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413、第四百一十二章 看不懂自己

　　进宫的一路上，小太监也跟苏郢说了一下事情。
　　今晚易晟瞿召幸妃嫔，可是那妃嫔进去了一会之后却被易晟瞿给掐死了，就让人进去收拾尸体。然后易晟瞿就召了几位心腹御医来诊病，可是几位御医很快就愁眉苦脸的出来在外面跪了一地，易晟瞿在里面砸东西。
　　然后易晟瞿砸累了就让他们来召苏郢入宫，他们也不知道易晟瞿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那些御医也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全都不去配药和翻医书，而是在那里跪着，就好像全都在那里等死一样。
　　最让大家不解的是，何绸玲竟然没有过来。传言是昨天易晟瞿召幸何绸玲的时候两人吵了嘴，何绸玲是哭着跑回去的。
　　天乐宫寝殿里，所有的宫人都被遣下去了，易晟瞿一个人半躺在龙床上闭目养神。素黄色的纱帐随着夜风飘曳摇荡，将他的身影朦胧在那纱帐之后。
　　苏郢走了进来，在三丈外跪地：“微臣见过皇上。”
　　纱帐后，易晟瞿轻声开口：“君恪，你过来，到朕的身边来，跟朕说说话。”
　　“遵旨。”虽然苏郢不想上前去，但是君命难为。
　　走过去掀起素黄色的纱帐，然后一步一步朝易晟瞿的龙床边走去，最后站在了易晟瞿面前。他没有抬眼去看易晟瞿，始终压低着睫毛。
　　易晟瞿却说：“过来，坐我旁边。”
　　等苏郢坐到易晟瞿身边时，易晟瞿忽然抬手覆在了苏郢的脸颊上，轻声开口：“疼吗？”
　　“多谢皇上关怀，已经好了。是微臣冒犯皇上在先，皇上责罚微臣也是应该。”苏郢很想避开，脸颊上那温热的手掌传来的温度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又不能真的避开，只能尽量的不要去想。
　　“现在私下里就我们两个人，不要那么拘束，朕知道自己做的很过分，但是，你以为朕就不痛吗？你打朕的时候虽然很轻，但是朕的心很痛啊！”
　　“皇上。”
　　“嘘！你什么都不要说，听朕说就好。君恪，你这样伤朕的心，朕真的很难受，所以，朕才会这样对你。那些都不是朕真心的，朕只想让你吃点苦而已，绝不是真的想要这样对你。答应朕，不要再逼朕好吗？朕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你要再逼朕，那么朕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连朕都不知道。”温柔的语气里简直可以让人心痛得溢出水来。
　　但是，究竟是谁逼谁呢？
　　“皇上，何必呢？您不过是玩兴来了而已，只要陪您玩一次您就会厌倦吧。”易晟瞿哪一次看上哪个美人的时候不都是说自己这一次是真心的，但是玩上一段时间也就没兴趣了，说到底都是被惯坏了。
　　易晟瞿压低了睫毛：“在君恪的眼里，朕果真是这样的人。”
　　“皇上，更多时候，微臣希望您能明白，您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又如何？君恪，要不我禅位给你吧，这样，你就明白朕的真心了。你不是最喜欢江山百姓吗，那就给你，朕，只要你。”
　　苏郢神色一敛：“皇上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易晟瞿忽然一下子笑了：“算了，不逗你了，你这种严肃的人就是开不起玩笑。怎么样？朕演的跟真的一样吧！你是不是也差一点就要被朕给骗了？君恪啊，即使你现在想陪朕玩，朕也不能陪你玩了。”
　　“你知道今晚朕为何会杀了那个妃嫔吗，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留着她，迟早有一天朕会颜面扫地。御医说朕是因为沉迷于酒色时间太久，身体劳累过度所致，暂时不能行房了，要休养一段时间。”
　　这一下苏郢终于知道玉玲珑为何笑得那么欢乐了，凭玉玲珑的医术，她要是想让易晟瞿生出这样的丑事来太简单了。可是苏郢不知道玉玲珑是如何对易晟瞿下手的，总要有人带她进宫吧，这样一想，苏郢就知道乐鸢是帮凶了。
　　不过苏郢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就是杀头的大罪，既然连御医都诊断不出来真实的原因，那就正好用这个借口让易晟瞿收敛一些吧。
　　易晟瞿也够倒霉的，在自己的妃嫔面前出了这样的丑事，自然是不能留下那个妃嫔的，否则易晟瞿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就全都被踩在脚下了。何况他还是天子，岂能受这样的侮辱，只是可怜那个妃嫔了。
　　“皇上，有时候，微臣真的看不懂您。”
　　“别说你，朕很多时候都看不懂朕自己，但是，朕不快乐。”
　　“在微臣的心目中，皇上其实不该是让自己如此不快乐的人，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去试着变一次，或许就不是这样了。微臣一直站在皇上这边，从小，微臣就发誓要效忠皇上，皇上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易晟瞿苦涩的勾动了唇角：“朕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只是，不知道到了那天之后，君恪你可还在朕的身边？”
　　“微臣一直都在的。”
　　“有君恪，是朕这辈子最大的幸事，这是朕的真心话。君恪，你回去吧，有些事情朕想自己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朕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好累好累。”
　　苏郢起身行礼：“微臣告退。”
　　回到苏府之后苏郢第一件事情就是审问玉玲珑和乐鸢，乐鸢本来是早早的就爬进被窝了，结果被苏郢给拎了起来。两个人一排站好，都不敢抬眼看苏郢。
　　“你们两个做的好事，说，是谁的主意。”
　　乐鸢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苏郢，那意思就是完全与他无关。
　　玉玲珑也不逃避，直接说：“是我主使的，也是我去做的，易晟瞿本来就是昏君，何绸玲是妖后，我给他们一点小教训又如何，又不是真的杀了他们。”
　　“这话也是你可以说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
　　“我知道，但是那又如何，你是打算把我交出去吗？为了你的皇上，你是不是要把别人都给杀了？我就是要说，易晟瞿就是昏君！疆国迟早要败在他手上！”
　　苏郢冷冷的说：“闭嘴！”
　　“怎么？我说出了实情你心里受不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今九国哪一个不是在强兵富国，就连最弱的玄国也知道拉拢民心休养生息，你的皇上呢？不是大兴土木就是享乐挥霍，你去下面听听那些疆国百姓的声音，你以为凭着你苏郢就能护着疆国吗？我告诉你，现在的疆国已经不堪一击了，覆灭是迟早的事！”
　　“你说够了吗？你懂什么？”
　　玉玲珑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没错，我是什么都不懂，你也可以说我是妇人之见，但是我常年行走在外面，我知道外面那些百姓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苏郢自认为对得起国家和百姓，但是你高高在上，你究竟又看到了多少呢？又能做得了多少呢？”
　　“苏郢！你睁开眼睛看看！九国中有哪一个皇帝跟易晟瞿那个昏君一样啊！你不要愚忠了好不好？我要是你，就取而代之，这才是真的的为国为民！”
　　啪！苏郢一巴掌就打了下来！
　　玉玲珑还没有反应过来，脸颊上就火辣辣的一片，眼泪颤抖的掉了下来：“苏郢！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你滚。”苏郢说的很平静，他一直以为玉玲珑是懂他的，原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也不过是跟那些人一样，跟那些乱臣贼子一样。
　　“苏郢，这是你让我走的，以后，你就别求着让我回来！”玉玲珑哭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