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广记》禾少

12、第十一章

　　我能不能无视掉后面两只奇怪的生物。
　　“上神你看，今朝天气不错啊~”
　　“呵呵，之朔长老说得是，还真真不错~”
　　“上神觉着如何？”
　　本仙已是尽量保持着透明度百分之百，竟然还能躺枪。你们不觉着你们的对话尤为奇怪嘛，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认识你们。
　　本仙轻咳一声，道：“尚好。”
　　“……”
　　“……”
　　檀枢仙镜已寻得，却是因于各种缘由现不得带回四十九天，而我又不可终日守着阿澄待他功德一圆满便即刻逐回天界，终究孩子大了，有些事体由不得我。故现下又生出闲来，便被白夜行拉着去了江南，碰着了魔界北之朔长老，而后，奇怪的争执开始了。
　　“阿陵要待在下一道去东方未明。”诶我何时说过的我怎么不晓得。
　　“不可不可，上神还是要待小生一道去魔界的。”虽然说是和平年代但魔界待天界终究是死对头，少年你这样真的好嘛。
　　“呵，”白夜行笑道，“在下倒也不曾去过魔界，只听闻魔界如今较天界还要繁荣，那便一道去魔界罢，见识见识也是极好的。”
　　“……”每次都这么说你定是故意的，我原还想提出一个较有建设性的意见，东方乃日升之处，阴阳交汇，极阴亦极阳，魔界待天界便是以东方未明太阳升之为界，一半魔界，一半天界。天界之仙欲往魔界必先过东方未明，故而先去东方未明再去魔界亦是无妨。见着之朔笑得甚欢，现今只得憋下。
　　“上神，你若是到了魔界，小生带你去看游纹宫，你不晓得，游纹宫有多大多气派~还有大魔王，你不晓得他有几多厉害~”少年你是自家魔界一生推，你家魔王的脑残粉嘛。
　　白夜行冷艳高贵地轻笑：“之朔长老莫不是不晓得，广陵上神几多厉害。”唔，我的脑残粉也不错。
　　之朔的脑子一直便是直路的， “小生自是晓得。小生曾听大魔王讲过鸿蒙初开之时广陵上神大战魔界的事。山月里的少年青竹华裳，不可一世，挥拂云袖，彼方便是胜了一半。那种天下不过是只映在他眼中的气场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广陵上神虽伤了魔界众多，打压了魔界的气势，却从不曾遭魔界的愤恨，反而是魔界甚多人都真心敬佩的神仙。许是上神一出，不仅气势赢了全场，仙灵更是高畴，魔界向来崇尚灵力，想来这便是上古神祗的魅力了罢。”少年的感慨却令我几许惆怅，不堪回首，昔年我所中过的二病。
　　“哦，”白夜行勾唇，“在下倒是不晓得，阿陵在魔界的人气颇高啊。”
　　我淡定道：“好说。”

