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175、第一百七十四章 防的就是人心会变

　　轩辕境只能说：“记住，这次路上不要多说话，最好一句都不要说。”
　　“怎么了？行军路上不让我说话的话我不是要闷死了，我就想着跟你和延沂说话呢，有我陪着你们肯定好玩。延沂不是没带过兵吗，我到时候多跟他说说带兵的事情，可好玩了。”宋梓犀还想火上浇油的跟沐稳谈论兵权。
　　“记着，你要是敢在路上跟延沂说话，别怪我翻脸。”轩辕境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他说的很认真。
　　宋梓犀知道轩辕境是认真的，只好小声说：“你是不是跟延沂闹别扭了，小时候你们只要一打架，你就不准我跟他说话，只要我多看了他一眼你都说我是叛徒。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解决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反正你记着别乱说话就行。”轩辕境骑马到一边自己手下的那两个军将说话。
　　夏一帆骑在马上来到沐稳身侧，低声说：“心里百味陈杂吧，肯定想着，小爷我不干了，我回去睡觉多舒服，省得你们一个个跟防贼似的，小爷我要是有异心，不管上滇国借兵还是上墨国借兵，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啊，这人心，谁说得准呢，就是要防着啊，防着有异变的那一天。就像，你要我故意说那句话试太子一样，你又可曾想到以往从来不会在乎的他竟然也开始在乎了。”
　　“最凉不过人心，最冷不过人情。谁都别把谁给谁的承诺当成谁束缚谁的枷锁，谁也别把谁给谁的真心当成谁要谁必须轮回的因果。我只是这样做而已。”沐稳清冷的看着远方的天空说。
　　“你啊，凉薄得让人害怕，但是，又可怜得让人心疼。其实你也早就看多了吧，无论是沐丞相还是沐太尉，都是从你这条路上爬上去的，你现在还在山脚呢。你本是一个可以掌控人心的人，又何苦让自己走到这一步，难道就是为了证明人心，宁愿让自己明白得鲜血淋漓？”
　　沐稳摇摇头：“所以他说我性子偏执，若是不改了，难得善终。”
　　夏一帆自然是知道沐稳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只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可是，我想的不是这件事，有些事，将来你们就会明白，如今，子弘都被困着。”沐稳清冷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不过他这样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夏一帆更是不解，不过算了，要是能猜得中沐稳的心思那就怪了。同样一件事情，沐稳总是会看到跟别人不一样的，谁知道他现在心里又谋划着什么呢。
　　浩荡的车马队伍出了陵川城。
　　一路上，沐稳都一个人骑着白翎孤傲的走在一边，似乎也没有谁敢去靠进他。即使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眼神冷得欺霜胜雪。
　　不过，还有有人敢去的。
　　杨珏策马靠了过去，他是最没有眼力的，还以为沐稳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延沂，你跟我说说话吧，这么多人我也不认识。”杨珏只带了沈灵雾，他虽然跟轩辕境认识，可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跟轩辕境说话。宋梓犀的话就更免了，恐怕只有素螺喜欢跟宋梓犀聊天。
　　“聊你父皇母后吧。”沐稳难得的回应了杨珏，而且竟然还主动的问起杨珏的父皇母后，这倒是让杨珏受宠若惊了。
　　这时一个军将骑马过来：“沂王殿下，太子请您去车帐中，有要事相商。”
　　虽然大家都骑马，可是还是带了车架，毕竟有些时候还是要预防着一些事情发生。沐稳从一开始一句话都没说，万事都交给轩辕境做主。
　　沐稳只能跟随那个军将去到车帐边，然后下马上了车帐。
　　轩辕境已经坐在里面的软榻上了，夏一帆在他的医箱里倒弄着。
　　车帐里还跪着两个身段高挑的少女，尤其是那个有一头乌黑柔软的修长墨丝的少女最为显眼，两个人跪在轩辕境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两人看见沐稳进来，急忙行礼：“暗卫营，知墨，识墨参见沂王殿下！沂王殿下千岁！”
　　沐稳抬了一下手示意让她们免礼，然后坐到了轩辕境身边：“有事？”
　　“我想过了，洛岳那边贪污成风定是党羽林立，若是等我们大张旗鼓的到了那里，恐怕就是一派清明了，要办要查都难以下手，随便滥杀是下策中的下策。所以我想，我们两个先悄无声息的潜进去，那样就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看看他们都是怎样的，你意下如何？”
　　“行。”沐稳轻轻的回应了一个字。
