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1044、静候灵归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暗室之后

　　轩辕境急忙说：“不晚，只要你还在，那就不晚。”
　　“是吗，你觉得我还在，可是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呢。我要是稍微狠点心，我就该为所有死在你手里的亲人报仇，你以为你的爱足以抹杀所有的恨吗。”
　　“是谁给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的？好，是我，不过我没杀你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已经是我最后给你一次这种优越感了，你已经耗空了所有。”
　　“延沂，你骗我的，你十三岁就对我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是最注重承诺的人，能够从你口中得到一句承诺，那真的就是永恒。”轩辕境咬着牙说。
　　“即使我变成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也是你逼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心里对你有多恨？恨到如果不选择不面对你，我就会控制不住想杀了你。”
　　轩辕境眼眸中碎星涌动：“那你杀啊，这样你就会原谅我了吧。”
　　“别再考验我的耐心了，我不会杀你，你不配得到救赎，让你活着，让你一辈子得不到原谅，让你愧疚一辈子。我来见你，只是为了跟你说清楚一切，以后你再怎么折腾自己，我都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同样都杀了你的亲人，你能原谅杨珏，为什么对我那么不公平？”
　　“他没有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这个理由够吗？”
　　“如果映儿没死呢？”轩辕境眼中涌起波光。
　　“你在异想天开吗？而且，就算映儿还活着，你对映儿做的事情，足以让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对于映儿来说，有过那样的遭遇，他一辈子都会被那种回忆的痛苦折磨，你更是亏欠，而我，更加无法原谅你。”
　　轩辕境冷笑：“所以，我们之间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个世上的事情若是都能用事后才忏悔和弥补来填平，我比你更希望有这样的尘世，只是可惜，真相的痕迹就是那么狰狞，时时刻刻都写满了残忍。”
　　“延沂，如果杨珏要杀了我呢？”
　　“那也是你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胜者为王，这道理爷爷从你小的时候就教过你无数遍吧。而且他的胜利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他在一起只会吃喝玩乐，他赢你是他的本事，你用不着猜疑他。”
　　轩辕境苦笑：“延沂，难道你现在没有发现，你说话总是向着他吗，三句离不了就要为他辩驳，就怕别人误会他，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好。”
　　“那是因为他做的确实好，值得我向着。”
　　“是吗？那么是谁帮他修订国法？是谁收他的儿子为徒？延沂，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以为你不上朝就不是帮他？你以为你不指划他的军政大事就不是帮他？延沂，不说其他的，我就问一句，你有想收过洛儿为徒吗？”
　　“洛儿很聪明，知道怎么当霸君和仁君，用不着我教。”
　　轩辕境冷笑：“借口，偏心成你这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杨珏每天花招用尽的迷惑你，你还不自知，只觉得他无辜可怜。延沂，难道你以为这个九州天下英雄辈出，杨珏只靠无辜可怜运气好就笑到最后？”
　　“不是杨珏无辜可怜啊，是你无知天真啊！”
　　“他在你面前当然娇羞弱小，可是他背地里究竟做一些什么你知道吗。其实最可怕的不是他背着你做什么事情，而是他堂而皇之的对你做什么事情，却让你理所应当的接受了，并且觉得他做的很对。”
　　沐稳无奈的看了轩辕境一眼：“你执迷不悟，死不认输。”
　　“你既然已经不相信我，只相信杨珏，我怎么悟？怎么认？”
　　“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沐稳转身要离开。
　　轩辕境笑笑：“我一定会让杨珏血债血偿的。”
　　看着沐稳决绝离开的背影，轩辕境苦笑，自己听到沐稳病重，马不停蹄的打过来，自己几次辛劳的病倒，强撑着督战。累垮了身体，拖着病情，这才把自己弄得消瘦憔悴，否则难不成自己少吃几顿就能变成这样？
　　但是这一切，在沐稳眼里，都变成了做戏，还都是自以为是的做戏。
　　如果说以前轩辕境真的不认输，那么这一刻，轩辕境确实对杨珏心服口服了，明明昨日离开之前，即使沐稳不来看自己，但是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今日沐稳一来，显然都把自己的一切作为，归功于自己的要挟和自负了。
　　沐稳是聪明人，杨珏想要蛊惑他并不容易，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所以杨珏到底是怎么无知无觉的办到，并且让沐稳深信不疑，简直是奇迹。
　　此刻，暗室内杨珏坐在那里，眸色深沉。
　　身后的沈钰心站了片刻，然后走上来低声说：“皇上，照眼下这情形，再加把火是不是就行了？”
　　杨珏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轻哼一声：“哼。”
　　沈钰心不知道杨珏这一声轻哼是什么意思，似乎并没有沐稳跟轩辕境决裂的喜悦，但是也没有愤怒。其实沈钰心他们深知，帮杨珏做事，那都是要提着一百个担心的，只是后来有了沐稳之后，杨珏缓和了不少而已。
　　可是这种缓和也仅限于杨珏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杨珏能够把所有的柔情花在沐稳身上就已经是尽力了，对于其他人，该怎样还是怎样。
　　听到刚才那些话，沈钰心都不知道该赞叹轩辕境果真是杨珏一辈子的宿敌，真的是最了解杨珏的，哪怕在当年，就可以暗知杨珏无意识的潜藏的个性。
　　而沐稳，沈钰心只能赞叹杨珏真的是用心了，至少是用心让沐稳觉得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哪怕是已经走到的如今天下定局的地步，还让沐稳觉得千遍万遍杨珏对自己的感情不会变，依旧那么执着和单纯。
　　可纵然依旧执着深爱，每一个心思，却也带着步步的算计。
　　若是杨珏真的是在沐稳面前的那个样子，那么当什么君王处理什么国事，还能有命笑到最后？只有真正帮杨珏做事的人才知道，每天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好比这次策反温采宁的事情，那是从什么时候埋下的祸患啊，那是从沐稳上次昏迷，杨珏去见沐稳的时候。当时夏一帆很明显偏帮杨珏，但是杨珏第一个想法不是感激，而是利用夏一帆的偏帮，去轩辕境面前故意出卖夏一帆。
　　这样一来，轩辕境对夏一帆有了隔阂，以轩辕境的性子，以后必定会诸多为难夏一帆，再加上杨珏挑拨离间的弄走沐稳，轩辕境对夏一帆绝对是恨之入骨。
　　所以先跟温采宁牵线，等着温采宁被逼的走投无路，自然就会为己所用。
　　而且，杨珏还埋下了凤绯陌这个祸患。柳家一直有兵权，而当时轩辕境也知道杨珏跟凤绯陌见面了，自然对凤绯陌诸多防范，甚至上一次攻打墨国，故意亲近凤绯陌，那不是亲近，而是故意让凤绯陌有可以造反的机会。
　　可是凤绯陌沉得住气，又没有杨珏的命令，就一直当一个好臣子。
　　杨珏当然明白想要在战场上用柳家的兵权做一点什么，那是自取灭亡，索性让柳家跟温采宁联合，制服后方，那才是上策。
　　明明早就将一切都掌控的杨珏，却没有露出任何得胜的马脚，甚至在轩辕境气势凶猛的打过来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跟朔青他们提醒什么枕头风。说白了就是杨珏早已经胜券在握，却故意给臣子布疑阵，让臣子有所顾忌而不太拼命。
　　打是要真打，可是不需要损失太惨重，节节败退就节节败退好了，一来可以考验哪些臣子不忠心而背叛自己，二来这事情要做到一万分的保密，要骗过所有人，不能露出一点端倪，所以越真实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