　　魔界却是待人界无异，杨柳春花，融风暖絮。而荣华满裕，又不是人界可比的，光是遍地的金银，高耸的楼阁，暴发户土豪的气息无法阻挡。
　　我们三人在街市行走，时不时便会有魔界的人上来待之朔打招呼。
　　一位摆地摊卖珠宝的大叔热切地询问道：“诶，之朔长老你回来了？这回可是寻着那位仙人了？”之朔红着脸点头说着寻找了。
　　“那便好了，可不要再去人界了，你一去人界，魔王便会不高兴，你去人界几日，他便是要发几日的火，连带着我们这些小魔小怪的日子全不好过，乖啊，下回别去了。”
　　之朔不好意思地挠头头：“寻着了便不去了，这些年来辛苦大家了。”他忽的扯出我，“这便是那位仙人。”话毕微笑地看着大叔的反应。
　　“哟，大家快来瞧瞧，便是这位神仙啊，怪不得能让之朔长老惦念这么久，长得竟是较宫里的姮姬姑娘还要齐整，只是个子怎地较你还高？不过无妨无妨，瞧这红衣裳穿的，小模样俊的，之朔长老此次带他回来，是想把婚事给办了罢？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我老太婆活这么长延还没见过一个这么漂亮的神仙，闺女，今年多大了？家在何处？家里还有几许人啊？”
　　“人家来可是来待之朔长老成亲的，由得着你这般查户口的问啊？”
　　“……”
　　之朔和我满脸黑线地看着大叔召唤了一群人围观白夜行，白夜行的脸愈听愈黑，却是被围着不得发作。眼见着他濒临暴走边缘，之朔轻咳一声，群众即刻鸟兽状分散，“这才是我的那位仙人。”
　　“你的那位仙人？还要办婚事？几日不见，北之朔长老胆量可是渐长啊，嗯？”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见之朔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后面转身，手颤颤地扯着我的衣衫，又见着白夜行正咧嘴欢笑，便转过身去。
　　来者玄衣金丝素袍，面容沉俊，身形高大，骨骼清奇，又是一好料。本仙正欲开口收他为基友，却听之朔哆嗦道：“大、大魔王……”
　　再细细一瞧，这人还真有帝王风范，我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古伴君如伴虎，光是身旁的这位凤帝便是有我受的。而后我又灵机一动，伸出食指将那个黑色的印花转嫁到了大魔王身上。唔，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夜行在我耳畔低声道：“阿陵，这便是魔界的大魔王，是你神魔大战之时那位大魔王凌曳的第三个儿子凌岑。六千年前登极，修为颇高，治业亦是不错，魔界能有如今荣华，大半是他的劳动。”白夜行，我今朝才发觉你竟是充当了这本书里探索发现的角色。“只是不晓得，之朔长老待这个大魔王是甚关系。”白夜行可惜道。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才不会待你讲我有直觉这本书实是披着仙侠文外套的全民搅基文。
　　便是在我们议论的辰光，大魔王待之朔已是和解。之朔崇拜地跟着大魔王，大魔王则是自动开的傲娇模式：“休道是如此我便原谅你了，下次再不可去这般长延。不，下次不好再去了。听到没有？”
　　之朔黏着大魔王， “不去了，寻着了便不去了。纵是人界千般好，没有你，小生一人又有甚看头？”
　　“哼，晓得便好。”大魔王面露喜色，耳根子微微泛红。哎，不想魔界的魔王竟是个纯情的少年，那么些年的邪魅狂狷酷帅狂霸拽文全套都不上怎么破。
　　大魔王开始正眼看我和白夜行： “哪位你寻的仙人？”经过了方才的事之朔终于正视了我的透明感，略过白夜行径直介绍我：“竹青衣衫的那位便是了。”
　　大魔王听了眉头一皱，似是不情愿：“嗯，既是我家之朔寻的仙人，仙人且随孤前往游纹宫，孤要好生招待仙人。不知仙人何名？”
　　“广陵。”
　　大魔王虎躯一震，不思议道：“你便是那四十九天荇芜宫的广陵上神？”我点头。少年，你是被我的气场压倒了嘛，咩哈哈哈哈。
　　却听他喃喃道：“不该啊，那个震慑六界的广陵上神真人竟是这么个没有存在感的小神仙？这样的情敌一点挑战性啊没有，作者你确定不是写错了？”
　　白夜行面有愠色：“他正是鸿蒙之初大战魔界的广陵上神，然而大魔王这般讲话也太过无礼。”
　　大魔王不屑地看他，“你又是哪路神仙？”之朔两手轻扯大魔王的袖子，低声道：“他是我们的邻居，东方未明的凤帝白夜行。”
　　“恩？”大魔王惊诧难抑，“你说这个娘炮是凤帝白夜行？擦嘞，老子的世界观要碎成渣渣了诶！”之朔兴奋道：“大魔王你也这么觉得啊~小生第一眼见他便觉着他太娘炮了，跟上神在一道完全没有攻势，便是凭他这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又怎地压得住睥睨六界高高在上的上神。”
　　我、好、像、 是、晓、得、了、不、得、了、的、事、我、了、个、去。
　　我原还是颇为淡定地听着他们对白夜行评头论足，亦在心中点头承认了凤帝是娘炮这个事实，还觉着我们许是同一个阵营的，不曾想后话竟是如此。被压你妹啊你全家都被压。你们这两只愚蠢的魔，吾愿赐予你们死亡。白夜行倒是一直很淡定，含笑看着这两只傻魔吐槽：“他们两位倒是眼观清明。”清明你妹啊你全家都清明。你这只死无牙鸟，你也去死吧。
　　又一番论谈下来，大魔王不再敌视我，眼中竟还带了几许笑意，“上神便和我们一道回游纹宫罢，我用杯欢来招待二位。”
　　杯欢尽欢。浸梧桐子，朝露花蜜，醴泉水蕴，魔界佳酿，酒中珍品。好罢，看在杯欢的份上，我不计较。

