等待，她进去禀告，一会儿一个打扮齐整，端庄秀丽的女子随她走了出来，她看了我们几眼说：“嗯，还行，你等着，我这就去回福晋。”说完转身进去。
又等了一会儿，我们被带进花厅。花厅正中坐着一个二十几岁年纪的夫人，她一头乌黑的头发盘成了如意髻，发髻正中戴着珊瑚猫蝶头花，一边斜插着珍珠蜜腊鱼及点翠华盖，红宝石坠角的流苏，耳朵上戴着东珠镶嵌的耳坠，身上穿着镶金色边饰的浅红色衫,同色褶裙，裙边绣着富贵户花开的纹样。她的座位两旁各站着两个衣饰华丽的年轻女子，其中穿浅黄衫的就是刚才出来见我们的那位，她见我们进来就提醒说：“这是和亲王嫡福晋，赶快见礼。”
我随同行的女孩们蹲身行礼，心中不由感叹造化弄人，前时她还对我谦卑恭顺（表面上），此时我就做了她的丫鬟，对她磕头行礼。
“平身吧。”王妃温和的发话。
我略微抬眼，悄悄的看向她，乌扎库氏微笑着看着我们接着说：“虽说你们是头回进府，可你们好歹也是王爷的包衣奴才，比旁人知道些规矩。因为府中刚放出去了几个年纪大的侍女，所以由你们接替她们，从二等侍女做起，有不懂不会的要多向大些的姑娘和嬷嬷们学习，只要你们干好自己份内的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们几个忙恭敬回答，她很满意但却没再开口，刚才那个穿浅黄衫的女子却对我们说：“你们本应去给王爷请安，可王爷去寺院斋戒，所以你们先下去，让王嬷嬷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明天再开始工作。”
听说弘昼不在我本以为自己会很失望，可奇怪的是本忐忑的心却稍稍平静了些，瞬间的情绪变动我并没有显露出来，行礼后和她们退了出去。
王嬷嬷先是带我们去到二等侍女的房间，放下行李，又带大家去沐浴更衣。等我们换好米色的衫裤，套好饰有云头图样的秋香色马甲，穿上绣有暗纹的绣鞋，就带大家到小厅中用饭。等一切收拾停当，王嬷嬷叮嘱我们要守规矩，晚上不可出房后，就安排我们歇息就寝了。
同来的女孩们聊了一会儿天，就因为紧张一天后精神的完全放松让她们难抵睡意，很快就睡着了。我心绪散乱，难以入眠，就走出房门，站在回廊上吹着晚风，看着月亮。
“你怎么没睡，干什么呢。”静夜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回身看时却是今天见到的那个穿浅黄衫的女子。
“我，我头一次离开家人，不太习惯，所以睡不着。”我怕她多心赶快编了一个理由。
她看了看我，表情柔和的说：“是啊，谁第一次离开家都会如次，习惯了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纪佳氏．卿儿，姐姐怎么称呼。（不得不装嫩）”
“我是瓜尔佳氏．芳容。我看妹妹的言谈举止象是读过书的，不知是跟谁学的。”芳容微笑着看着我。
“是跟我二哥。”抬出能想到的第一人。
“很少有女孩能读书，妹妹到是好福气。”
“因为我阿玛曾经教过私塾，留下很多书，所以哥哥觉得教我读书，也可慰籍我自幼失去双亲的凄苦。”
“对不起，没想到妹妹的身世如此，别难过，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了，王爷和王妃都是好人，不会亏待府中的人的，只要尽心伺候，你家中的亲人也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谢谢芳容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低着头说。
“好，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芳容拍了拍我的肩，回身向前院走去。
看她走远，我对着月亮小声的自言自语着：“王爷、王妃都是好人，那我呢．．．．．．”
第二天一早跟着王嬷嬷在府中转了一圈，大体记住了往返路线，又给王妃请了安，拜会了弘昼的两个侧福晋章佳氏和崔佳氏，乌扎库氏生的两个儿子永壁和永瑸，以及府中大大小小的管事和有身份的侍女。这一圈下来，一条命去掉了半条，看来不管过多长时间与人交往都不是我的长项。与我一起的女孩们此时也头晕脑涨，稚嫩的小脸上戴着慌张和惶惑。好在下午跟王嬷嬷学规矩，倒让身心得到了缓解和放松。
可谁知第三天分配工作，我被分配到了王府的书房。
当我被内府管事谭公公带进书房的时侯，半室的藏书还是让我小小的震撼了一把。弘昼的书房很大，并没有分隔，可一眼看见书房三面墙边从地到顶的红木书柜上满满的摆放着各种书籍。我正对着书柜发呆，就听谭公公对我说：“咱家王爷是个喜欢读书的人，这一屋子书涉猎很广，但都是极有用的，王爷以前经常在此挑灯夜读，不眠不休，积累了满腹的才学，本应安邦定国，可．．．．．．哎，世人都小看了王爷。”
他停顿了一下，问我说：“卿儿，你觉得王爷是什么样的人。”
我．．．我看着书桌上的文房四宝，想象着他在此读书的样子，脑海中迅速闪现着我对他的感情，可口中却吐出了两个字：“好人。”
谭公公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着说：“显然我是糊涂了，你才多大，又是包衣后人，不过这句‘好人’只要确实是心中所想就行了。好好伺候主子吧，只是他很久没来了，哎，不说了。记住，就是主子不来，这里也要保持干净整洁，你要特别留心火烛，这里的书籍有很多都是先皇御赐的，还有一部分是独本、孤本，如果有任何损失都是你不能承担的。”
“是，卿儿记住了。”
“好，我先走了，你好好干。”
“送公公。”
“免了。”
转眼入府已经七天了，每天除了必要的打扫，并没有其他工作，头几天谭公公还来指点，后来看我很用心，又没有什么差池，就放心放我独自在此。这样倒正和了我的心意，不仅可以少与人接触，又可以自在看书，所以日子倒过的颇为自在。
这天我正坐在门后的椅子上看书，突然听见书房外有脚步声，我忙把书放回书架上，拿起抹布假意擦着书柜的边角。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女孩探进头来，小心的张望着。
“小橘，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有事吗。”我看着这个与我一起进府的十三岁女孩。
可爱俏皮的女孩推门走进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压抑着失望说：“原来王爷的书房是这样呀，没意思，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呢，卿儿姐姐，你在这儿不闷吗。”
“闷．．．”我一时没反映过来，“怎么会闷，这里可有很多财宝呀。”
“财宝，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小橘东张西望的看着房间四周。
我被她的样子逗的想笑，但还是指着书架上的书说：“这不都是。”
“这些是书，怎么是财宝，姐姐骗我。”小橘不依的拉着我的袖子说。
“你呀。”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不闻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盅粟吗。”
“姐姐，你知道我不识字，又怎么看得懂书呢。”小橘神情有些落寞。
我看她这样，就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如果你想学我来教你。”
“真的，太好了，谢谢姐姐，噢，不，谢谢先生。”说着，小橘有模有样的作了个揖。
“你呀。”我突然想起什么，“小橘，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进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