　　“不过我们也不能让这边的人知道我们两个不在了，事情一旦传开，不仅让我的计划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更会让一些敌国奸细刺客蜂拥到洛岳城，那样我们两个就危险了。所以，我特意找了两个在暗卫营中口技特别厉害的暗卫，她们两个又身形高挑，穿上我们的衣服从背影看就有三分相似了，到时候再让一帆给她们带上人皮面具，她们又可以学着我们的声音说话，这边就不会出事。”
　　这也是轩辕境想的周到了，若是找了男子来冒充，那么身形固然更像，可是男子是会长出胡须的，人皮面具要带上去不简单，要拿下来也不简单，所以大概要等事情告一段落才会帮她们卸下。若是男子的话，胡须一长出来就顶起人皮面具，那么就前功尽弃了。
　　而且还有一个事情，那就是沐稳的头发，一般男子哪里有他这样的发丝，也只有在女子中找才能容易一些。
　　无论是这一切的谋断还是准备，可以说轩辕境做的很好。
　　沐稳点点头：“嗯。”
　　“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带上白墨和清墨就走，这里就称病，两个替身在车帐里不出去，一帆负责这里，我们快马加鞭，明日晚上就可以到达洪水冲垮的大堤，先去那里看看灾民的安顿，第二日走上几个时辰就能到洛岳城。”
　　“好。”沐稳还是不冷不淡的回应了一个字。
　　轩辕境笑着说：“现在我们就先休息吧。”
　　“嗯。”沐稳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
　　“后面还有车帐，我去休息。”说着就走了出去。
　　轩辕境愣在那里，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了，没有说出来。自己静了一下之后还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让彼此都静一下更好。
　　沐稳去到了后面的一架车帐里，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软榻上。
　　杨珏却在这时走了进来：“延沂，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大白天的睡着。”
　　“过来坐在榻边，继续说刚才的话吧。”然后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哦。”杨珏走过去坐在榻边。“你是没睡好吧，也是，那么多百姓在受苦受难呢，你肯定是担心的睡不着，没事，你睡吧，我给你说说我父皇母后的事情，你就当枕边故事听听。”
　　“嗯。”几乎是细不可闻的一声回应。
　　然后杨珏就开始轻声细语的说起了自己父皇母后的事情，一提到这些，他的眼里满是柔情，似乎那全是温暖的回忆，总是说着说着自己都情不自禁的唇角上扬。而且，能够在这样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的地方，跟一个自己熟悉的人说着自己温暖的故事，总是让人特别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沐稳睡着了。
　　杨珏就不再说话，看了一眼沐稳的睡颜之后，就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医书看了起来。因为这次要治瘟疫，所以他就带了一些瘟疫的医书看。
　　到了傍晚，沐稳起身跟轩辕境一起吃了东西，然后就在车帐里商议着出发后的一些事情，不过，也还是轩辕境在那里说，沐稳只是听。
　　晚上，除了巡逻的士兵之外，很多人因为行军的劳累早就睡下了。
　　轩辕境和沐稳，以及清墨，白墨，四人一路策马狂奔赶路。
　　清晨，杨珏早起，熬了一点清粥，他昨天就看沐稳的神色有些不对，想着可能是沐稳没睡好，舟车劳顿又累了。他嘴巴那么刁，总要自己亲手做一点东西送过去才行。
　　来到车帐前，得知沐稳和轩辕境都生病了，两人要静养，任何人不得靠进。
　　杨珏在车帐前跟士兵说：“两个人都感染了风寒就更不能在一起了，应该分开静养。而且生病了更应该吃一点清淡的东西，否则身体受不了的。”
　　夏一帆在车帐里听到杨珏的话之后走了出来，他早就听闻杨珏也是医术过人，想来就是沐稳那日口中替代自己的人。一想到这里，夏一帆就觉得想找点事情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江王殿下，微臣夏一帆，是此行的御医。”
　　杨珏自然是听过夏一帆的名号的，行医的人没几个不知道夏一帆名号的，就像为政的没有不知道沐家的一样。急忙行了一礼：“本王早就听闻过夏公子的医名，心中敬仰，今日一见，果然少年无双。”
　　“江王殿下这口才可不像是学医术的，倒像是学国术的。微臣虽然医术不济，但是自问还是有本事可以治个风寒小症的。刚才江王殿下说的很对，可是，难道江王殿下觉得微臣庸碌到不知？还是江王殿下觉得只有自己通晓医理？非要说出来彰显一下自己高超的医术？”夏一帆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