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414、第四百一十三章 绪砚

　　乐鸢无辜的撇撇嘴：“不去追吗？”
　　“我和她都需要冷静一下。”苏郢转身朝自己的房中走去。
　　易晟瞿就是昏君！疆国迟早要败在他手上！
　　你高高在上，你究竟又看到了多少呢？又能做得了多少呢？
　　你睁开眼睛看看！九国中有哪一个皇帝跟易晟瞿那个昏君一样啊！
　　为什么，仅仅在一瞬间，自己也觉得如此的累呢？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不对，错的是他们，忠君爱国是每一个臣子的本分，否则，君臣道义何存？
　　玉玲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街道上走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打量着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这样一个美人深夜还哭着跑了出来，早就被不少人给盯上了。
　　来到了一家生意兴隆的倌馆门前，玉玲珑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然后愤恨的往里面走去，门口的一个大汉却拦住了她：“这位姑娘，您只怕是走错了地方了，这里面都是小倌，我们这里可不接待女客。”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说你们不接穷的客人不就行了！拿着，给我让开！”玉玲珑手中一张银票就塞了过去。
　　大汉立刻眉开眼笑，一百两啊！买一个小倌也够了，别说只是开门礼。
　　“您里面请，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
　　“安静的就行，再把好酒都给我拿来。”玉玲珑直接往楼上走。他苏郢凭什么就那样对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再了不起也不过是一个男人，一个臭男人罢了！都分不清好坏吗？自己明明是帮他报仇，结果他竟然这样对自己！
　　我不伺候了还不行吗！以后大家各走各路，谁也不要再勉强谁了！
　　在房间里灌了几杯酒之后，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小倌就走了进来，婀娜修长的身姿如风摆柳又赢弱不堪，如夜的修长墨色发丝随意的挽在脑后，却是凌乱勾人的垂落下来了不少，摇摆垂落在身后，衬着一手可握的纤腰，更是风姿勾人。
　　一双似新月出谷的狭长眸子里潋滟着万种风情，只看人一眼就能把人的魂魄给勾了去。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块鹅黄纱巾，遮掩住了他的容颜。
　　如此风姿绝不是一般人，即使看不到容颜，只看这风姿也足够让人神魂颠倒了。别说一百两，一千两能够被这样的人伺候，也不算亏。
　　更特别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从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来。
　　玉玲珑继续喝酒：“我恐怕没有带够银票，怕是付不起你的帐。”
　　“我在这也不是为了赚钱的，何况，美人在旁，我还怕我付不出美人的价呢。我们就当两个初次相遇的朋友在一起喝酒谈心吧。”鹅黄衣衫的少年自己拿了酒杯给自己倒酒。
　　对于少年的话，玉玲珑完全相信，这样一个人若只是想赚钱的话，随便一个门路都比在这里这样强。而且，这种气质，哪里是出来卖的，他不出来买就算是不错的了。单是这少年身上的香，只怕都价值不菲。
　　玉玲珑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你为何遮着脸？是不是怕别人因为抢你而把这里给拆了？”这是调侃，也是试探。
　　“不是，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一些无所谓的人看。”
　　“你叫什么名字？”
　　“说了也是假名，都是骗人的，又何必说。”
　　“对啊，都是骗人的。你告诉我，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不知好歹，就因为一直宠着你们惯着你们，所以你们就有恃无恐，所以你们就乱糟蹋人心？不管别人做什么都要以你们为尊？只有你们的事情才是事情？只有你们的情绪才是情绪？你们可曾考虑过别人的委屈和伤心？”玉玲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鹅黄衣衫的少年从袖中抽出了一块软帕递给了玉玲珑：“他没求你对他好吧，既然是自己心甘情愿，那就别怨天尤人。”
　　玉玲珑凄凉的笑了：“是啊，你说得对，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又不是他求着我的，都是自己在作践自己。人家根本没有将你放在眼中，你却自以为人家将你放在了心上，可笑，真是可笑。”
　　“这种事情你跟别人说，说一万次都是无用的，只有等你自己想通了。有些人用一辈子都想不通，有些人，一个转瞬，也就想通了。”
　　“你呢？你能告诉我，你遇到过这种事情吗？”玉玲珑红着眼睛问。
　　鹅黄衣衫的少年纤细白洁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桌上的酒杯：“我没遇到过，我只将自己当成了一颗棋子，他也只将我当成了一颗棋子。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伤心，我只知道自己根本不会痛吧。他，为了他的计划，让我去跟别的男人睡而已。”
　　而已？仅仅是而已吗？
　　整个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玉玲珑即使根本不知道这个少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简简单单几句话，被少年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却又如此的压抑沉重。
　　所谓的不会痛，是痛到不会痛了吧。
　　若是有一天苏郢让自己去那样做，只怕自己会比死还痛苦，一定会选择一死来了断一切。哪里还会有这个少年这样超然的心性坐在这里诉说着前尘往事，只怕当时就会痛死了吧。
　　“对不起，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我早就无所谓了，你还是回去吧，这样的深夜，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很不安全。不管什么事情，都当做一场梦，自己从梦里醒过来了也就好了。”
　　玉玲珑起身：“谢谢你，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若是有缘的话，自然会再见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否则你会害死我的。”
　　“什么秘密？”
　　“我叫绪砚。千愁万绪的绪，笔墨纸砚的砚。”
　　“绪砚？我记住了，我叫玉玲珑。我先回去了，有缘再见。”玉玲珑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即使不回去苏府，她也去先找家客栈住下来。
　　等玉玲珑走出去之后，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恭敬的低头：“公子，安排好了。”
　　“嗯，等着看好戏吧。”绪砚眉眼一弯，万种风情波光潋滟。
　　没错，他就是曾经和知遥一起被卖的绪砚，当年被买走的他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想不到却会在这里。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很多年前，他就和沐稳见过了，只是沐稳记不得他。
　　就在沐稳五岁出走被人贩子绑走那一次，他就在那群孩子里面，只是当时的他怕得瑟瑟发抖，一直在哭，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今时今日的样子。但是，沐稳记不得他不代表他记不得沐稳，沐稳从小就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绝对无法忘记的人，甚至可以刻骨铭心一辈子，实在是太绝世无双了。
　　在倾城楼那一次，已经先下场的绪砚躲在珠帘之后，看着知遥出场，看着沐稳解下九罗璧换知遥三个如画笑颜，看着沐稳拉着知遥的手凌越全场霸气的说：“我想要，那就值得。”
　　那一刻，绪砚已经认出了沐稳，再次相见却是这般光景。
　　清江一曲柳千条,二十年前旧板桥。
　　曾与美人桥上别,恨无消息到今朝。
　　这是知遥吟给沐稳听的，也是吟给世人听的吧，他们之间的情意。
　　知遥那个人似乎永远比自己运气好呢，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有些时候，相遇得太早未必是好事，太过幼稚，谁能记得谁。等到芳华正好心性初开，一眼遇见便可以惊艳整个年华，从此心心念念。
　　可以叹一句——恨无消息到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