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519、第五百一十八章 笨

　　能够单独出来住，这本来就是暮云归想要的，这样方便他行事。经此一事，他正好因祸得福，这苦也吃得活该。
　　“那么我就谢谢首阳了。”
　　“浮生哥哥待我如亲妹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回报，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时辰不早了，今日也累了，浮生哥哥早些去休息吧，浮生哥哥的东西首阳已经让彩玲都拿过来了。”
　　暮云归起身：“首阳你知性温婉，身边能够有你这样一个女子，乃是三世修来的福气，能够当你的哥哥更是幸运。”
　　“哪就值得你这么夸了，只是生活所迫而已。”首阳出身不高，皇后不是亲身母亲，太子不是亲哥哥，她自是要比常人更会讨人喜欢。
　　“今日听你叫墨夷太傅唯哥哥？”
　　首阳唇角含笑：“不这么叫，难不成叫大嫂吗？”
　　暮云归也笑了：“你也早些休息，我先下去了。”
　　“嗯。对了，等一下，昨日小厨房里做了一些酥糖，我就留了一小盒给你。你先收着，可以跟酥棠一起吃，他会很高兴的。”首阳说的意味深长，将那一小盒酥棠递到了暮云归手上。
　　暮云归一愣，随即笑了：“我知道了。”
　　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整个皇宫似乎都清净了不少，宫中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就连枝头的鸟雀都在叽叽喳喳。
　　暮云归一大早就拿着那一小盒酥棠等在下早朝的路上，沈酥棠说过有事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着他的。暮云归向赶快将这一盒酥糖拿给沈酥棠，所以起了一个大早，就是不想错过了。
　　可是今日的早朝似乎特别漫长，暮云归左等右等都不见有大臣出来。
　　于是又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等了许久之后，终于看见有大臣走过来了，就静静的等在一边，等看见沈酥棠出来在过去找他。结果这一等又等了许久，三三两两的大官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看见沈酥棠。
　　正巧这时，楚颂逸和墨夷唯并肩走过来了。
　　楚颂逸一眼就看见暮云归：“浮生，你怎么在这？”
　　“回禀太子，卑职是路过。卑职斗胆问一句，可曾看见沈太尉？”自己在这里也只认识他们两个，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知道的，还不如直接开口问。
　　墨夷唯眼眸中掠过一层深意：“他今早告了病假，并未来上早朝。”
　　楚颂逸微微一笑：“本宫和太傅先走一步了，浮生也要忙自己的事情了吧。”
　　等楚颂逸和墨夷唯走远之后，暮云归还没有回过神来，怎么沈酥棠说病就病了了，难道是因为昨晚淋了雨？一定是这样，那么自己岂不是难辞其咎，这下该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就去找首阳告假，然后去看望沈酥棠吧。
　　神情有些恍惚的回到了琼楼宫，彩玲手上拿着一个食盒：“楚大哥回来了，我正要出宫去采买公主要吃的小吃呢，楚大哥需要带什么吗？”
　　“那个，可不可以麻烦你跑一趟沈府，帮我带一点东西和一封信给沈太尉？”
　　“当然可以，我还有一会才出去，你赶快去写信吧。”
　　暮云归回到房中想要提笔写信，可是手都抬起来好几次，却压根不知道该写点什么，要是被古君弋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心绪不宁的时候，连几句话都写不出来了。
　　又想了片刻，还是无法下笔，然后在纸上画了一朵海棠花，又画了一些雨点，再把云朵涂成黑色的。在第二张纸上画了一朵海棠花，又画了一轮艳阳，再添上几片洁白的浮云。
