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翎若迁

3、红颜泪·乱世吴越（三）

　　5.从此萧郎是路人
　　醒来时是在床上，夫差坐在床边，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眉头微皱，新月般的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我发现原来夫差的五官也是极精致的。头有点沉，我这才发现自己额上竟顶着一块手帕。
　　我发烧了？！
　　可是为什么夫差会在这儿，而且环顾四周也不见一个侍女，难不成他照顾了我一夜？
　　天哪，我想起昨天的所作所为，今天夫差突然出现，我的世界变得如此疯狂。
　　“你醒了。”在我思索间，夫差已经醒来，伸手拿下我额上的手帕，用手背探了探，随即笑道：“没事了。”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我安慰。我有点错愕地望着他，完全忘了什么礼节。
　　“怎么了，”他有点无措地将我扶起，然后又了然于心地笑了，“惊讶寡人为何会在这儿？呵呵，不用害怕。”他宠溺的用手抚摩我的头发，我从错愕中惊醒，脸上不禁开始发烫。
　　“那个我”我要怎么办才好，要问他昨晚的事吗？我喝醉了酒，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胡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昨夜寡人独自一人在月下散步，看见你昏倒在宫殿的过道上，便把你抱了回来。郎中已经看过，并无大碍，只是要多加修养。春虽已到但寒气未散，你不要乱跑。”他揉着我的发，眸子里满是温柔和宠溺，惹得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还好，看他的表情我应该没说什么胡话，至于喝酒的事，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必担心。只是，为什么我记得自己是走进了宫殿中的呢？难道是我记错了？
　　“喝药吧。”夫差突然端着不知从哪来的药，用勺子舀着放到我嘴边，眼里是满满的温柔缱绻。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我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我和他不过见了两面，有这么熟吗？再说，他不是很宠郑旦的？王者，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怕烫吗？没事，寡人吹过了。怕苦的话有蜜饯，乖，快喝了它，身体重要。”他笑，温暖如春风拂面。
　　“我我自己来。”我从他手中接过药碗，急急忙忙地喝下去。
　　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夫差注意到了我，就再也不可能躲在吴宫里做一个默默的人。美人计，我逃不掉了吗？
　　夫差的玩物，勾践的棋子，这就是我的命么？
　　宫门一如深似海，从此，范蠡，从此是路人。

　　6.满眼春风百事非
　　宫廷永远是不会安静的。
　　夫差照顾我的消息，迅速的在宫里传播开来，巴结的、送礼的络绎不绝，原本荒凉的宫殿变得门庭若市。
　　我没有拒绝这些，也不知道如何去拒绝，以怎样的名义。我已经决定接受的路，决定成为夫差的宠姬，就必须接受这些不是吗？
　　夫差日日必来，看着我喝完药才安心离开。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每日来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
　　听我抚琴，看我刺绣，笑容清朗，目光温柔。
　　这样的他，让我不忍心去做那件事，让我心生愧疚，让我迟迟不能开始本已安排好的计划。
　　走心的结果是，针扎进手指，生生的疼，鲜红的血滴落在白色的绣帕上，如花妖冶。
　　夫差匆匆走过来，将我的手指含入口中，温柔且小心翼翼。
　　时间仿佛静止，我的脸又开始泛红，心跳也骤然加速，我依旧不习惯与他如此亲昵。
　　良久，他握住我的手，看着我，有着一丝的不自然：“没事了吧？要小心。那个，寡人可以叫你夷光吗？”
　　我怔忪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多么可笑，我希望对我好的人伤我那么深，我不期望的人却在乎我那么深。他甚至知道我叫夷光。泪水不经意间涌出了眼眶，夫差慌张的为我拭泪。
　　“怎么了？寡人说错话了？”他那般无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笑着摇头，道：“没有，只是臣妾太感动了。”他笑起来，将我拥入怀中，手轻抚我的发丝。
　　“以后在寡人面前不必如此拘束，夷光，寡人会对你好的。”他看着我，目光灼灼。我还是笑，不说话，我想这样的我在他眼中必定是美的。只是我的心，却笑不出来。
　　那一夜，芙蓉帐暖，红烛滴泪。
　　春风满眼，百事非昨。
　　所有的一切，只是过往。