　　游纹宫，魔界之正宫，筑于东山之侧。九阙宫殿，雕花细镂，竟生出分江南小桥流水的精致。进了宫殿，再见着曲水流觞，亭台望月，不得感慨，这位大魔王外表虽是长得粗犷了些，心中却是少女般情怀，真真人不可貌相。
　　“上神且先在此处歇息，孤稍晚些将举行宴会款待上神。”大魔王指着前面的园子，我抬头，夏之园，满园湖水，绿荷溢香，蛙鸣阵阵扰，极富小资情调，委实是文艺青年装逼圣地，便点头谢过。
　　白夜行拱手笑道：“有劳。”
　　大魔王道：“哪里，上神能光临魔界实是我魔界之幸，何来劳烦一说。上神待凤帝好生休息，我们暂且告辞。”拖着之朔欲走，之朔掸下大魔王的爪子，拱手道：“两位上神便先歇下，晚宴时自会相告，小生告辞。”这才待大魔王一道离开。
　　木屋悬于湖上，底下便是绿荷。我走进屋子，一时荷香木气萦绕。白夜行后脚进门，欲掩上的木门被我伸手挡下，他笑笑道：“也是，这满园青莲可不是何时都能见着的。”
　　我吃着茶望向门外，思量着回去在我的童昔湖里也植上满园绿荷是否可行。白夜行道：“阿陵莫不是不晓得，镜芷不好待别的植株共生。”
　　我不解：“何以见得。”白夜行掩唇，话中带了几分调笑之意：“凤玘宫可以见得。”一时忘了镜芷是你家的。便怪不得荇芜宫有镜芷的地方不见其它植株，原是它霸道。
　　白夜行道：“亦非全是他霸道。镜芷初生于东方未明，荒芜之地。其欲生，便不得汲取养分。欲生得好，又得须十足的养分，若是有别的植株待他一道生长，他的养分便不得分给别的植株，他便生得不好。故而，他只得吸了别的植株的养分。别的植株没有养分，自是生得不会好。六界这般大，却也只有凤玘宫和荇芜宫植了镜芷。”
　　“你又怎知我荇芜宫植了镜芷？“白夜行一愣，眉眼盈盈：“待镜芷一道长延了，身上自会染着镜芷色。”
　　我心中一惊。不是罢，镜芷是绿色的，老子的脸不是变绿了罢。
　　白夜行笑道：“上神莫要担心，融色于光，不细看是看不着的。”还好，还好，绿巨人那得多难看啊。我完全没有嘲笑绿巨人的意思，我是环保主义者。

　　我躺在窗边的木桐摇椅上，听着蝉噪蛙鸣，昏昏欲睡。眉间隐约传来轻触感，温凉且痒，我不忍睁开眼。白夜行的指头点在我的眉心，眼神迷离，原本黑亮的瞳孔泛着金色，缠绵细腻地看着我。
　　尼玛，你是中了春药嘛，眼睛还会变颜色，那种眼神恶心死了好不好。
　　我欲拂手掸开他，不想却被他一压，平素里见着他娘炮兮兮弱弱的，用上力压我竟是不能动弹，只得狰狞地对着他热切的目光。
　　“阿陵，”被他用指头细致抚着，方才让我想起眉间还有个檀朱须臾无象四瓣印记，“须臾无象，阿陵，待你一样好看。”说完捧起我的脑袋，竟是亲上了我的眉心。
　　大脑当机。
　　被亲了被亲了被亲了……本仙活了这么长延还没有给人亲过，还是这般小的人，矮油老牛吃嫩草了，捂脸。
　　直至他沿着我的眉心愈亲愈下，我才反应过来要挣扎。少年，我可以当你太太太太爷爷了，不要饥不择食啊，求你快放过我。却是一下被堵住了嘴。少年的唇似云朵般柔软，还带有清爽的茶香，美好如斯。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对我不轨，却没有半分气力反抗。少年，你口水糊了我一脸啊，粘死了。
　　“吱呀——”木门被推开，来人一愣，“啊”了一声不动，倒是吸引了门外的另一个人，“愣在这儿干嘛，不是让你叫他们一声便好。”沉默过后爆发出一阵狂笑，“啊哈哈哈哈，原来上神真真是被压的那个，现在再来看这个娘炮凤帝还是蛮有气势的嘛。”大魔王摸摸下巴淫.笑道。
　　之朔有些羞赧地说：“小生亦是觉得如此。”
　　白夜行把嘴从我嘴上移开，眼神清明：“让两位见笑了。”
　　“咳，晚宴即将开始，望上神移驾。告辞。”大魔王牵着之朔走了。
　　不要走啊不是你们看到的样子啊听我解释啊。我无力瘫在躺椅上，用眼神杀死白夜行。
　　白夜行依旧压在我身上，撩起我的刘海笑道：“阿陵这副模样，好、生、销、魂。”
　　老脸不住红了。擦，被调戏了。销魂你妹啊你的声音才销魂有点自知之明好嘛。作者你怎地不去死一死啊。
　　虽然反抗不是我性格，可白夜行这副流氓样子我委实看不下去，便反调戏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见着白夜行嘴角微抽，面色发黑，我不得承认，反调戏成功真真是爽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