　　看着彩玲带着酥糖和信离开，暮云归的心里却始终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沈酥棠看到之后会是什么神情？
　　沈酥棠确实是因为昨晚淋了大雨才生病的，半夜里就找了大夫来诊脉，天亮前喝了汤药下去总算睡着了。结果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等他醒过来时，夕阳正好从窗外透着微光进来。
　　素心一直坐在床边，看见沈酥棠醒了就递水过来：“大人，身体可好些了？”
　　沈酥棠喝了水：“好些了。”
　　“大人，宫里的彩玲姑娘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楚公子拖他带来的。”说着就将放在一边的那盒酥糖和信封拿了过来。
　　“难不成是他知道我生病了？”沈酥棠拆开了信封，一看纸上画的两幅画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有这么笨的人，都不会好好说几句话吗？画那么幼稚的话，是想让三岁的孩童都看得懂吗？”
　　越说越掩不住唇角的笑意，整个人的病好像一下子都好了。
　　素心看得满脸不解：“大人？楚公子到底给您画了什么啊？”
　　“你又看不懂。”沈酥棠的笑意越发浓重，只差把那两张纸贴在心口仰天大笑了，不过这笑是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您不是说三岁的孩童都看得懂吗？”
　　沈酥棠边笑边说：“我就是那么一说，哪能谁都看得懂。你下去准备一些饭菜吧，对了，先把笔墨纸砚拿过来。”
　　“是。”
　　沈酥棠又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都是酥糖，沈酥棠拿起一块含在口中，即使嘴里再甜，都比不上心里现在的甜。
　　第二日暮云归就收到了沈酥棠的回信，纸上虽然写了几百个字，可是每一个字都是——笨！
　　每一个‘笨’字都好像沈酥棠的一个情绪，或者，一个笑容。
　　时光流过，暮云归终于迎来了他在辰国的第一场雪，天地间雪花飞舞，将整个辰国皇宫都变成了冰雕一般，美得让人睁不开眼。
　　大雪是夜里开始下的，听见外面有了雪花飘落的声音，暮云归就推开窗子往外看去，看着彷如白蝶般坠落的雪花，暮云归的心里莫名沉重起来。
　　延沂，你可安好？炎国今年的这场雪，应该还没有落下吧。
　　第一次与沐稳相遇，就是在千里冰封的雪境。
　　从那以后，每一年在鬼谷，只要半夜里听见第一场雪花落下的声音，沐稳就要拉着暮云归起来看。那个时候，只要看着沐稳宁静清冷的眼眸，就可以陪他看一夜的雪。而每次下雪时候，跟沐稳在雪地里练剑也是最快乐的，雪花曼舞，身姿飞扬，那个画面，一生都不会忘记。
　　可是，就因为这白雪，沐稳瞎了双眼。
　　果真，你最执着的东西，最后往往伤你越深。
　　因为，你太过偏执。
　　冬日里大家都变得懒了，首阳也是一天躲在宫殿里守着炭炉，顺便养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引得琼楼宫中的宫女们一个个爱不释手。因为小狗浑身雪白，大家就叫它雪团，这个人抱完了那个人抱。
　　这一日素瑶又奉沈酥棠的命来到琼楼宫，当然是来给暮云归送冬衣的，虽然琼楼宫中不缺吃少穿，可是沈酥棠怎么可能让暮云归用些宫里护卫的寻常东西，所以他都要准备最好的。只是眼下年关将近，他的事情也多，只能让素瑶多跑几趟了。
　　素瑶抱着雪团玩了好一会之后才离开，走之前还问暮云归有没有什么话或者信要她带，省得让她天天跑。自从上次沈酥棠生病之后，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闲来无事还会拿来调笑两句。
　　素瑶走了之后雪团却跟着跑了出去，可是雪团却不是去追素瑶的，而是撒开爪子就往另一边跑了。几个小宫女急得哇哇大叫，赶紧叫暮云归去帮忙把狗给抓回来，万一冲撞了哪位宫中贵人，只怕雪团小命不保。
　　这雪团也跑得太快了，等暮云归出来找的时候，根本看不见雪团的踪影了，而且那么雪白的一团，跟雪地都一个颜色的，怎么找。也只能顺着脚印去找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