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1043、静候灵归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十年后的回答

　　秦倾画被封为太傅，他不仅是杨珏的帝师，如今也教导着杨君临，官场上叫人都喜欢往大了叫。太傅虽然比不得丞相实权，但是名声大，也只有德高望重才能有的地位，也表示了大家对这位帝师的尊敬。
　　秦风谦逊点头：“其实秦太傅也算是下官的师傅，下官少年时也曾去圣贤书院蹭了几个月的课，只是后来家中变故，这才不得不投身军中。”
　　一行人往外走，都是以秦倾画为尊，现在凌音谷可是被奉为国之大派。
　　很多想投身朝廷的人，想的不是科举了，都是凌音谷了。毕竟科举这东西，千军万马啊，不管是文举还是武举，想要冒出头就是难中之难，又蹉跎岁月。
　　但是只要拜入凌音谷，就什么都可以学，而且不会强制学什么，你对哪一项有天赋，就学哪一样。只要你能学有所成，都能得到推荐为朝廷效命。
　　杨珏的厚待导致了凌音谷现在每天都是人山人海拜师的，哪里像以前一样只有清修苦练，或者孤苦无依的人才会投身凌音谷。虽然现在凌音谷收徒严苛了很多，入谷之前就要多项考核，更不必说加了很多限制的门规。
　　即使如此，来拜师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杨珏大笔一挥，直接把凌音谷周围的集镇和好几座山都划给凌音谷了，让他们扩建，发扬光大。外人都说杨珏如何孝敬，可是杨珏自己知道，他就是想打陆执念的脸，让那位看不起他的师叔每天都要被他的恩德润泽。
　　秦倾画知道之后只能苦笑杨珏顽劣，陆执念那人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被杨珏这么戏弄，秦倾画都替陆执念叹气。
　　被封了大国师和圣贤书院院士的古君弋则觉得杨珏做的对，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就该要教训一下，让他看不起人。其实他不会说，他只是私心而已。
　　温采宁没想到他才刚刚上朝几日，就遇到了君王为了床笫之欢推了早朝。
　　秦倾画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说：“年轻气盛自然有些放纵，但是赤巠是好孩子，前些年，夙兴夜寐，心里苦，只能劳累身体。如今天下安定，朝臣们尽心做事，君王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多陪陪身边之人也好。”
　　“秦太傅说的是，是下官失仪了。”其实温采宁想说的是，想要长久的爱一个人，绝不是这样的。至少在轩辕境身边，沐稳一直故意避嫌，很少留在宫中过夜，更不会因为这种事让轩辕境推了早朝。
　　现在杨珏虽然高兴，但是建了一心宫给一个外臣住，君臣贪欢，光这一点就足以毁了一个君王所有的功绩。更不必说，这个君王经常推了早朝，弃国事于不顾，想也知道史书上会多么不堪。
　　而且不堪的何止一个杨珏，就连沐稳也要被口诛笔伐，投敌叛国都会被描绘成最肮脏的样子。所有本来清者自清的事情，变成了一汪浑水，到时候会被越描越黑。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不知道从长久打算一下，非要这样呢？
　　他们都不是莽撞无知的人，亦不少少年时情难自控，怎么如今反倒自毁呢？
　　大臣们放任杨珏胡来，可是别人就不给杨珏这个面子了。
　　还在被窝里耳鬓厮磨的时候，宫人就跟天塌了一样跑来禀报：“皇上！大事不好了！炎王轩辕境用药碗瓷片割腕自杀了！”
　　杨珏顿时惊坐起：“他一定是故意的，延沂，你睡着，我去看看。”
　　沐稳听到宫人禀报的时候眼神就冷了：“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来到监牢外之后，沐稳示意杨珏先别进去，在外面等他，他先进去看看。杨珏一点都不高兴，轩辕境折腾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沐稳来吗。
　　可是杨珏觉得沐稳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就别掺和了，便让沐稳进去。
　　等沐稳进去之后，杨珏面色一冷，然后带着沈钰心往另外一边走去。这一间监牢可不是一般的监牢，只要进入暗室，就能够听到里面的人对话。
　　而这个牢房的后墙上看上去是镶嵌精美的大石片，实际是工匠精心打磨制作的半透镜，从暗室里可以看到监牢里犯人的一切动作，可是监牢那边却看不到暗室那边的任何东西，真的就好像几片镶嵌的精美饰品。
　　轩辕境当然不是真的要自杀，只是以此逼沐稳来见他。
　　所以被御医包扎好伤口之后，轩辕境就静坐在哪里等着沐稳来，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导致现在他的茶杯和一切器皿都变成木制的了。
　　看到沐稳走进来，轩辕境勾唇一笑：“你来了。”
　　若说沐稳看到轩辕境如今瘦削憔悴的样子不心疼那是假的，好好的人怎么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是故意为之，更是怒从心起。
　　“以前身边总有人说，是我把你宠坏了，我根本没有听进去，毕竟你没有哪里做得让我不满意。不过，等我发现我确实做错了的时候，已经无法改变了。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你这自以为是有恃无恐的毛病改了。”
　　沐稳说得很风轻云淡，仿佛真的只是跟轩辕境温言细语的商量什么事情。
　　但是这话在轩辕境心里就不是滋味了，沐稳每次指责他，必定是他犯了什么错误，那么即使被沐稳指责了，他也心甘情愿，但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做。他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也只是想见沐稳而已，沐稳为何指责他？
　　“延沂，我做错了什么了？”轩辕境受尽苦楚，何其委屈。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有时候想想，我真的不知道我过去是怎么看你怎么都顺眼的。你知道我对你有千万个不忍心，所以你敢对杨珏极尽凌辱，哪怕他那个时候是我的人，他也觉得在我心里你比他重要。”
　　“你杀沐稜，杀映儿，杀倾儿，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根本瞒不住我，我迟早都会知道，可是你还是要做？就是因为你料定了我舍不得你，一定会原谅你。”
　　“确实，你都赢了，我就是不忍心，就是舍不得你。”
　　“这么多年，这种自傲到自负的想法深入你的骨髓，包括我跟你说的那么清楚，我都跟杨珏走了，你还是可以自以为是的觉得我在跟你置气，只要你打过来夺了杨珏的江山，再好好跟我认错，我就一定会回心转意。”
　　“子弘，就算我对你的心意是无尽汪洋，被你这样虚耗，只怕也到了海枯石烂的地步了。你现在绝食，又自杀，不就是算准了我一定会过来吗。”
　　“我过来了，那又如何了，你把我对你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
　　轩辕境摇头：“你骗我的，都是杨珏在挑拨离间，他跟我说他有办法让你绝对不会过来看我。而且你为什么不过来看我，我知道你病重之后就心心念念着你，想要尽快挥兵打过来见你，把你接回家去，那里才是你的家啊。”
　　“杨珏他会什么？他除了只会撒娇耍赖诉苦他什么都不会，他没有你的有恃无恐，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他确实回去哭诉邀宠了，但是被我骂了。”
　　“至于你所说的家，拜你所赐，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哪里来的家。”
　　“延沂，你还有我啊，只要有我就还有家。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归隐山林，好好过一辈子，我真的想对你认真一生，我们回家吧。”
　　沐稳轻轻摇头：“你不觉得一个回答十年之后才到来，太晚了吗。”
　　十五岁那年问你，你可以多认真，你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价值，因为根本没有想过认真，所以等你十年之后明白，我已经没有再等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